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守卫的燕军士兵听见帐篷里面的响动,以为有什么动静,忙跑进来观察一番,但匈奴人反应极快,当燕军进帐篷的时候,匈奴人专门负责听外面动静的士兵早已经把动静说给了千夫长,他们很多人忙假装睡觉了。
只有那两个门口的士兵假装发生了口角,燕国士兵进来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两人跪在地上,只喊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燕国士兵这才骂骂咧咧的去了。
千夫长黝黑的眸子在黑暗中再一次亮了起来,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低声骂道:“燕国蛮子得意的时间不多了。”
一旁的百夫长也都重新坐起来,说道:“可我们没办法把这个好消息传给大王啊。”
这么一说,无疑给千夫长火热的心浇上了一盆冷水,他脸上的肌肉抽了抽,说道:“哼,那我们就等着,总有机会的,如果他们的大营能乱起来,那我们逃出去的机会还是大大的。”他咬牙切齿的握紧了拳头,将手里的绳子紧紧的攥在手里。
其他人当然唯千夫长之令是听了。
千夫长继续说道:“你们今晚都睡醒些,说不定变数就在今晚。”
众人点头应允。
当人们对一件事情心存期待的时候,时间仿佛也变的慢起来,甚至等待变成了一种煎熬。
许多匈奴人都期待晚上变乱的发生,可等了两三个时辰,帐篷外面依然一片死寂,除了此起彼伏的鼾声,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千夫长心里暗骂,这燕国人嘴里没一句实话,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动静。他也不想成为俘虏结束自己的一生,总是希望出点变数才好。
困意慢慢袭来,千夫长也经不住困倦,浅浅的睡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杀!”
“快追啊!”
“杀!”
也不知是做梦还是别的什么,千夫长忽然听见耳中传来一阵喊杀声,他猛地从梦中惊醒,睁大眼睛一看,便看见三三两两的匈奴人也都醒来了。
而帐篷外面喊杀声震天,隔着帐篷都能看见火红的亮光在熊熊燃烧。
千夫长忙低声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身旁的百夫长说道:“不知道,估计是燕国人动手了。”
千夫长听了极为兴奋,他两只手握着碗一般大的拳头,直欲要把绑他们的绳子扯断一样,高兴的道:“乱了好,乱了好,越乱越好。”他就像一个带着癫狂的疯子,真想狂笑起来。
果然,看守他们的一伍燕军全部打着火把,冲进了帐篷,伍长王二手里提着明晃晃的青铜剑带着一伍士兵守在帐篷的门口,其他士兵也各持矛戟,一脸戒备的神色。
王二来回在帐篷里踱步,大声骂道:“该死的东胡人,没想到那么难缠,居然在北边冲开了个口子。”王二身边的一员士兵看伍长生气,转脸笑道:“头儿,你怎么知道北营那里的事儿。”
东胡王子及其部署的帐篷就安在北边的方向,虽然燕军大营和东胡大营隔的近,但也有一刻钟的路程。
王二骂道:“我那会专门偷偷看了一眼,无终邑的军队和令支邑的军队全上了,没想到那些东胡人是硬茬子,愣是冲开了一个口子,我也不敢多待,就跑回来了。”
那士兵鼻子里哼哼一句,“有公子殿下亲自坐镇指挥,秦大夫和两位姬大夫辅佐,就算跑了也能抓回来。”士兵倒是很自信,本来,燕军多年作战,难求一胜,这次北征,第一战便赢了,普通士卒的士气也都被激发出来。
“也没那么简单!”王二面色忧虑的说了一句,他亲眼看见那一千骑兵的战斗力,实在是凶悍的可怕,恐怕也只有秦家军的主将亲卫营有那么恐怖的战力。
“你们给我好生待着,别起什么别的心思,谁要是敢乱动,老子这就送他去见阎王。”王二看着这些匈奴人睁大了眼睛,一个个脸上都挂着异样的情绪,忙吼道。
匈奴人吓得低下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声音也逐渐慢慢的消停了下来,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外面的喊杀声终于完全停下来,王二听了帐篷外面有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忙出帐篷去迎接。
却见一个青年将军身着火红的亮甲,满脸血污,身边闾长和属长都在,就叫他们的什长也跟在队伍的后面。他们拖着一个东胡少年,东胡少年浑身是血,被拖进了帐篷。
