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岐想着第二天醒来就能安心洗漱吃早饭,然后去看着阿龙还有刘轩云两个,熄灯休息时盖上被子松下一口气。
勇常胜这个家伙就算心里难受,也不会做些寻死觅活的事情,怕苦怕累还怕妖的,肯定怕死。
别赌气不吃东西,或是吃太多伤了身子就好。
不过。
真伤了。
能补就补。
不能补,那也没办法了。
“天岐大人,常胜公子也会有要做的事情。”地上的人还没睡,躺得端端正正的,睁着眼睛望着房梁心绪不宁。
直直抬起右手想要抓住一些什么。
“他来妨碍天岐大人,或许也是因为没有别的朋友,等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自然也就能想明白了。”
合上的手没能抓到什么,重重往身旁落下,紧握住的拳头狠狠砸在没有地铺的地方。
“痛,啊,好痛啊。”
无视他的大喊大叫,天岐细细回想。
朋友。
说起来,勇常胜那个家伙是没什么朋友。
除了和她说的话多点,和别人,好像话也不是很多。
她翻过身朝着地上那个人,喊他一声,引来视线后,看不清面容,见他安静下来不喊痛了,放宽心看着出声问:“你拐杖到底什么时候能做好?”
“明天,明天就能做好了。”
刘轩云打着保票,侧过去看时把身旁还未睡着的花落也抱住翻身放在身前,强行将花落转了一个身朝向天岐,看她的视线在花落身上硬是要拉殿下下水,“要是做不好,我和殿下都不吃晚饭了。”
“轩云。”花落小声抗议。
小小的身躯又转了半圈。
刘轩云低头拼命使着眼色。
花落很快看明白了,这意思是不吃晚饭就可以吃很多很多的肉干吗?这个没有小鱼干咸,不用喝很多水。
好。
当然好啊。
轩云真聪明。
天岐没看到也明白了他心怀鬼胎,想他学这种狡辩的功夫是真得快,说不定日后也能成为一个诡辩的奇才。
“我姑且信你。”
天岐转过身不去看他们。
刘轩云偷笑一声,松开殿下,又四脚朝天地躺好,料到天岐大人会担心勇常胜去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寻花问柳排解苦闷什么的,忍住笑严肃问:“天岐大人,你睡了没?”
这么一会,怎么可能就睡了。
天岐不搭理他。
他继续说下去:“不知道他有没有和天岐大人说过他的愿望,还有志向什么的。”
这个。
天岐想了想,还真想到了。
“大概是妻妾成群。”
刘轩云当即咳嗽,真咳,花落想到那么多女人聚在一起盯着她就感觉可怕,赶紧闭上眼装睡。
天岐不管他是真咳还是假咳,只知道这世上很多男人肯定都是这么想的,望着床里,睡不着就继续说下去:“我还记得他说过,都城里面,那些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都是有很多女人的,一家的女人比除妖师内的所有女人还要多,一个正妻,几个小妾,还有什么通房丫鬟,烧火丫鬟,洗脚丫鬟,冷了有人暖脚,累了有人敲背,热了渴了还有人躺在怀里撒着娇喂你吃葡萄。”
这种生活。
很惬意。
花落动了动耳朵,有些向往。
刘轩云不受蛊惑:“温柔乡,英雄冢,所以,不是英雄的寻常人,醉生梦死再寻常不过。”感慨过后,好奇勇常胜是什么时候就抱着这样一个,相当有志气的志向。
“他还说,要是以后我和白絮嫁不出去了,他就都娶了,让我当正妻,白絮当小妾,为这事,白絮还和他吵起来了。”
“当然。”
刘轩云想着那白大小姐是喜欢那个一声不响的乌鸦呢,不过,敢娶天岐大人的那人,真是勇气可嘉。
天岐浑然不知说下去:“当着鸦岑面,白絮就质问他,为什么她就不能当正妻。”
“为这个吵?”刘轩云有点讶异。
“那时候每天都在吵。”天岐不放心上,“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来来回回吵上个半天,谁弄坏桌子了,谁又抢别人吃的了,谁又走路不看路撞到人了……”
白絮那时,是因为鸦岑在身旁吧,而鸦岑什么话也不说,就和她一起静静看他们两个吵。
“倒也是。”
刘轩云深吸一口气,想到了他小时候的玩伴,那时,鱼幽也是想尽办法要弄死他啊。
“我当时就没理他,是白絮喊我一起追着他打的,跑得比谁都快,好在让鸦岑给抓到了,白絮狠狠打了好几下才解气的。”
“该打。”
“他就大喊着说,这都是他爹告诉他的,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就该妻妾成群,不过,没本事保护好那么多人就先保护好一个,小爷以后也会先娶一个,娶天岐,才不娶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天岐大人你怎么说的?”
