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午后两点钟。
我伸出手,擦着她的眼泪,她没有躲开。
“请不要悲伤,正义或许残酷,但是唯一的真理,任何邪恶终将伏诛,正义和真理,终将照耀,所有的角落,驱散所有的黑暗,人们要做的,只是相信他,信奉他的人要做的,只是去执行,那个小女孩,在走到尽头的时候,拥有了巨蛇族人的睿智,她问我,假如我没有去参加那次宴会,那个猎手还会死吗?我告诉她,不会死,她问我,假如没有和我赌输赢,那个女猎手会死吗?我告诉她,会死,她问我,自己的罪赎清了吗,我告诉她,她已经原谅了你。在你们砍下她的时候,她已经原谅了你们。只是真理,并没有原谅你们,如今真理已经满意,一切都是新的开始。小女孩变成了一个老人,五百岁的老人,和所有能活到五百岁的,巨蛇族智者一样,她仅剩的头颅,在光暴虫最后的盛宴前,看着我的脸,只说了一句话,神,我认得你,谢谢你的宽恕。”我看着墨零,她看着我。
“这就是后来。比那场宴会,更加残酷的后来。假如没有我,猎神会,将没有任何限制,他们会无差别诛杀,天星舰上的七十万人,以及附近的几十艘护卫舰,尽两百万人,那将是一场惊人的猎杀,按照规则,巨蛇族每一个猎手,都必须参加,因为这是终极的猎杀,对神的猎杀,不论我是否在天星舰,不论错杀多少,都是允许的。那个猎手,只需把我的影像,上传,就可以,按照猎手的规则,他是绝对不能隐瞒的,他要复仇,也是无需隐瞒的,猎神会,可以轻易判定,一个被斩杀后还能活着的人,是神,他们也可以,和旧线索比对,至少有四条线索,可以证明我就在天星舰上,为了诛杀神,他们不在乎任何人。只有那个女猎手在乎,所以她发信号,等到宴会结束后,才动手,仅仅是为了单独捕杀我,把伤害降低道最小。她假扮成客人,走进来的时候,看到,我正在和一个小男孩打赌,她很惊讶,神竟然真的是一个苦力,她一眼就看穿了我,在那个小男孩哭着走了以后,拿剑的客人们告诉我,那是大舰长的小女儿,要砍杀我,女猎手阻止了他们。当他们挨个拿起剑,刺我的时候,欢喜的丈量,刺穿后的剑刃长度,以向那个小女孩,供奉等度黄金的时候,当他们,为了博取大舰长好感,变得疯狂的时候,我看到女猎手为我流泪,她知道自己会死,她有反杀所有人的能力,她却没有动手,她是最特别的猎手,我永远都忘不掉她,她不像滥杀无辜,那些人却杀了她。也正是如此,她哥哥的学生,归依了我,最终说服了其他猎手,我从他们的囚徒,变成了他们的神,他们没有神的兵器,不论杀死我多少次,我都已经复活,得知真相后,猎手们向我宣誓效忠。猎手是精英中的精英,不在意控制舰队,作为交换条件,舰队控制者们,那些老奸巨猾的星牧,默认了猎神会的所有搜捕和诛杀,猎神会只在乎猎杀神,所有可疑目标,都直接清除,无数战舰上的无数人因此消失,他们号称要拯救巨蛇族人,他们坚信,神具有毁灭巨蛇族的能力。”我淡淡道。
“你有吗?”墨零盯着我,严肃问道。
“我没有,我只是个逃难的神,我唯一改变巨蛇舰队的操作,就是在大内战后期,控制着舰队,偏离了原定方向,一寸,我很幸运,遇到了三颗植物行星。舰队活了下来。”
“你!你就是那个神秘的拯救者!!!舰队大数据库中,外星苦力管理协调司,所有外星人的数据库中,记载的,那个拯救了舰队的人!!”墨零震惊的看着我。
时间,也可以驱散一切,甚至比真理更有效,时间使人忘记过去,使人忘记任何重要的事情,忘记任何重要的人,忘记一切,时间斩杀一切,那些舰队的过往,光明的,黑暗的,正义的,邪恶的,都只剩下冰冷的记载,存在冰冷的数据库中,那些真实,我记得,只有我记得。
“是的,是我。”我淡淡道。
