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二人带着所有少年游骑向东北方侦察,”于硕想了想,“距离不超过五十里,发现山东逃亡军户的人就把他们带回来,如果发现蒙古骑兵与他们发生冲突就驱散蒙古骑兵,尽量少杀人!”
“是!”两人一起抱拳,刚要招呼少年游骑们上马,就被于硕制止了。
“等一下,”于硕看向周洪新,“那个哨的战斗力最好?”
周洪新没有丝毫犹豫,点手叫过一名年轻哨官,“他叫阮功成,是跟着我过来的,现任亲兵哨哨官,他的手下是训练最好的。”
“好,”于硕指了指马五,“阮功成,亲兵哨全力配合少年游骑,不要爱惜马力,等回到太平堡,我给你们换好马!”
“是!大帅放心!”阮功成没有丝毫受委曲的意思,转身冲着马五一抱拳,“马老弟,一切听你吩咐!”
马五连忙抱着行礼:“不敢,不敢,阮大人,我们走吧!”
十七骑少年游骑在前,五十名重甲长枪骑兵在前,如旋风般冲出人们的视线。
“大帅,这是……”丁继光这时才反应过来,于硕刚才的命令是为了接应山东逃军户们派出的搜索队。
“诶,”于硕重新坐回胡床,“我担心这些蒙古骑兵到处乱跑,他们要是一心返回去和达阳安答会合倒也没什么,可要是他们到处乱跑,碰到你们的人,那就是大麻烦了。”
于硕没把心里话说出来,这明末草原上,远距离通讯真是让人愁到头秃!如果是在21世纪,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冒险把少年游骑派出去,有的是办法把人叫过来。可现在,只有派少年游骑去冒险找找了,好在有五十名重甲长枪骑兵保着,就算是那些蒙古骑兵想要干点什么,也是找死。
但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于硕都不希望再死人了,无论是太平堡,振威军还是土默特万户,眼看着数月后双方就要并肩作战了,这要是继续死人,双方的仇怨只会越结越深,一个不可靠的盟友比敌人更为可怕。
时间啊,时间,于硕又想要叹气了,要是有足够的时间,振威军是有机会组建一支堪用的骑兵部队,数量不用太多,轻骑一千到一千五,重骑一千就足够了。问题是,林丹汗西征在即,绝对不可能有足够的时间让振威军从容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骑兵,那么唯一的选择就只能是与蒙古右翼三万户合作,特别是要与土默特万户合作,这样才能保证振威军步卒方阵的侧翼安全,也才能保证振威军每次血战胜利后的战术胜利能发展成战役胜利。
只不过,这种事情,由天不由人,实在是超出了穿越三人组的控制范围,只能听天由命了。
此时的丁继光也是束手无策,他同样不知道那几支外出找人的队伍走到了什么地方,也无法与他们取得联系。一向强悍的他第一次被深深的无力感击垮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一言不发。
王冬玉和鲁佩英也不是蠢笨之人,自然听出了于硕话里的意思,一想到是因为自己五人乱路导致的亲人伤亡,两人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往下掉。
于硕也没心情安抚小女孩,脑海中不停的在计算着可能出现的意外以及如何补救,人死不能复生,但补偿必须得有,而且必须到位!
那位自己从来没见过面的卜失兔汗王真是有些高深莫测,他明知道达阳和自己三人已经是盟友了,却还是派出了达阳管束不住的宿卫亲军。
他到底图什么?据自己所知,历史上的卜失兔汗虽然被林丹汗所败,可好歹也是一代草原枭雄,即使战败也没有灰心丧气,而是积极四处奔走,联合其他蒙古部落反攻林丹汗,直到埃不哈战役失败后才逃向鄂尔多斯。
按说这样的人应该看得出振威军是其重要助力才是。说不通,说不通,于硕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因素在发挥着作用。看来确实需要经常和达阳安答联络一下感情了,毕竟他是卜失兔汗的儿子,该有情报应该会有。
“任先生,”于硕叫过身边的书办,“麻烦记一下,回太平堡后要在大成台吉鄂托克常设联络员。”
“常设联络员?”任同林虽然听不明白这词是什么意思,可身为书办,还是快速用炭条把这这句话记在羊皮纸上。
“等回了太平堡你和张……张大帅说一声就行了,”于硕抬着看了看天,“我派郑九回太平堡去调人和大车,过去多长时间了?”
“一个多时辰吧,”任同林掏出身上的滴漏看了看,“再过二刻钟就到两个时辰了。”
“四个小时?”于硕低声说了一句,“那应该快到了。”
好像是在呼应他的说法,一名负责瞭望的骑兵忽的高喊了起来,“大帅!太平堡的车队来了!”
所有闻声望向西北方,烟尘滚滚中隐约可见一辆辆马拉大车正在快速奔来!
看到大车队,于硕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如此众多的伤员和尸体,光靠一名医官是无论如何也处理不过来的。
与此同时,另一支车队也出现在远方,一面飘扬的商会旗帜表明了来人的身份,六陈行商队。
时间刚刚好!
让于硕和丁继光有些意外的是,太平堡派来的大车队不仅带来了食物、酒水、帐篷、药品和红伤大夫,还带来了整整一营步军。
这些振威军步卒是坐着三十多辆大车来的,每一辆大车上坐着十四五名全副武装的士卒,尽管被扬起的灰尘弄得有些灰头土脸,可能在不到二个时辰内就从三五十里外的太平堡赶来,而且维持了良好的体力,还是让丁继光感觉惊掉了下巴。
这大概应该是17世纪的摩托化步兵吧,于硕想着,一丝笑容爬上了嘴角,肯定是张亦隆那家伙折腾出来的,也难为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到近五十辆大车,可以想像,此时的太平堡恐怕已经是鸡飞狗跳墙了。
领头的将官翻身下马,手中长刀向空中一挥,“各哨哨官整队!”然后带着几人走向于硕。
于硕也从胡床上站起身来,来的是前军副将董一振,在他的身后是一名有些慵懒的高个汉子和几个提着药箱的年轻人。
于硕猜测这应该是从太平堡请来的红伤大夫,从对方的神态上,他甚至可以猜出对方的身份。
董一振快步上前,抱拳行礼:“见过于帅,我带来了堡内最好的红伤大夫。”
“在下孙捷之,”董一振身后的慵懒汉子象征性的抱了抱拳,“我还带来了全部的徒弟,不知道这诊金……”
“诊金我付,等我们回了太平堡一并结算就是了,孙神医要现银也行,要东西也行。”于硕当然听说过这位妇科圣手的大名,除了医术极精以外就是收费奇贵无比!但在于硕看来,人命比什么都值钱。
“哦?”孙捷之眉头一挑,“于大帅是吧?您可以没听过我收诊金的标准吧?”
“不就是按两收黄金吗?你先救人,无论是银子还是金子,都好说。”于硕现在豪横的很,堪称经典土豪,毕竟手里握着的现银就有十万两以上,还怕你个妇科圣手狮子大开口?
陈捷之不再多说什么,往后一挥手,带着十几名徒弟就钻进了帐篷里。有了神医接手,很快帐篷里的伤员的伤情就稳定了下来,振威军马队营的医官被赶了出来,孙捷之让他赶紧准备更多的清水和白布,一会儿商队赶到,肯定会有更多的伤员和尸体需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