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丧尸游:省基地】
对付丧尸是全人类的事情,而非军队或警察的己任。——省基地。
末世发生后一个星期。此时的伤亡人数已经明显下降。华夏有90%以上的人都变成了丧尸,残存下来的人要么运气出众,要么真有本事。
这次囚者F6的目的地——省基地,也是那些无依无靠的非挑战者们最温暖的港湾。虽然大部分人来了都只能被迫砌砖,平时吃饭也就是窝头咸菜一类,还得没收枪支装备,但至少安全有了些保障。
省基地一共分为四个分基地,由张连赫一人作总领导人,掌管政治大权和最多的军事权。每个分基地又专派一名亲信做领导,除了随时应付张连赫督查以外,平时也掌管着各个基地里的大事。
每个分基地的占地面积都不小。拿张连赫坐镇的青龙基地说吧:这青龙基地,占地面积有大约四分之一个烨陇市。整个基地都被五米的砖墙包围,这道砖墙作为省基地最后一道防线,提供稳固且有效的防御。所以,说省基地安全,那可绝非空口无凭。其他三个分基地在防御工事构造方面也都大同小异。
至于这防御工事为何用砖墙,而不是更为坚固的钢筋混凝土,是有专家做过专门的实验。实验结论是:红砖头的碱性发散性最强,而这种碱性的挥散可以使丧尸失去攻击**,还能一定范围屏蔽丧尸的嗅觉。这是钢筋混凝土所不具备的。
如此防御工程,对人力物力财力消耗巨大,基本每个来投奔省基地的幸存者都会被拉来充当壮丁。时至今日,雄伟的砖石墙垒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不怎么有人烟的、连通野外的地方,因为墙没修完,就派了一群士兵,五米一人地站岗驻守。
这些砖头墙足有两米厚,五米高,别说是丧尸,就连之前囚者F6想进去勘察也只能乖乖走正门。
所谓“正门”,其实就是原本的高速公路。整个青龙基地仅依靠六条路与外界连接,其他干扰建设的大大小小路段则完全被摧毁或用石墙堵上,可谓里面不出来、外面进不去,绝对的安全保障。
张连赫本人自是对自己的决断得意洋洋,这道防御工事的快速落成,让省基地里提前恢复了近似末世以前的模样。
青龙基地从最初的几万人,发展成了现在的二十余万人,是四个分基地中人数最多、发展最好的。这一点,自然少不了张连赫亲自坐镇的功劳。
从省基地外面往里瞧,高大的墙垣背后,大街小巷满是形形色色的人。城市的大道上来来往往全是车,街旁还有不少摆摊的地方——大多都是在卖一些自己用不着的东西,挣来的也不是钱,而是省基地里通用的“粮票”。
我们的张连赫张省长,虽然背地里被人骂作张秃子、张扒皮,其实他还是个相当有远见的人:一个独立的基地最少不了的就是货币体系,末日的降临已然宣告曾经以人民币为中心的货币体系崩溃,新的货币体系呼之欲出。我们的张省长大手一挥:这不,历史上就有现成的,咱们可以搞个“粮票”体制嘛。
“粮票”,顾名思义,这上面印有简单的印花和数额,单位也用“斤”代替“元”。你只需要带上它们去往各种银行(原有货币体系的崩溃,导致银行成了换粮的集中地),一张写有“三斤”的粮票,能换三斤米或三斤面。如果你需要加工品,扣除加工费以后,实际收益一定不如米和面多,但胜在方便。
不过,其实这种“粮票”已经发展成了省基地里最流通的货币了。它什么都能换,而且四个分基地统一,走哪都不怕。比起香烟这种软货币,或是黄金这种以稀为贵的东西,现在的人们普遍更喜欢兜里揣两张粮票。走到街上看到有些女人穿着暴露地半倒在路边,塞给她们几张粮票,她们都会乖乖跟你走。
砖墙砌得差不多了,剩下一点儿没砌完的也用不了多少人了,上面就下令让一些年纪比较大的和童工们先下工,张连赫则开始召集军官们考虑军队问题。
“对付丧尸是全人类的事情,而非军队或警察的己任。”
这句话一直盘旋在张连赫耳朵边上,几天来挥之不去。他忘了这话当初是哪个军官说的了,反正就一直留在心里,他觉得讲得很有道理。
等这道墙砌完,这帮幸存者就闲下来没什么事做了——这可不行。
