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局的输赢无关紧要,却让大家的心弦都紧绷起来。
场上欢呼声不断,场内的人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一场更为精彩的比试,两人皆是赤手空拳,难分胜负。
一个人倒下,另一个人过去就被倒下的人偷袭跟着倒下,两个人又都扭打在一起,似乎不到力气耗尽的那一刻就不会松手。
文客幽幽出声:“不知道你们更看好谁?”
这一场是输赢参半,还算有些悬念,下一场会是一边倒,在下注上,若是不把鸦公子的身份表明,谁会料到他竟是除妖师,品阶还不低。
可说了,这戏可就不好看了。
这除妖师不是寻常人,赢过他的木头也不会太过出人意料。
但要是大家一致以为这鸦公子就是个寻常人,那要是赢了,该有多少人为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寻常人喝彩叫好啊,即便是压了木头因此赌输了,也会毫无怨言,至少看了一场从未有过的精彩比试。
刘轩云已经打探清楚了,鸦岑和他手下比试,好奇和鸦岑比试的那个人是何方神圣,嘴上说着:“我们当然是站在鸦岑这边的。”得意地看了看天岐后,忍不住问,“等会和鸦岑比试的人是谁,方不方便先透露一下。”
“不方便。”文客看向天岐,不知她会赌谁赢。
天岐耐住性子牢牢看着底下的比试,白絮却已经不耐烦了。
这打来打去的打了半天也分不出胜负,真想站起来加个价让他们打快点。
只是这么做,定会被诟病。
看热闹就算了,还瞎起哄,她去看旁边的人,想知道有没有看不下去要加价的人,等了一会终于有人喊出声:“若是刘海赢了我赏十两。”
他下注的就是刘海。
赌另一个人赢的看客不乐意了,也喊起价来:“陈全快打他,你赢了我给你十五两。”
“二十两。”
“二十五两。”
下了注的人越喊越起劲,天岐发现这小钱可一点也不小。
那边喊得起劲,这边却相当安静。
天岐看了看文客,想知道他要怎么赌:“我们下注赌鸦岑赢,赢了,你就让我们带他走。”
文客笑着摇头:“岐姑娘不妨细想一下,你们把赌注压在鸦公子身上,若是赢了,我岂不是人财两空。”
“所以。”天岐猜道,“你要赌鸦岑会赢。”
“这是我设的局,难道我就不可以玩上一把吗?”文客反问。
“随你。”天岐回道:“看不看好自己人,那是你的事。”
如今,她只能压木头赢,虽说,这本是她考虑过的,但被逼着选这条路还是会有不悦。
木头赢,她就赢了,可以带回受伤的鸦岑,顺带得一些银两算是补偿。
可这补偿弥补不了白絮受伤的心。
“不论输赢,鸦岑都还给你们,如何,岐姑娘,既然你愿意大方地把琴拱手让人,我也不能太过小气了。”文客特意加了一点,“我不是不看好自己人,而是我相信鸦公子为了絮姑娘会拼上性命。”
白絮听进去了,心虚过后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不敢去看旁边。
“好。”天岐一口应下。
事到如今也无路可走,抢了人也没办法顺利从他的地盘上出去。
这场比试注定要开始。
木头输,她就输了,可是鸦岑赢了,她损失些银两也无妨,就当是补偿给他的手下的。
两人做好选择,从身上拿出银票,文客的手下过来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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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把刘轩云给看呆了,什么时候说过要把琴送给他了,他还真是自以为是,不是说看一眼的,这看一眼就要私定终身了啊,还有,不是不能压自己人输的,这怎么又让天岐大人压鸦岑输呢,该不会是要挑拨天岐大人和鸦岑之间的关系。
他可坐不住了。
细细想来,不管输赢,这一局不会有人放水,鸦岑他既然答应了,一定会尽力,如果是假意答应,想输掉比试,这比试可就一点不好看了,看客不满意,会像刚才那般大吵大闹,文客又怎么会容忍,他的手下又怎么会对鸦岑手软。
无论如何,鸦岑只有出手,只有赢这一条路可以走。
而摆在白絮面前的,必然是一个伤痕累累的心上人。
刘轩云担忧起身边的人,看向白絮,见她看来,不敢把实话说出来。
这文客是和白大小姐有仇吗?
想要钱,身为曾经的大除妖师的女儿,能没钱吗?这么费劲周折,就为了让白大小姐好好心疼一下吗?
他偷偷打量着文客,试图从他身上看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
文客怡然自得,旁边摆着茶水只催身边的人喝:“云公子若是渴了可以喝些茶水,吃些水果。”
刘轩云不喝,反正天岐大人和白大小姐也都不想喝,谁差他的这杯茶了,喝多了还得去茅房。
台下的比试越发激烈,两个人都已经负伤,甚至口吐鲜血,文客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待会的比试会不会比这更精彩。”
白絮不信鸦岑会输给他的人,除非他耍手段,提前给鸦岑下毒,又或是不给鸦岑饭吃,饿得他没力气打架。
天岐看到这里这么多人都在下注,走到文客身边,看了一会,问,“如果他们都赌你的手下赢,你不怕亏钱吗?”
文客笑了。
天岐早已明白,鸦岑面对的会是一个难缠的家伙。
鸦岑会输也不意外。
按她现在的理解,文客性情洒脱却又计较这一锱一铢,是个看不透的人,或许他就是这样一个充满矛盾的人。
一句话,就是有病。
文客仍是举止大方地回道:“岐姑娘,你要知道一件事,对于得不到的东西会有更想得到的心情。”
“我有想得到的东西。”天岐不甘示弱地回道。
文客点头,看了眼天岐腰间的木牌了然于心道:“除妖师内的品阶,你似乎不感兴趣,我听说过,你是白风的徒弟,若是没有离开,现在也该是受人尊敬的除妖师大人。”
天岐笑了:“是尊敬还是畏惧,这是不一样的。”
刘轩云抱着花落过去凑热闹:“就算离开了除妖师,还有我,尊敬着天岐大人,那些受助于天岐大人的人也会对天岐大人心存感激,这都是真心实意。”
嗯嗯,花落认同地叫唤一声。
文客认同,还是要说出他的想法:“可是,云公子,如今岐姑娘的名号得益于她的师父,就算离开,回去后还是会称一声师父。”
“你这话什么意思?”刘轩云不满他故弄玄虚的态度。
文客道:“竹子有节,有上下之分,何况人?这世间的尊卑不是轻易能动摇的,岐姑娘是看不惯这尊卑之分吧。”
被说中了。
天岐对他很是佩服,也有股说不出来的讨厌。
“可是,岐姑娘本身也受益于这尊卑之分的规矩,再者说,没有尊卑,这世间也将会是一片混沌。”文客想知道,“除妖师分三六九等,人亦如此,岐姑娘想当何种人?”
是想她安于现状,不要妄图去颠覆这尊卑,她所做之事皆是徒劳?
“我除妖或是帮人自会有报酬,不需要你多操心,至于世间秩序,虽有看不惯的地方,可也不会妄图去颠覆,尊师重道本就是常理。”天岐说完后,文客没有出声,她又猜道,“你是要我别插手鸦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