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一阵震耳的号角声响彻起来,让整个东胡6大营都躁动起来。突地极和山戎王等人正在帐中议事,没想到竟然响起了代表敌军来袭的号角声。
突地极大惊,忙问道:“莫非匈奴人来了?”
山戎王也大惊失色,他们刚刚和燕国人撕破脸皮,若是此时匈奴人来攻,燕国人又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后果不堪设想。
帐中都是左右部的大都尉以及两部千夫长,突地极握紧了腰间的刀,说道:“我们去看看!”
众人站在营寨的寨墙上,放眼望去,所有人都忍不住一顿,这是做什么!
夕阳西下,淡黄的阳光从西边撒下来,落在金灿灿的地上,反射着点点光芒。
在远处,稀稀疏疏的走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人坐在一个木制的轮椅上,背后推他的是一个年轻俊雅的后生。身旁还有一个小少年身着软甲,牵着马走在那人身旁。在三人身后,有两名青年护卫和两名幼小的丫鬟,就这四个人仿佛踩着五色祥云而来。
寨墙上所有的东胡士兵都好奇的张望,燕蛮儿和呼韩耶、达曼三人藏在远处的角落里,远远的望着那七个单薄的身影。
燕蛮儿听见的没错,燕国大营那边确实发出了几声震天动地的怒吼声,豪泰稍一打听就打听出来。
秋高气爽,秋天的风已经有了凉意。
燕蛮儿背心的疼痛被这种清凉一吹,也少了许多疼痛!
达曼疑惑的问道:“那是谁?”
燕蛮儿和呼韩耶两人摇摇头,均表示不知道。
达曼忽然长大了嘴巴,指着远处,说道:“你们看,他们的旗帜!”
两人顺着呼韩耶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木轮车的后面,一名年轻的护卫双手紧握着一杆大旗,大旗由红色的面料做成,上面写着几个燕国的篆字。
“大燕上大夫秦!”
燕蛮儿嘴里喃喃道:“大燕上大夫秦?”他的目光和正好看过来的呼韩耶交汇在一起,然后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燕国令支邑上大夫秦尚!”
燕蛮儿心里暗暗的又加了一句,“秦无衣的父亲,北疆之狼秦尚!”
吃惊不仅仅是燕蛮儿三人,就连寨墙上的东胡二王子突地极、山戎王、左右大都尉、以及那些千夫长们都微微动容,这就是名动北疆的北疆之狼!
这些人里,只有左大都尉的眸子里闪出一点特殊的光芒,但很快就隐藏起来。
山戎王忙问守卫寨门的千夫长,“他带了多少人马,附近查探过没有,可有埋伏?”
千夫长忙回答道:“总共就来了七个人,附近已经派出斥候,尤其是燕军大营的方向,也没有什么异常的调动!”
山戎王猛地一拳砸在寨墙上,骂道:“这老匹夫想干什么?”山戎王在秦尚手里可是吃过大亏的,他的眼皮都不禁跳起来,怎么感觉他一个人来,比他带一支大军来还要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山戎王对东胡二王子说道:“殿下,不如我们暂且回大帐,不用理会。”
突地极忽然冷笑一声,说道:“不过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子,你怕什么?”
山戎王语塞,他很想说自己不怕,一点也不怕,可是,话到嘴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总觉得,当那个男人出现的时候,总还有什么后手。
这十几年来,虽然东胡无往不利,就是对燕国也胜多败少,但就是那罕有的几次失败,也都是拜那个人所赐,所以他不敢不重视,不得不重视啊!
突地极说道:“持我帅旗,我倒要看一看这个名满北疆的人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山戎王也不敢反驳,忙点齐五个千人队,大开寨门,出寨迎了上去。
所有将士都弓满弦,面色冷峻,如临大敌。
大军一字摆开,东胡二王子突地极和山戎王居中,左右大都尉护卫两侧,五千铁骑开始奔跑起来。
秦尚坐在木轮车上,眯着眼,秦无衣和秦朗站在他的身后,秦朗双手捧着一支大弓,秦无衣怀里抱着一个箭袋。南宫烨和公孙瑜分列两侧,公孙瑜手持帅旗,站在左侧,南宫烨左手倚着一支长矛,右手握紧腰间的剑柄,背上挂着一支大弓和两个箭袋。至于两个侍女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过他们美丽的容颜也为这肃杀的战场增添了几分温柔的味道。
突地极想极力展示他们东胡铁骑的战力,奔到离秦尚等人五十步时,他挥了挥马鞭,他身后的千人队整齐划一的猛停下来,所有的骑兵都鸦雀无声,他们一手拉着马缰绳,一手握着刀放在自己肩膀上,玩味的看着如刀板上的鱼肉一般的秦尚七人。
不过,除了突地极身后的千人队,山戎王其他的四个千人队则没有那么好战术素养了。
燕蛮儿三人悄悄的爬上了寨墙,在寨墙上的一个角落里能够清晰的看清楚场上的局势。
东胡二王子突地极骑在马上颇为无礼的居高临下而望。
双方都没有说话。
直到突地极望见穿着软甲的秦无衣,立即笑道:“姑娘,你又来了,莫非是喜欢上我不成?”