省基地又不是服务单位,况且现在的军队已经有些七零八落,偌大的青龙基地里军人竟然凑不齐一万,连一个标准师都不够。关键有些还不成建制(成建制就是整个班、整个排、整个连的意思,不成建制就是没有编队、不成体系),只是一盘散沙。
张连赫很早就有了这方面考虑。他一直想搞义务征兵,发动全基地的青年中年投身战斗。只是最近被挑战者的事情忙晕了,尤其是最近才去了灰裘,最后又是自己险之又险地逃了回来,吓得发了一天一夜的高烧。
等烧退了,张连赫想着,要赶快再整出两到三个师的战斗力来,先从这帮幸存者里面挑些苗子,然后专门整军训。他怕墙盖好了,人们的危机意识也没了,到时候恢复末世前的那般懒散可就完了。
此时此刻的张连赫,正躺在酒店里最上好的房间内,几个谄媚的侍人弓着腰立在旁边,张连赫心烦意乱地一挥手,其他人立马蹑手蹑脚散去。
这几天快被那群挑战者烦得焦头烂额了,虽然他发布了“赏金猎人”通缉令,发动全天下的力量抓捕这些人,但他知道所谓“规则者”才是这场游戏的发起者。他还知道,和他结盟的聂胡莹,她身上的神秘力量,也是这个“规则者”赋予的。
没准儿,规则者还会把同样强大的能力给到其他挑战者。如果不依靠专业的武装力量出动,全数抓到他们恐怕还得一阵子。
尤其是,前几天潜入基地内部的那四个自称“囚者F6”的人。张连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满是这四个妖魔的脸。
张连赫并不知道叶闹仙已经死了。他现在耳边回荡着任猎飞临走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这句话宛如待降临的死神盘旋在他四周张望着他,令他连续几天都睡不着觉。
“你的命,我他日还会来取。”
沉着、自信、暴虐……任猎飞的语气里满是冰冷与笃定,尽管张连赫心理素质过硬,也招架不住任猎飞这个心狠手辣的恶魔,早前发布“赏金猎人”通缉令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害怕囚者F6再找上来。
而任猎飞那张脸,凡是见过的仇人,无一不被嚇得人魂分离,再看他那残忍至极的手段……张连赫曾派人打听过任猎飞的情况,资料显示,这个人曾经是国家级在逃罪犯。
国家级!什么概念!
这家伙甚至逃亡了数年,用某种方式更换身份继续杀人——末世之前他甚至还是高二六班的学生!没人知道这之间都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清楚任猎飞如何做到了这一切,但他就是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只要大仇未报,他就绝不会落网。他……他甚至还过着滋润日子,还有学上!这才是惊到张连赫的地方。
怎么办……越想越慌。
张连赫已经命人完善了省基地的出入核查制度。所有初来省基地的人,以及这里的原住民,都会有印一张印有个人信息的、独属于基地的明信片,也可以理解为以前的身份证。所有人出入省基地都必须出示明信片,还要有通行证明。
说到通行,像上次囚者F6偷跑进来,事后张连赫派人调取监控以后发现,原因是几个守卫换岗的时候出现了真空期。既然归根到底就是站岗的人偷懒严重,再加上任猎飞留的狠话给张连赫留下了很深的心理伤害,于是那些玩忽职守的士兵就被以各种理由枪毙了。这回新换的哨位,看看几个死去的前辈,绝是不敢再拖延上岗哪怕一秒钟了。
他倒要看看,这任猎飞如何翻过五米高墙和基地里细密的巡逻与检查,再顶着监控摄像头的目光,众目睽睽下溜进来干掉自己。
张连赫嘴角微扬,窗外太阳即将垂下,黄昏红透了的辉幕落进窗子,他的床边。
他已经第一万次说服自己了:怕什么,对方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而他手里有好几十万人。
在床上边养病边浮想联翩的张连赫可想不到,酒店外面,有人即将带着一个坏消息前来拜访他。
一女子身着黑灰色大衣,头戴鸭舌帽,无视了守在酒店外面的保安,迈着优雅的步子就想径直往里走。保安接到过张连赫的命令,自是谁都不肯放进去。见女人不说话硬要进,保安当即一左一右举起手枪威胁道:“小姐,请离开。”