“往事太沉闷了,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我看着她认真道,她似乎,对我的看法,产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变得异常高兴。
“你真的喜欢我?”墨零急忙问道。
“是的。”我看着她的眼睛。
“没人相信,你的存在,猎神会也找不到你,你根本不存在。”墨零激动的看着我。
“是的。”我苦笑道。
“那我为什么,要和一个不存在的人搞对象呢?”墨零笑道,没有悲伤,没有恐惧。
“搞不成了呀,我这个不知哪里来的野神,让蛇无该这个混账!给糟蹋了。”我看着墨零。
“她舔过的我不要。”墨零看着我的眼“你对她有好感,对吗。”
“没有。”我笑道。
“不,你有。你变成了巨蛇族人,跟她......”墨零坚定道“相信我,这是女人的直觉。”
“我从不信相信直觉。”我淡然道。
“那神会做梦吗?”墨零好奇问着。
“一般不会,因神而异吧。”我看着她的脸,她就在我眼前。
“你会?”墨零笑道“就你特殊,啵一下,就变。笑死。”
“是的,我总是做噩梦。”我严肃道。
“有多噩呢?”墨零追问。
“我梦到,你杀了我。”我看着她,带着微笑。
“这个说法,容易招打,这位朋友。”墨零笑着“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你,打算私吞我十七枚铜钱,时候开始的。”我微笑道。
“我真的杀了你吗?”墨零好奇道。
“是的。”我答道。
“那你似乎,不伤心?”墨零追问着。
“不伤心。”我微笑着,淡然的看着她。
“为什么。”墨零笑着。
“我在梦里,也没有伤心。”我看着她。
“梦是反的。你杀了我。”墨零盯着我笑道。
“有这种可能。”我笑道。
“唉!我堂堂一个墨星人,死在一个野神手里。你说会不会冤?”墨零昂着头问道。
“有点吧,也不是特别冤。”我笑道。
“我要重新判断了,要不要和你在一起。”墨零凑过来,认真道。
“嗯,不管你的选择如何,请管饭,我已经身无分文了。”我认真道,心里乐开了花,她,她还喜欢着我。
“蛇无该更有钱。她还有个太爷。养得起你这个穷神。”墨零笑道。
“我不想欠她什么。”我淡淡道。
“那你专坑我啊。”墨零笑道。
“我吃的不多,也不挑食,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认真道。
“你还是想泡我。”墨零笑道。
“不想,身体不允许。”我认真道。
“那我为什么要管饭呢。”墨零忍着笑。
“因为在噩梦里,你杀了我,就得管饭。”我淡淡道。
“你这是讹上我了么?”墨零笑道。
“算是吧。”我淡淡道。
“我要喝口水,压压惊。”他喝光了自己杯子里的水。
“我能喝你的吗?”她问着我。
“你怎么不去再倒一杯呢。”我问道。
“我管饭,你连半杯水都不给我喝啊,还讹我啊。”墨零笑道。
“好吧,喝吧,喝完了,我去倒两杯来。”我微笑着。
“这还差不多。”她接过杯子,并没急着喝。
“在梦里,我用什么杀的你。”墨零问道。
“很模糊,似乎是一股流水。”我回忆着。
“流水?我用流水杀了你哦。”墨零忍着笑。
“是的,梦里很模糊,只有你的脸是清晰的,你没有笑,眼睛里有泪。”我认真道。
“可能是爱上你了吧。”墨零笑着。
“有这个可能,毕竟是噩梦。”我淡淡道。
“你就不能反抗,挣扎一下子吗?”墨零笑着追问。
“我记得,我没有。”我认真道。
“是哪里的流水呢?这杯子里的吗?”墨零抓着杯子笑道。
“可能是吧。”我笑着。
“嗯...那我不能喝了,再扎死我。对吧。”墨零笑着,忍着“流水杀了你!!哈哈哈。你真能编,宇宙间还有这种武器?!!哈哈哈哈。”
我猛然震惊,盯着墨零,她笑着肆意。
“我想起来了,有一把剑。”我忙道。
“接着编。”墨零笑道。
“叫光明琉璃色,是用流水做成的剑,另一个神的剑。”我认真道。
“光明琉璃色?”墨零问道“剑的名字吗?”