王二见过这个青年将军,他是上大夫秦尚面前的红人,北地难得的青年才俊,南宫烨。
南宫烨走进来,看着那群匈奴人,一脚踹在门口的一个匈奴十夫长胸前,那个十夫长也没想到飞来横祸,南宫烨大力一脚,不仅将他踢到后面,而且撞倒了好几个匈奴兵。那名十夫长只发出了一声闷哼,便再也没了声响,他的胸口塌陷下去,眼见不活了。
匈奴人没想到这名青年将军一进门就杀人,不由得往里面挤了挤,脸上露出敬畏的神色。
匈奴人崇拜强者,更畏惧强者。
他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句。
南宫烨转脸大骂道:“你们对这些匈奴杂碎太仁慈了,看他们坐着的阵型,明显移动过,看来贼心不死啊。”
背后的闾长等人忙都跪下来请罪,王二更是吓得魂飞天外,两只腿抖成了筛子。
南宫烨厉声对匈奴人道:“你们最好别自作聪明,想着从营中逃出去,我们很多士兵手上还没有首级请功呢,如果你们不老实,我不介意让你们来给我的士兵添些彩头。”
那些匈奴人听了这么残酷的一句话,那里还有半分傲气,齐刷刷的跪下来求饶。
南宫烨冷哼一声,没有理会,而是说道:“带进来。”
两名卫兵拖着一个东胡少年走进了帐篷,东胡少年虽然浑身是血,但异常的硬气。
他挣扎着身体,愣是站了起来。
只是他刚站起来,两名护卫便同时出手,将他重新按倒在地。
这位东胡少年正是燕蛮儿。
燕蛮儿挣扎着,吐出一口鲜血,嘴里骂道:“你别得意的太早,二王子殿下会杀回来。”
南宫烨冷笑一声道:“败军之将,就算逃回东胡大营又如何?你以为我们燕军会惧怕他吗?”
燕蛮儿冷笑一声,说道:“趁我军不备,暗中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有胆子和我大战一场,我要是怕了你,我便不是东胡的种。”
南宫烨走过来,踩在燕蛮儿的背上,说道:“小子,别给我在这里逞英雄,你以为我怕你不成。你现在一个阶下囚徒有什么资格跟我对战!”
南宫烨不再理会燕蛮儿,转身对闾长说道:“把他和这群匈奴人绑在一起,好好看管,这可是东胡王子比较信任的百夫长,也是殿下班师之后要献俘的俘虏,一定不能出差错。”
闾长大惊,忙道:“喏!”
南宫烨便不在说话,离开了帐篷。
闾长不敢大意,对什长说道:“你亲自守在这儿,南宫校尉的话你应该听到了,出了什么事,脑袋可就不保了。”
什长忙点头答应。
等众人离开,什长又调来另一伍士兵,总共十人看守。
王二看着什长脸色难看,忙拍马道:“什长,东胡王子真没抓住啊!”
什长一面亲自督把那名被南宫烨杀死的匈奴人拖出去,又看着把燕蛮儿的双腿拷起来,将他的双手也用绳子绑住,一边没好气的骂道:“还不是这小子拼死保住了东胡王子,他穿着东胡王子的披风,将我们的追兵引错了方向。让东胡二王子给逃了。”
王二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说道:“那还留着他做什么,一刀砍了岂不痛快。”
什长在王二头上拍了一巴掌,骂道:“你懂个屁,这小子怎么说也算东胡二王子身边的红人了,留着他用处更大。就你这榆木脑袋还想升官,也不想想你王家坟头有没有那棵做官的草。”
“是是是”王二忙满声应道,心中虽然有不满,但脸上却不敢露出来。
两人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帐篷。
帐篷里又变成漆黑一片,不过帐外的火光似乎未灭,帐内倒能看到一点光亮。
燕蛮儿从地上坐起来,匈奴人都没有说话,他坐起来后做了一件令众人都目瞪口呆的一件事。
燕蛮儿举起手中的绳子,开始在脚上的铜链子上一遍一遍的磨。
匈奴千夫长冷笑道:“没用的,这么粗的绳子,你真以为能磨断它,就算能磨断,得等到什么时候。”
燕蛮儿用袖子在额头擦了擦,将额头上血迹擦去,然后说道:“不管什么时候弄断,总有断的时候,你总不能让我什么都不做,坐以待毙吧。”燕蛮儿对匈奴人可没什么好态度,反正双方正在打仗,能有什么好脸色。
千夫长笑道:“你对我们敌意很重啊,看你对燕国人的态度,也算一条汉子,我也就不计较了。我们都关在这里,同病相怜。”千夫长顿了片刻,说道:“你们王子真逃出去了?”千夫长心里还是很希望东胡王子逃出去的,毕竟,东胡王子安全,那他们这些俘虏就有趁乱逃走的希望。
那知燕蛮儿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说道:“当然,不出一个时辰,王子的大军便会回来报仇,他们以为事情做的私密,把我们东胡人当傻子不成。”言语间却是慢慢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