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雨下起来。
皇甫炽焰因疲惫和伤痛睡去,现在又因为冷冽和……
一种不可明状的感觉……而猛然醒来。
“路见心……?”
皇甫炽焰睡眼朦胧。看见暴雨中,路见心完完全全缩在自己身上,紧紧抱住自己的脖子。
这种难以明状的感觉,原来是……
皇甫炽焰几乎喘不过气来。却不敢有什么动作,也正是此刻,他才意识到,怀中的人儿,是个女儿身——他从来是把莫休和路见心当兄弟的。
一时间手足无措。想动动身,谁知路见心抱得更紧了。
“她在……抖?”
皇甫炽焰感到了不寻常。
路见心嘴唇发紫,身体在不断颤抖。
“路见心……你没事吧?!”
他一下子忘了身体的不适,急切问到。
但路见心睡得死,只是嘴里嘀咕:
“冷……冷……”
他心头一紧,将手贴到她头上。
“好烫!”
真是祸不单行。
想必一定是在林中吹了许久,雨淋湿了也没有处理,路见心中了风寒。
正手忙脚乱,怅眼间,他好像看见一个人影,立在一旁。
“鬼啊!”
他大叫一声,本能地把路见心抱得死死的。
那身影缓缓靠近。
微弱月光下,一个魁梧的身影走来,同时是浑厚的男声:
“你才是鬼!我说你们孤男寡女的,在这种地方待了半夜,雨下起来也不躲……原来是受伤了啊………”
来人将一张兽皮做的毯子盖在了皇甫炽焰和路见心身上,一顶大叶也出现他们头顶。
同时,一张陌生面孔靠近。
络腮胡,棕色的毛发,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厚嘴唇,整个人给人以沉稳的气质。
皇甫炽焰打量着眼前这位中年大叔,眼中带有一些胆怯。
“手臂脱臼,三根助骨都有轻微断裂……”
那男人说着,又靠近来嗅着。
“是爆炸吧!”
他终于说到,然后立起身来。
皇甫炽焰紧抱着怀中的路见心,警觉不减。
男人见他仍旧十分警惕,反倒笑了。
“还是个小机灵鬼。”他戏谑到。
“不过…我先说清楚,这小姑娘身也有九处受伤,虽不算严重,但加上风寒。很难说无大碍。”
听罢,皇甫炽焰慌了。
路见心的状况自己确实不清楚。严重到什么程度,也很难说。
不过,眼前这大叔一下就说出了自己的伤势,想必也不是空口无凭。
“请……”
皇甫炽焰想起身,不料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男人看着,二人皆是昏死状态。
轻叹了口气。一下抱起二人,向密林深处走去……
“啊!”
骨正一响和皇甫炽焰的惨叫几乎同时发出。
那位魁梧的男人坐在皇甫炽焰一旁。萤光下,看起来更加高大威猛。
皇甫炽焰昏过去后,男人抱着二人走到山上一处平坦地,一个帐蓬搭在那里。
全是兽皮所做,还算宽敞。除了装下男人,皇甫炽焰和路见心后,其内还有许多空间。
帐内的布置简单,装满萤火虫的水晶瓶挂在篷顶,地上是一个火炕,上面是泥土做的炉,烤得帐中暖和。
一张大床,全是是兽皮材质。角落处还有两个野兽头骨,整个地方给人以舒适的感觉。
“谢谢……”
皇甫炽焰小声道,看着炉内热波红炙。
“还没完呢!”男人有些热情。
“你算是能活动了,但这小丫头可不好办……”
皇甫炽焰于是看向一旁熟睡的路见心。
她终于不抖了,但嘴唇依旧发紫。
“那该怎么办?……”皇甫炽焰担忧到。
谁知男人听后,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看,这身衣服淋得透湿,若放任不管,湿气入体,自然是不妥……”
男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嘿嘿……我这里有些兽皮,你可以先换上,再给那小丫头换一换,我出去打桶水,你慢慢来……”
说着,男人一溜烟便带着一个铜壶走了,出帐前还不忘,把门上的席布放下。
而如此一来,大帐篷里就只剩皇甫炽焰和路见心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其中一个还不省人事……
他皇甫炽焰虽然迟顿,但还是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并且立刻就面红耳赤了。
看着路见心的侧脸,一时间竟入了迷;看着她的头发上雨珠未干,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完美身形。
细细想来,他还是第一次离一个美人如此之近。
心中小鹿乱撞,呼吸也急促起来。
“不行!”他猛摇头。
内心十分矛盾:一边是朋友的安危,一边是朋友的底线。
他试着叫醒她。可路见心最多只是翻了个身,依旧睡得不省人事。