“是的,光明琉璃色。墨零,我觉得,我遇到你,是......”我认真道。
“嗯,这一切都是命里注定的,对吧,我正在考虑,是不是管饭。你认为命运怎么安排呢?”墨零笑道。
“我在和你说正事。”我认真道。
“我也是啊,吃饭是正事。”墨零盯着我,拿起水杯,凑到我眼前“你把这杯水,变成光明琉璃色,我看看。变成了,就管饭,变不成,你还是找蛇无该吧。”墨零笑道。
我盯着那杯水,突然,透明的水杯里,有一个透明的东西在动,我猛然抓住墨零的手,她有些慌乱,我忙示意她不要动,我们凑近了看,只见水杯里,有一个透明的微小机械装置。正在水中微微游动。
墨零瞪大了眼,看着我,我感动恐惧,我们的交谈内容,被其他人听到了。
我蘸着水,在桌子上写下两个字:窃听。
我接过杯子,小心的放在中间,伸出手指,挡在嘴唇上,示意墨零不要出声,墨零忙蘸着水,写一个“?”她很快反应过来,写着:黑市。
我恐惧的点点头,横琴三号上,已经有人盯上了我们,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还是所有的人,我感到恐惧,我快速思索,控制着情绪,淡淡道“我还是再去倒一杯水吧,我们慢慢喝。”
“嗯。”墨零轻声答应,死死盯着,那个透明的窃听装置,在透明的水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我不会用,你教教我。”我轻声道“我们去倒水吧。”
我忙起身,拉着墨零,往餐厅门口逃去,这个巨大的餐厅,足以容纳三百人就餐,十分空旷,这个时间段,人是最少的,我抓着墨零的手,她紧紧跟着我,有几个人好奇的看着我,我看向他们,他们纷纷避开我的眼光。
门口的墙壁上,挂着一排古代的物件,作为装饰,其中一把不太锋利的匕首,我忙悄悄摘下来。
“我们去哪里,这里是他们的飞船。”墨零慌忙道。
“我们要捉住那个窃听的人,弄清楚,有多少人窃听了我们的谈话,墨零,我们必须抓住那个人。不然,会死很多人。”我急忙道。
“怎么捉住他?”墨零慌道。
“第一个来的人,就是窃听我们的人。他很快就回来。”我拉着墨零,站在门后,耐心等着,不少人,抬头,远远看我,又各自低头,他们有的,趴在桌在上睡觉,有的拿着数据终端在苦读,有两个人轻声交谈,还有几个埋头写着什么,没人在意我们,我们只是普通的情侣,墨零,从墙上摘下一个,古老的金属铁环,抓在手里。躲在我身后,耐心等着。
我等着他们,
有些担心,假如是两个人,三个人,我们就没有任何优势了,打斗也会引起注意,墨零凑近,趴在我的背上,她的长发,贴着我的脖子,我的焦虑和担忧变得无影无踪,我要保护她,不管来多少,我都要保护她,我能控制那些窃听者。
噔噔噔噔噔噔,
急促的脚步声跑来,只有一个人,从声音判断,那个人或者不太壮实,但训练有素,他的脚步沉稳,快速,利落,必定受过专门的训练,绝不是普通人那种松散的脚步,我抓紧了,一个黑影闪进来,正喘着气,迅速扫视餐厅内。
她强忍着呼吸,我和墨零都很震惊。
锋利的匕首顶住了,她的后腰,她一愣。猛地看向我和墨零。
“没想到,是你。”我盯着她。
黑衣女护卫,盯着我,带着恐惧,震惊,疑惑,她窃听了所有的内容,她不相信那些可怕的事,她又,不得不相信。
“带我们去安全的地方,还有谁在窃听。”我抓着她的肩膀问道。
“你就不怕我叫人,来抓住你们吗?”黑衣女护卫威胁道。
铁环,顶住了,黑衣女护卫的后腰。墨零盯着她“你敢叫人来,现在就杀了你。”
我想笑“用这个铁环杀了她吗?”。
“你闭嘴,你哪头的!”墨零不悦道。
“去我的睡眠舱,那里是安全的。”黑衣女护卫低声道,并不想引起别人注意。
我和墨零一左一右,抓着她的胳膊,押着她,离开了餐厅,沿着巨大的通道前进,由于是午休时间,船上的人不多,只有几个机器人走过,并没有人发现异常。
我们走了,足有二十分钟,来到一排舱室前,黑衣女护卫小心的打开了舱门。我们走了进来,这是一个宽敞的房间,淡淡的柔和的光,就像行星上的清晨。
