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贵妃娘娘一开口,便问道,“爱侄的腿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被人欺负了。”
贵妃娘娘往李昭辞脸上看去,让李昭辞感受到一种被剧毒黑曼巴盯着的错觉:“在本宫的眼皮底下,谁还敢闹事不成?!”
所有人便也随着贵妃娘娘的视线转向李昭辞,换上了嫉恶如仇的表情,开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站在贵妃旁边的徐恒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趾高气扬地像只打了胜仗的公鸡。
不对,是像只打了胜仗的公孔雀。
李昭辞在面帘下无语地撇撇嘴,果然是古代啊,万恶的皇权社会。
众人看李昭辞仍旧不卑不亢地挺着腰,跟雪夜里压不断的雪松一样淡淡承受着周围人对她的冷眼,丝毫没有低头也没有阖眸。
浓密纤长的睫毛忽闪着,璀璨晶莹的明眸闪过转瞬即逝的金色,让每个看向她眼睛的人都奇妙地平静下来。
藏身在人群里的安阳直勾勾地看着李昭辞挺拔的身躯,明白了为什么四哥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在意,这个女子的特别程度,是天子视为珍宝的安阳公主,度过十三载岁月中,从未接触过的。
安阳拿手肘戳戳身侧的唐玄睿,“四哥,眼光不错啊!”
唐玄睿满脸深意地弹了一下舌头:“那肯定的。”
徐懿看月衣女子是个不服软不知好歹的硬骨头,暗地里恨得牙痒痒,却又摆出大气仪态来:“看来是我们恒都入不了这位小姐的眼,不知你是哪家小姐,本宫今日也可在宴上多为你提点几句。”
李昭辞弯眸一笑,清朗的声音响彻全场:“徐公子才貌双全,小女子自知才疏学浅配不上。贵妃娘娘尊贵无双世人皆知,小女子不过泛泛之辈,也就不劳贵妃娘娘费心了。”
其他人可能听不出来,站在贵妃娘娘身后的李府三人皆是脸色一变,这蒙面女子的声线虽然有所变音,但她们好歹与李昭辞同住一个屋檐下,可以依稀听出来几分李昭辞的腔调!
正在此时,打听到消息的素娥焦急地跑了回来,“夫人!小的给门口的人塞了块银子,从中看到一个姜家大小姐的请帖!肯定是二小姐无疑了!”
姜家大小姐?!京城还有哪个如雷贯耳的姜家配参与瑶池宴?!
面前的月衣女子定是李昭辞没错!
李赵氏暗自窃喜,李昭辞那不长眼的蠢货现在招惹了徐贵妃,以后也不得好死。
只是李昭辞也没有以后了,李赵氏突然想到什么,表情变得更为幸灾乐祸。
抬手压下自己两个快沉不住气的女儿:“我们就等着看戏,那废物的死活自有天定。”
徐懿意味深长的眼神在蒙面女子身上停留许久,最后轻蔑地一笑,轻甩华袖向画舫走去:“宴会要开始了,各位夫人小姐移步向瑶池岛。”
“姑姑!您要帮恒儿啊!”徐恒都小声嘀咕,因为腿疼地不行只能弓着身子走路,像个跟在贵妃娘娘身边的老太监一样。
“姑姑知道了,园里这么多花,随便摘些别的玩玩吧。”徐懿漫不经心地说完,便上了专属的宫廷画舫。
徐恒都悻悻退下,扭曲的胜负欲让他不能平静,他知道自己撞上了个硬茬儿,但他就是要让她折腰!这让他觉得月衣女子比那些随随便便摘到的花,更让他着迷!
所有人尽数上了湖中剩下的几条豪华的双层大画舫。
“桃镜,我们走。”李昭辞低声地说,两人便走向了船头甲板。
“姑娘也上这条船?”熟悉声音响起,李昭辞转头看到了徐恒都。
“徐公子难道不坐私人画舫吗?”
徐恒都傲气地哼道:“无碍,当是体验生活了。”
此时画舫已经离岸,正逐步驶向湖心,湖面的清风带动女子柔软的青丝,吹拂起她轻盈的纱裙,伴随着浑然天成的冷艳气质,在徐恒都眼里月衣女子俨然成了一个误入烟火的仙子。
眼前少女独有的香气随着和煦的湖风扑鼻而来,不似寻常女子的胭脂水粉,这独特清新的香味让徐恒都眷恋不已,忍不住想在离她近些,想在指尖拈一簇少女在风中飘扬的青丝。
李昭辞警惕地看着他的动作,娥眉微蹙。
徐恒都悻悻地收回手摸摸鼻子,清楚自己在这少女手上容易吃瘪,暂时打消了念头,顾左右而言他:“一会儿到了湖心,我们都要把符紙丢入湖中,你的呢?”
“我并没有什么符。”
徐恒都疑惑地看着她,自己想通过看她符紙上的标注来了解她是哪家的小姐,莫不是被她察觉了,故意说没有?
“你不知道吗?昆缘湖有一个湖神,每年的牡丹瑶池宴除了促姻缘的作用,还有祈福的作用,听说每年都要来安抚湖神,请帖里都会附带几张符紙,介时一定要丢在湖心!谁没有吞谁,搞不定还吞船呢!”徐恒都振振有词绘声绘色地描述出来。
李昭辞紧紧地盯着他,“你说的可当真?”
徐恒都大笑不止,“你还会露出这种样子?方才众人面前凛然大气的样子,我还以为姑娘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说完挤眉弄眼了一阵:“不过姑娘没有符紙也不用担心,如果真有什么异像,徐某会保护你的。”
徐恒都内心丝毫不把这唬人的规矩当回事。
能有什么湖神,不就是拿来骗骗那些虔诚或循规蹈矩的夫人小姐的?
世上哪来这么多神神鬼鬼,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把一个人拖走不成?
虽然听母亲说过昆缘湖从前翻船甚多,在几月前还翻过一艘,但这些怎么能扯到神鬼身上?迂腐!定是船旧了或出船不利。
李昭辞拧紧眉头,这家伙如果没有故弄玄虚,那自己和桃镜的符紙,肯定是李赵氏故意藏起来了!
正在此时,船夫们开始发号:“大家准备好符紙!!接近湖心了!”
徐恒都得意地朝月衣少女扬起唇角:“你看!我没骗你!”
李昭辞握紧手腕的赤玉镯子,打起了十二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