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千楚第二天早上刚坐上岑北辰的车,就接到陆星的电话,随即便看向岑北辰,“我朋友搭一下车可以么?她要去医院附近办点事。”
她说着话,岑北辰也看见一个女孩子从电梯间走了过来,动作就停了下来,等着陆星上车。
霍千楚打开车窗,招呼了一声。
陆星上了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开口,“岑医生,你好,总是听楚楚说起你,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
岑北辰从后视镜看着她系上了安全带,就发动了车子,也随口接话,“是么?”
霍千楚是在国外认识的陆星和谢铎,而她去国外的时候,就已经失忆了,她以前也不可能跟陆星提起他,也不过就是最近的事情。
最近的事情,岑北辰确实不好奇。
所以他的语气不咸不淡,像是并不关心霍千楚跟她说了他什么,让陆星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霍千楚以前就说,她跟岑北辰在一起的时候,如果她不开口,他们可以一天都不说一句话。
而且就算她找了话题,这话题也未必能延续多久。
现在看来,霍千楚说的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于是她转过头,目光落在岑北辰放在后座的背包上,“岑医生,这是你的包么?这个挂件还挺别致的,在哪买的?”
岑北辰看着前方,轻轻皱起眉头,隔了一会才道,“捡的。”
“捡的?”陆星夸张地提高了声音,“不至于吧?你想买什么买不到,一个挂件是捡的?”她说着侧过身,拿着挂件仔细地看了会,也确定这就是当时她送霍千楚的那个,“不过这挂件看着也不便宜,在哪捡的?”
岑北辰根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便开口问,“你去哪办事?”
“在你们医院附近,不需要特意送我,我在医院下车,走过去就可以了。”陆星显然对岑北辰避而不谈这件事表示不满,于是转而问霍千楚,“楚楚,你以前是不是也有一个这样的挂件来着?”
霍千楚抿了下唇,自然明白陆星提起这件事的用意,低声道,“是有过一个,不过丢了。”
“那可真是好巧。”陆星笑道,“你有一个,然后丢了,岑医生这个恰好是捡的,要不是你俩一个在国内一个在国外,我都要怀疑岑医生捡到的这个就是你丢的那个了。”
岑北辰依旧没接话。
片刻后,是霍千楚开了口,“岑医生跟你开玩笑呢,他怎么会用捡的东西?”
她的话音落下,岑北辰转头看了她一眼,才低声道,“确实是捡的,之前代表医院去哈弗大学交流,在图书馆捡到的。如果你丢过一个,也有可能就是你丢的那个。”
陆星心知肚明这就是霍千楚的那个,她本来以为岑北辰不想承认,正打算找个话头奚落他,哪知道他就这么承认了,她轻轻皱了下眉头,“楚楚的那个丢了之后,她心疼了好久呢,还去好多去过的地方找了也没找到。”
“这要真是楚楚丢的那个,那这缘分也太奇妙了,是吧,岑医生?”
岑北辰又看了看霍千楚,“改天我再买一个送给你。”
“不用了。”霍千楚赶紧摆手拒绝,“丢了就丢了,是我没保管好,跟你没关系,你不用买一个送给我。”
陆星大概看出来了,岑北辰是根本不想跟她说话,所以她问的问题,他要么不回答,要么就直接把话说给霍千楚。
她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在这车上有点多余。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岑北辰,没再说话。
到了医院,她约了中午来找霍千楚吃饭,就离开了。
岑北辰关上车门,看向已经要走向电梯间的霍千楚,叫住了她。
“嗯?”霍千楚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岑北辰往前走了几步,停在她面前,“楚楚,这个挂件,确实是你的。当时你从图书馆离开,走得比较急,我……没来得及叫住你。”
霍千楚轻轻抿了下唇,垂眼看着地面,她丢这个挂件的时候,记忆很深,因为她真的像是陆星说的那样,到处都找过了,尤其是当天去过的地方,图书馆更是找了好几次。
但是在那前后,她并没有听说有金城医院的医生来交流。
而且如果岑北辰就在她的身边出现过,她又怎么会完全没发现?
好半天,她才抬起头,“如果来得及,你会叫住我么?”顿了顿,她才补充,“我只是听他们说,以前你对我,好像挺避之不及的。”
岑北辰微微叹了口气,“我没有对你避之不及,以前我和你之间的事情,其他人并不清楚。”
别人不清楚,那是因为他不允许她把他们之间的事情说出去。
在外人面前,他对她就像是陌生人一样。
有时候甚至可能连陌生人都不如。
如果是陌生人送他东西,他起码也会客气地说声谢谢。
她无论送他什么,他只会让她拿走,她不拿走,他就扔掉。
霍千楚吸了口气,转过身,平复了下情绪,继续往电梯间走。
“楚楚。”岑北辰皱起眉头跟了上去,“逆行性失忆并不是完全不可以恢复,如果多接触一些以前的环境和以前的人,是有可能恢复记忆的。你之前在国外,生活的环境和身边的人全都变了,也没什么熟悉的场景帮助你恢复,现在你回来是有这个条件的……”
“你希望我恢复记忆?”霍千楚打断他,开口问道。
“我希望你记得我。”岑北辰看着她,低声道。
霍千楚抬手按了电梯按键,“我虽然是逆行性失忆,但并不是完全失忆,而是只忘记了一部分,也就是选择性失忆。从心理学上来讲,这是一种自身的防御机制,通过这种有意识的不去想某些负面的事情,来使自己免受创伤。”
“所以我离开金城,就是怕自己恢复记忆,年少无知的事情,不需要全都记得。”
她的话音落下,电梯门也打开了,她就走了进去,转过身,便看见岑北辰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动。
霍千楚按住开门键,看着他,“岑医生,你不上电梯么?”
岑北辰依旧没有动,只是盯着她,慢慢地道,“如果你想重新开始,那也可以……一切都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