女子掩面一笑,身姿一挪,手指优雅地从口袋里找出两盒黄鹤楼,在两个保安眼前晃了晃:“不想多说,行就拿了走人。”
这女子正是聂胡莹。
前些日子她去灰裘刺杀挑战者,被庞恪重伤翅膀,这些天她每次施展乌鸦之力的时候都会很疼,只能在人形态控制一些丧尸出去捕猎。
这几天,她一直呆在省基地里养伤,同时也在不断走访省基地的各处,试图摸清这里的官场结构。前天张连赫出发去灰裘,还想把她也叫上,被她以养伤为理由拒绝了。
其实张连赫这家伙的死活,和聂胡莹关系也不大。反正要是张连赫死了,她凭借一身操纵丧尸的本领,加上一点儿手腕,就足以在这不大不小的基地里称王。到时候一切目的的达成都将变得简单。
之所以现在还留着张连赫,正是因为她现在还没摸清这省基地的情况,不了解什么人可用,什么人需要重视,什么人处在关键位置等等。等到时机成熟,也许张连赫这枚棋子就该丢了。
不过,在这片地方称王,并不是聂胡莹的最终目的。
不管称王还是称霸,聂胡莹想要的,只是人力,号召力。
自从妹妹九岁时候因为聂胡莹的疏忽走丢,年仅十一岁的姐姐聂胡莹便陷入了永恒的自责。她发动过一切力量,寻求过任何可以寻求的帮助,可无论走到天涯海北,都不见妹妹的消息。
她知道,妹妹一定还在什么地方躲着,说不定还悄悄看着她呢。妹妹一定还恨着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当年要把她丢掉,让她受那么多无妄之灾,成为一个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孩子。这些年来,找寻妹妹就是聂胡莹最主要的生活。
哪怕母亲看她这样,都曾说过放弃的话,但是内疚的聂胡莹咬着牙,死活要坚持下去。她坚信,虽然现在没有任何妹妹活着的消息,但往好了想,也没有任何证据说妹妹已经死了。只要妹妹活着,她终有一天会找到的。尽管到时候可能认得不是那么清楚……
为此,她还曾自愿当过乔雪傲的跟班。和白晓琳那个爱慕虚荣的家伙不一样,聂胡莹接近乔雪傲,完全是看中了她手中的权势。为了妹妹的事情,她甚至跪下来求过乔雪傲。高傲的乔雪傲面对找人的任务自然是没兴趣,直接就让她滚。聂胡莹不依不饶,处处维护着乔雪傲,甘愿当她的出气筒,平日里乔雪傲的好话说个不停……说到底,她还是不肯放弃。
直到现在,更为恐怖的末日丧尸游来了。聂胡莹明白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如果妹妹幸运地活了下来,那也是一天比一天危险了。更何况,省基地里还住着她目前唯一的亲人——她那行动不便、瘫痪在床的母亲。
不能再让末日继续了。哪怕牺牲自己,哪怕最后找不到妹妹,她也要给妹妹还有母亲,争取更大的活下去的机会。
于是,聂胡莹又一次想起了规则者说过的话。只要把所有挑战者都淘汰出局,只要所有人都视死如归,这场所谓的“浩劫”也就不复存在了。
也许,只有这般弥补,才能让她原谅儿时致命的错误。
“小姐,小姐?”
其中一个保安用手在聂胡莹面前晃了晃。
聂胡莹一愣,接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从模糊中脱出来,变得比方才清晰了许多。两个保安手里一人捏着一盒黄鹤楼,很显然是已经接受了。
她轻轻“哦”了一声就想往里进,突然保安又一次拦下了她。她正欲发作,没想到保安只是提醒她道:“张省长现在不舒服,如果只是有事情要说的话,可以告诉我,我晚些转告他。”
“哦,不用了。”
谢绝保安的好意,聂胡莹拐身来到楼梯。这件事儿,还得是她和张连赫静悄悄地说。
伴随着无穷思绪,以及高跟鞋踏在楼梯地板上一节一节的声音,聂胡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深处,光透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