但事情已经迫在眉捷………
犹豫再三,他最终还是担心路见心的安危更多一点。
“路见心……我……我不是故意的……”
男孩全程紧闭双眼,战战兢兢地将湿衣服脱下,而后用兽皮被子一盖,就算“大功告成”。
皇甫炽焰羞红着脸,不敢再看路见心一眼。
说来也怪,男人已出去有半个多时辰,也不见回来。
清晨,柔光先于太阳照着大地。映入眼帘的是一派绝世美景。
大江大泽流淌里,散布星星点点绿洲。水流清澈,但奈何深不可测,越欲窥其底便越发碧绿深浓。
令人不解的是,河中游鱼甚稀,却时有白鹭在绿洲中栖息。偶尔一行上青天时,连结远方的天,粉云初霞,别有意境。
江河两岸是树林,林生繁密,风吹便铃铃作响。
沿着主干流向远方,有一片平静湖面。映天色,颠倒不分世界。其上有雾,便飘渺虚无,令人似游仙境。
再深入这出片圣地时,两岸高崖猛然在雾里出现。壁峭笔直,流水加速,然后在尽头一分为二,又分为四,如此分流,流向远方。
站在高崖上看时,大地呈白骨色,其上平坦。再往里去便是森林,幽远宁静。
突然,从林中走出一位魁梧大叔,右手持一长杆,上有肥鱼四条;左手上是一个铜壶,里面盛着满满清水;细看,才发现,那人左手还拎着一个竹筐,其内隐约绿色,不知其详。
他昂首阔步走向一个大帐篷,完全不像一宿未睡的样子。
“小鬼?穿着衣服的吧……我可要进来啰!”
大叔放下铜壶和竹筐,一手将席子掀开。
正欲说些什么,一下子反被吓退一步。
“你……搞什么啊?”
一个男孩坐在门前,顶着黑眼圈,脑袋沉浮,满脸倦意。
“困了就去睡,你这是干什么……”
“睡不着……”皇甫炽焰无精打采,显得疲惫万分。
大叔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
“年轻人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过火了……”
谁料皇甫炽焰的脸刷一下就红了,低声喃到。
“我们……只是朋友……”
大叔听后笑得更加厉害。
“看来是我错意了啊,小鬼头。”他自顾自大笑着,笑声爽朗开怀。
再看一旁,路见心裹着兽毯睡得死,谁又能想到她此刻正一丝不挂呢?
大叔让皇甫炽焰把湿衣服挂到外面。
昨夜雨后,万物清新。
“这是一些草药,能治风寒。你研碎些,就着清水烧了,给那小姑娘喝了吧!”
皇甫炽焰看了眼那竹筐中的草药,又回头看看路见心。
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觉得鼻尖一酸,一股暖流流向心田。
男人正奇怪,谁知男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我曾听先生说过,跪拜之礼是最能表达敬意的礼节。大叔……请受我一拜!”
自己家毁人亡之时,却能遇上一位如此热心的大叔,救了自己和路见心,而后又为自己提供住所和药物。
在他这个初入世事的孩子眼中,眼前的大叔值得受此礼节。
男人一下严肃起来,眼中波澜。
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撇嘴一笑,便在皇甫炽焰将拜之际道:
“你连站在你面前的人叫什么名字都不曾知晓,又怎么能断定他是魔鬼还是天使,是否能受你这一拜呢?”
皇甫炽焰抬头,男人高大的身躯在他眼中更加伟岸。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对您的谢意了。”
男人心事重重的样子,叹了口气,便将男孩扶起来。
“好好活着,便是对那些帮助过你的人最大的谢礼了。”
“大叔……”
皇甫炽焰感动得一踏糊涂,泪水横溢出来。
“什么大叔大叔的,我叫司兽,野兽的兽,小鬼。”
“兽?…”
皇朝炽焰打量起面前这人。人高马大,伟岸的身姿,倒与猛兽有几分相似。
“怎么?有意见?”
司兽的大胡子脸贴过来,这下,便更像猛兽了。
一时没忍住,破涕为笑。
感觉司兽的性情很奇怪,但又很有趣。就像是那种五大三粗的男人,却有颗细腻心的反差,富有喜感。
“笑什么,小鬼?…莫名其妙……”司兽叫到,心里倒是有些闷得慌。
“竟因这么个黄毛小子,想起往事了……”他心想。
“什么小鬼小鬼的,我叫皇甫炽焰!”他模仿起司兽的语气,也算是惟妙惟肖。
愣了愣,司兽也爽朗大笑起来。
“行啊,小鬼……那你说说,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两人就这样逐渐熟络起来。
太阳渐渐高升,皇甫炽焰也讲着昨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