黑衣女护卫,轻轻关上了门,打开了睡眠屏蔽。光线黯淡了一些。
“调亮一点,不要搞鬼。”我严肃道“墨零去搜一搜,看有没有武器。”
墨零,慌忙在房间里搜索,宽大的双人床,精致的床桌,四把座椅,墨零胡乱的搜索一通,说道“没武器。”
“你可以放了我。这里很安全,有睡眠屏蔽,没有人能看到这里,没有人来打扰。”黑衣女护卫淡然的说着,训练有素,沉稳不慌。
“你要敢搞鬼,我就杀了你,我是神!你都听到了,我很凶的!”我严肃道。
“明白。”黑衣女护卫答道,声音在压抑着嘲笑,我能听的出来,自从被蛇无该的磁环枪打中之后,我的听觉上了一个台阶。
“你为什么窃听,还有谁在窃听,数据存在哪里?”我慌忙问道。
“对啊!你为什么窃听呢!”墨零用铁环怼住她的脖子,审道。
“你们把武器收起来好吗,不要紧张,我一个人,打不过你们两个哦。”黑衣女护卫示弱道。
“好吧,你坐好,不许乱动。”我押着她坐到椅子里,然后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的对面,又忙往后挪了挪,保持安全距离。
“你们真的是情侣吗。”黑衣女护卫看着我和墨零,笑道。
“是...是啊,羡慕吧。”墨零说道,环视着宽大的房间“这是你的房间?怎么这么大呢。”
“船上人少,这是指令官的房间,我只是临时住在这里。”黑衣女护卫微笑道,她的微笑很妩媚,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而我是一个神,我不吃这一套,我攥着匕首盯着她。
墨零,坐在松软的床上,觉得不够劲,躺下去笑道“哇,好舒服啊,你们就是会享受,我们这些苦力,睡得都是硬板舱。”
“你们两个外星苦力,真的是舰外修补小组的吗?”黑衣女护卫好奇的问道。
“别扯,回答问题,还有谁在窃听!”我严肃道。墨零已经脱了鞋,滚在床上,享受着舒适。
“墨零,你注意点!我们现在处境很危险。”我严肃道。
“噗。”黑衣女护卫忙捂着嘴,忍着笑。
“你这么开心吗!”我很不悦。
“也没有啦,只有我一个人,在窃听你们。”黑衣女护卫忍着笑答道。
“谁的命令!为什么窃听。”我追问道。
“我说是个人爱好。你信吗。”黑衣女护卫依着靠背,盯着我,笑道。
“不信,你没有必要隐瞒,也瞒不住,你看看,这把匕首,它很锋利,晓得吧。”我盯着她威胁道。
“我还没杀过神。”黑衣女护卫冷冷道。
“你适合死在神的手上。”我严肃道。
“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黑衣女护卫傲然道。
“呀,你低调点啊,我们抓住你了哦。”墨零躺在床上,劝解着女护卫。
“也对。”黑衣女护卫笑道。
“是不是,那个黑衣人叫你监听我们的,就那个满脸疤。”我追问道。
“算是吧。”黑衣女护卫笑道。
“我就知道,那个狗东西不是好人。”我怒道。
“哎!神若你怎么骂人家呢,我们吃了他的流水席,他款待了我们,还和我们喝了酒,你都忘啦,不可以背后说别人坏话啊。”墨零错过身,舒服的躺着,教训我。
我登时不高兴了,回头看着墨零,不悦道,
“墨零!你是不是还没弄清状况!!”
“那也不能背后骂人。我看不过去。”墨零拿着铁环比划着“神若,你很危险,不要逼我用这个环环打死你。”
黑衣女护卫,又捂着嘴噗噗笑起来。
“够了!窃听数据在哪里,交出来!”我怒道。
“交出来,我就没有筹码了,对吧,我的生命没有了保障。”黑衣女护卫忍着笑答道。
“窃听数据,有没有,交给那个混账满脸疤。”我严厉审问道。
“目前还没有,我没有时间传输数据。”黑衣女护卫笑道。
“他是你的上司?!还是幕后黑手?!”我审问道。
黑衣女护卫盯着我,笑着,带着不屑,
“他是我堂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