左大都尉守在左翼,离突地极比较远,他看见秦尚,眯着眼,没有说话。不过对于突地极突然的轻薄之语,却不禁皱了皱眉。
秦无衣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突地极的厚颜无耻,同是东胡人,她看突地极是越看越讨厌。
不过一直眯着眼的秦尚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双鹰隼般的黑眸如夜空一般深邃。
他年龄不过四十七八,留着短疵,身上并没有穿盔甲,而是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的袍子,他似乎一直偏爱白色,以前是,现在也是,从未改变。
“你是去卑的哪个儿子?”秦尚的声音不大,但声音中的怒气不小。去卑是东胡大单于的名讳,整个北疆草原,恐怕还没有哪一个人敢这么大胆的直呼其名。
就连东胡二王子突地极也微微一愣,愣是没反应过来,确实在草原上恐怕知道这个名字的人都不多。
突地极有些发怒,斥道:“你敢直呼我父王名讳!”秦尚忽然从木轮车上站起来,脚下未动,起身一把从身后秦朗的手上接过一张大弓,左手持弓,右手从秦无衣抱着的箭筒里抽出三支羽箭,搭在弓上,三箭齐发,朝突地极等人射去。
这变故只发生在一瞬之间,突地极等人还没反应过来,三支箭就已经破空而至,射在了突地极、山戎王和右大都尉的坐骑上。
三箭同时射中,只听的马儿嘶鸣一声,便坐倒在地,突地极狼狈的从马上翻滚下来,他害怕燕国人乘机在射,翻滚落地之后,就地滚了两圈,才站起身来,没想到秦尚只笑着看向三人。
山戎王摔得最为狼狈,他年纪最大,一时半会没爬起来,还是身后的护卫忙跑上去,将山戎王扶了起来。
右大都尉赫舍里则摔得最难看,三支箭看似一齐射至,但射中的马匹的部位却不相同。右大都尉赫舍里爬起来,一把从部下手里抢过一块盾牌,挡在身前,心里却不禁后怕,若是这个燕国蛮子射人不射马,那他们岂不是都命丧黄泉了。
太大意了,简直太大意了!
怎么可以离敌人这么近,他们看到对方只有七个人,确实太过轻敌了。
东胡的骑兵们已经搭箭上弦。
突地极大喊一声,“都给我放下!”突地极知道,以他矫健的身手和敏捷的反应,他尚不能躲开这一箭,恐怕自己的部下这箭没射出去,自己已经中箭身亡了。
秦尚这一手,既是威胁,也是警告。
东胡骑兵听了二王子的呼喊,纷纷将弓箭取下来,没有一丝声音。
秦尚笑道:“小子,我不管你是去卑的哪个儿子,就是你老子在这儿,他也不敢这么托大,离我五十步之远,就是有十个你,都不够本大夫杀的。”秦尚声音洪亮,狂傲无比,可听在东胡众将耳中,却都沉默起来。
他说的没错,五十步,对于一个神射手来说,距离太近了。
“当年在碣石山下,吾一百二十步内射杀去卑亲卫千夫长两人,便是我对他的战书,此弓乃十石大弓,步射百二十步可杀敌,骑射八十步内取上将军首级,你要不要试试?”秦尚将大弓握在手里,然后看了一眼,将弓扔在了突地极的面前。
双方此时已经离得很近,秦尚一甩之下,大弓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突地极的面前。
山戎王和赫舍里听了秦尚的话,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想离秦尚远一些。
秦尚仍然腿下一动不动。
突地极盯着弓看了一眼,他没有去捡起大弓,而是抬起头来,盯着秦尚说道:“你认识我父亲?”
秦尚斥道:“当然认识,不过我没想到去卑一代枭雄,居然生了你这么个目光短浅,色胆包天的崽子,假若你父亲在此地,可不是让你出丑这么简单了。我实话告诉你,东胡和燕国结盟可不是我燕国一厢情愿,去卑他才是主动者,你以为匈奴人那么好打,还是你以为我燕国这么好欺负?”
秦尚劈头盖脸就骂,突地极极力忍住胸间的怒气,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