“我就和他说,你想娶,我还不想嫁呢,他一下子就没话说了,过了一会才说,小爷随口说说的,天岐你还真当真了。”
房内忽然安静下来,过了一会才响起声音。
“天岐大人,你觉得三泉想娶几个?”
“我怎么知道。”天岐脱口而出,意识到反应激烈,平复情绪后猜道,“一个吧。”
刘轩云“嗯”了声,继续问:“那我呢,天岐大人觉得我以后要娶几个。”
“你?”天岐毫不留情嘲讽道,“不是你能娶几个就娶几个的,身为分文的,谁看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天岐大人。”刘轩云很委屈,他出门在外可是没有从家里顺点东西出来,自力更生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夜深人静就想听点好话,“难得勇常胜也老实回去了,你就不能夸夸我吗?毕竟他回去,我也有功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天岐不想夸:“我睡了。”
刘轩云面露失望,没有人能看到。
花落睁开眼,体贴敷衍一句:“轩云真厉害。”
“殿下,我是哪里厉害。”刘轩云不要脸地追问起来。
花落想了想,说了从三泉那听来的一句话:“三泉说,你的脸皮厚,冬天就能和我身上的皮毛一样。”干脆道,“保暖。”
天岐忍不住偷笑。
三泉说得很对。
“原来是这样。”刘轩云笑了,瞥向床上故意放慢语速道,“三泉公子还会在背后这样夸人啊。”
花落感觉轩云要挨打,起身躲到天岐床下放着的鞋子旁蹲下。
一把剑在黑夜中,以一个完美的弧度从床的上空坠落在地铺上,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因为有人肉垫子接住了。
“再不闭嘴,下回就不是剑鞘了。”
天岐翻过身,坐起来拿着手中剑来回转动,没听到回应声,猛地转头对上地上那人的视线,看他也坐起来明显抬起了双手捂着嘴。
倒是听话。
就是听不了多久。
她只想这几日安稳些,想着也是自己管不住嘴说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倒完这么一大桶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整个人都舒畅许久,也就不和他多计较了。
下了床,想拿回剑鞘。
刚落脚,发觉脚下是软的。
“天岐,你踩我尾巴了。”殿下抬起头,眼睛发着光,可怜巴巴道。
天岐无奈道起歉:“对不住,没留意,对了。”夜晚脑子清醒许多,也冒出了很多奇怪的念头,“殿下,你想不想要一个铃铛啊,挂在你脖子上。”
万一走丢了,顺着声或许能更快找到。
“不用了。”花落低头,“我有危险会大声喊你的。”懂事道,“天岐。”
天岐点头,想着给小黑和小白各买一个挂着,毕竟它们不会说话,马叫声,其实,把小黑混在一片马里,听声辨小黑这种事,还是有难度的。
而且,总会有累的时候。
有铃铛帮忙喊就轻松多了。
抬起头,接过了刘轩云爬起来伸长手装出害怕模样递给她的剑鞘,重新放好剑,坐在床边问着地上的白狐:“你会怎么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