被提起的身子没有可以抓住的地方,随着抓他的手不停晃动,他的身子晃来晃去。
别晃了。
都想要吐了。
鼠妖不想弄脏这里,只想咬人。
刘轩云早已料到,又晃了一下,晃得鼠妖头晕眼花没办法咬中后,把它提到眼前威胁道:“敢咬我,再把你丢回水里,送你归西去,这回,可不会有人再救你了。”
吱,不救就不救,鼠妖管住嘴。
“走吧,阿龙。”刘轩云看它老实下来不再揪着它的耳朵不放,换一只手直接抓住后脖颈,慢慢握成拳头,一颗小鼠头在食指和大拇指之间的空隙处冒出来。
风吹着很舒服。
鼠妖看来看去,看到阿龙,看他呆呆傻傻只会跟在这臭小子的身后,想要找机会好好利用一下他。
“你想说什么?”阿龙看出了鼠妖一脸盘算的模样,担心身后的琴一时着急没背好又伸手去摸。
鼠妖眼睛一亮,这傻小子背后的东西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
吱吱吱。
到底是什么时候见的?
这些年也偷偷摸摸进了不少大户人家的地盘,家里有琴的倒是不多见,摆满字画的就多了去了,到底是在哪见过的这琴?
鼠妖动了动鼻子,想嗅一嗅味道,可闻到的是隐隐约约的臭味。
比他都臭的人,还有人愿意跟着,果然是臭小子和傻小子。
“问你话呢,怎么不说?”刘轩云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安静下来的鼠妖,发现他的心思在阿龙身上,想了一下又晃一下手道,“看上我们阿龙,身上背的琴了?”
鼠妖不答,抬头盯着他。
刘轩云不屑地笑了笑:“怎么,不认识了?”
“什么意思?”鼠妖不愿承认自己的记性不好,都活了一百多年了,见过的东西有那么多,怎么可能一样一样都记住,他的脑袋瓜子才多大点啊。
“给你个提示,一百年前。”
“琴妖。”鼠妖脱口而出,望着阿龙身后难掩激动之情,脑袋往上伸着又想要挣脱出来,“琴妖的琴,有两把,我都见过,这把是制琴师送给她的。”
顾执送的,在那个村子里,那户人家的墙上挂着。
一共就两把,不是那把,就是这把了。
吱吱吱,他可不笨。
“没错,想不到你还记得。”刘轩云夸道,“记性挺好。”
鼠妖不要听他的夸,只想赶紧逃,这琴会要他的命。
难怪刚才装死装得好好的,自认为是有史以来装得最好的一次,将天时地利结合得天衣无缝,没得到认可不说,还给掉进了水里。
想来是这把琴在作祟。
百年前将他丢入水缸想要淹死他,百年后还要让他滚入水池,还是想要淹死他,其心可恶,能躲多远躲多远。
“别动了。”
刘轩云看着鼠妖挣扎,手上根本没用多大力气,却还是能困住一只活了百年的老鼠,本该开心自己有这样的能力却免不了要唏嘘一番,“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这琴已经是死的了。”
“死。”鼠妖停下,看着刘轩云,眨了眨懵懂无知的小眼睛,“你当我是傻瓜吗?琴当然是死的,但琴里的妖怪是活的,她没有死,她还活着,还想要害我。”
阿龙跟着劝道:“她真的已经死了,我们亲眼看见的,被火活活烧死的。”
烧死。
“一命换一命。”鼠妖想起百年前城外客栈发生的那场大火,仍是心有余悸,就在刘轩云和阿龙以为他不会再害怕会窃喜时,他却破口大骂道,“白痴,她死了又能怎么样?要真的能一命换一命,琴妖早这么做了,就算她死了,死掉的人也不会再活过来,没有顾执了,只有文客。”
换什么命?
要修炼多少年才能修成人形,她是树妖他是鼠妖,虽有差别但差得不多,应该吧,吱,他又不是树怎么知道?不过,能好好活着当然是要好好活着,非要自寻死路,真是找死,吱,活着,不行吗?
刘轩云问:“你不恨她吗?”
鼠妖迟疑一下,回道:“我恨她有什么用?”还是那句话,他生气,憎恶,这些不好的情绪都不能让他变强,不然,他早就光明正大地出来占山为王了。
刘轩云放下他,笑了下:“走吧。”
鼠妖望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放下他,刚才说了什么让他感激涕零想要重新做人的话?
阿龙看了看他,也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再见。”
再见,鼠妖面无表情地回一句。
等等,什么意思啊!
鼠妖望着不同以前的沉香古琴,赶紧追了上去。
“臭小子,站住,你答应了文客要照顾好我的,不能丢下我不管。”
刘轩云头也不回,手上不用拿着东西,走起路来也是轻松得很:“我这个臭小子就喜欢出尔反尔,怎么,不行啊,再说了,我只说照看,照看是一时的,照顾才是一世的。”
阿龙一边听一边认同地点头,意识到又被他牵着鼻子走,回过神来摇了一下头,还是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鼠妖是不小心掉下去的,不是要寻死,更不想报仇,也就不用再照看着他。
“不行,管你一时还是一世,不行就是不行。”鼠妖不和他讲道理,认定的事情不会变。
文客就是顾执的转世,放下了还是要追上去。
两人一鼠往书房方向走去,相反的方向,白絮仍然坐在房门前的台阶上不愿起来。
阿织看一眼,又看一眼。
白絮出声问:“你想说什么?”
“我没说话啊,白姐姐。”阿织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白絮见了,没有生气反倒羡慕起她无忧无虑的模样来,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无忧无虑。
伤心难过了,哭一场就好了。
可如今哭也哭了,还是觉得开心不起来,坐在这里也不能解决任何事情,还被蜘蛛精看笑话。
她要站起来,去看着鸦岑好起来,让他哄自己开心。
“白姐姐,你快看,那不是文客吗?”阿织看到了回来换衣服,路过这里的文客。
白絮站起来,见到讨厌的人变成这副落汤鸡的模样就开心:“还真是他,缺德事做多了,摔河里去了吧。”
她笑,阿织跟着笑。
白絮走上台阶,站在回廊上,得意地盯着文客看。
文客看到了她们,远远地点头打招呼,还是直接走了过来。
真不怕丢脸啊。
还这样招摇过市的,和那个邋遢鬼有的一拼。
白絮在心里嫌弃一句,不想再看他的笑话,推门进去面对真正属于她的难题,想要听鸦岑亲口说喜欢她,出现在他面前,是无法逃避的事。
阿织等在一旁,看着文客走过,看他手上除了衣服扇子,也没别的东西,想到自己也爱藏着东西留到饿了在吃,跑上前去翻了翻他手里的衣服,文客站着任她找。
琴不在里面,那她就放心了。
走了。
文客看着阿织跟着进门,关上房门不让外人偷看,对他提防的模样显露无疑,低头看着自己浑身是水的狼狈模样却在往前走时开怀大笑,跟在岐姑娘和云公子身边,如此率真,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