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开的军队就像一个诱饵,尤其是走在最后面的骑兵,真正将欲擒故纵演绎到了极致。
他们走走停停,总是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但总是又从手指尖溜走。
赫敏的五千骑兵其中有两千精锐骑兵甚至一人双马,但却总是落在后面。
赫敏的一名千夫长是东胡的老将,他看着自己军队的情状,对赫敏建议道:“世子殿下,如此下去,恐怕不妥当。我怕秦开那小子有诈!”
赫敏一边骑着马,一边斜过脸来,说道:“有诈?能有什么诈?一个败军之将,不过弃城而逃的懦夫罢了,怕什么?”
千夫长说道:“此番南去,虽然感觉敌军在逃跑,我们也紧紧地能咬住敌人,但卑职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
赫敏狂笑一声,说道:“你莫不是被那个杂种打怕了?我告诉你,这次就算他有三条腿,也休想从我手里逃脱。”
赫敏的脸上洋溢着自负的笑容,他是赫舍里的世子,也是右大都尉部落最有名的勇士,从小就站在高处,俯视着芸芸众生。
对于他而言,还真没有遇上过什么值得他去认真的对手。
如果有的话,这次在临渝城下秦开则给了他第一个下马威。
以往的他攻城略地无所不能,战无不胜。
无论是箕国边境,还是扶余部落。他的战功都足以让他名载史册。
对于他而言,眼前的秦开也是如此。不过是将来让他伟大的垫脚石而已。
“不用理会太多,追上去,我就不相信,他真能插翅飞了。”赫敏说道。
追了大半天,终于抵达了武阳岭的谷口。
武阳岭是临渝城南边著名的险塞,谷口两面的山岭上书目丛生,郁郁葱葱,虽然有些树叶已经枯黄,但仍然可见平时的险要。
赫敏抬头看着险峻不凡的山岭,说道:“追!”
千夫长骑马驰到近处,挡住赫敏,说道:“世子殿下,请留步。”
赫敏皱了皱眉,看着千夫长,说道:“做什么?”
千夫长说道:“此地两面险崖,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谷道穿过,看上去是一个设险埋伏的好地方,若是秦开在此地埋伏,则我军恐怕就会陷入敌军重围之中。”
赫敏也不由的多看了一眼山岭上葱绿的树林。
“你太高估那个杂种了吧!”
千夫长摇摇头,说道:“世子殿下,小心使得万年船。再多的小心,一次也不为多;在少的鲁莽,一次也太多了。秦开不是那么容易就失败的人,我···”千夫长话只说到一半,赫敏便提起手中的马鞭子,狠狠地一鞭子甩在千夫长的脸上。
千夫长微微一顿,伸手摸着自己已经鲜血淋漓的脸,忙吓得从马上跳下来,跪在地上,说道:“世子殿下饶命。”
赫敏冷笑一声,说道:“我父王让你跟着我,是来助我的,可不是让你来长他人威风的。你再这样扰乱军心,看我不亲手杀你?”
赫敏确实动了杀心,若这个千夫长不是自己父王派给自己的,赫敏早就杀了他了。
千夫长说道:“卑职知错了,只是,此地凶险万分,世子殿下若是真想追上去,还望派出斥候,先行仔细查看之后,再做定夺。”
“你还说!”赫敏又是一鞭子下来。这次直接抽在了千夫长的背上和脖子上。又是一道刺眼的鲜红。
赫敏转过身,看了身后两千整装待发的儿郎,便说道:“你个胆小鬼,你就留在这里吧,等后续三千骑兵抵达,你们在一起过来。本世子率领两千精骑先行,我就不行,他一个杂种还真能翻出天来。”
说罢也不顾他人阻拦,一骑当先,率先跃马而出,带着两千精骑沿着武阳岭南进。
武阳岭的道路狭窄,尤其是走到中间的谷道。有一段路,甚至只能容纳两匹马并行通过。
林子里传来幽怨的乌鸦叫声,远远地传开去,让这个狭长的谷道显得更加幽静。
赫敏走在队伍的中间,他抬起头,望着已经开始藏在山后的太阳的余晖,整个山谷中都显得过于静谧了。
走到快要出谷的时候,赫敏看见远处的谷口处站着一个人,一匹马。
马全身通白,高大神骏。人则穿着一件玄甲,手中握着一支长矛。
赫敏自然认得那个人是谁。
当年的东胡巴图鲁勇士,后来的东胡“叛徒”,再后来摇身一变又成为燕国贵族秦氏幼子的燕蛮儿——秦开。
赫敏握缰绳的手也变得干瘪起来,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夹紧马腹,骑马驰出谷口。
两个人就那样站在对立面,互相望着对方。
东胡士兵开始慢慢的通过谷口,在谷口列阵。
赫敏看着秦开的眼睛,说道:“没想到你会在这里,怎么不逃了?”
秦开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但他就那样站在谷口,却仿佛数万人扎在谷口一样,一股无形的威压开始笼罩过来。几乎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带过来的沉重气息。
他们隐隐感觉到今天的这个山谷,应该不会那么容易穿过去。
秦开说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逃,你所说的逃,不过是这样觉得而已。”
秦开一动不动,如一棵千年老松,仿佛只要他站在那里,就能遮挡一切风雨。也能将一切外敌拒之门外。
“哼,你知道吗?有很多人到临死前都不知道他们有多卑微,到临死前,他们都不知道他的命运早就注定了。”
秦开说道:“什么意思?”
赫敏说道:“什么意思,想必你现在经常会从噩梦中惊醒吧。你可知道,当年你父母的事情,是谁造成的?”
秦开皱皱眉,当年之事,其中内情,他多少知道一些。这两年也派了人暗中调查,但是得到的答案并不如人意。
“莫非你知道?”
赫敏冷笑一声,说道:“我自然知道。我不仅知道你父母是因何而死的,就连你父母当年草原上的一切都清清楚楚。”
秦开说道:“说说看!”
赫敏笑道:“凭什么,你不过一个私生子而已,凭什么命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