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口外草原,字面意思上的碧空如洗,只有几朵白云随风飘动。此时此刻,一股浓厚如墨的黑色狼烟冲天而起,就算是在十几里外的太平堡都能清晰可见,更何况距离更近的粮仓。最先发现狼烟的是一名负责瞭望的标营士卒,他先是揉了揉眼睛,又闭上眼睛,再确认了一下方向,这才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喊了起来:“大人!狼烟!”护墙上下,振威军标营所有人都闻声看向天院。黑色的狼烟!而且来自南方!这一次就连张亦隆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南方的警戒哨塔上早就换上了振威军的士卒,如果来得是于硕带领的振威军主力,哨塔上的标营士卒绝对不会燃起狼烟。来得肯定是敌人!“大帅,”姜玮也有些慌乱了,从南方来的敌人,这个意外让年轻军官有些不知所措了,“你觉得是明军还是鄂尔多斯万户的蒙古兵?”“肯定是鄂尔多斯万户的蒙古兵!”张亦隆稳定了一下心神,这就是穿越者的好处。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自俺达封贡后,明军就再也没有成建制的组织过搜套作战,如果仅仅来的只是十几骑或是几十骑的明军夜不收,警戒哨塔上的振威军士卒不会惊慌到需要燃起狼烟。虽然现在这支振威军离自己的预期还有巨大的差距,但张亦隆不认为振威军标营士卒会被区区几十名明军夜不收吓着,别的不说,只要不是轻敌大意,五名守备哨塔的振威军士卒足以对抗十五名以上的明军夜不收。张亦隆还真不相信,在俺达封贡,大明边军精锐在辽东持续失血的前提下,还能有几十名夜不收敢于深入草原腹地了。要知道,现在可是白天!这么看来,答案就很明显了,一定是鄂尔多斯万户的蒙古骑兵,而且数量一定不少。“姜玮,吹死战号!全军备战!”张亦隆摘下了肩上的e331狩猎步枪,“方布,你下去传令,派轻伤员去看守俘虏,任何俘虏敢于逃跑或是骚动的,就地处决!”“是!大帅!”方布转身快步跑下护墙。同时,尖厉的军号声在护墙上响起!粮仓内所有的标营士卒俱是一惊!这种三短一长的军号自振威军成立以来,从来没有真正吹响过,只是在几次全军操演时吹过,让大家熟悉一下。张大帅特意强调过,此号一出,听者死战!死战?!所有人都有些惊讶,刚刚打退了太平堡堡丁的火龙烧仓,现在怎么突然就吹起死战号令了?号音又一次响起!这下没人有任何犹疑,哨官们马上吹哨集合本哨人马。要死战,先备战。现在在粮仓内休整的都是刚被轮换下来的标营中哨、左哨两哨士卒,经过了二个时辰的苦战,这些士卒大多已经精疲力尽。一轮换下来,就扔下弓箭,散坐在地上,有些胆大的老兵,甚至已经脱掉了最外层的鳞甲背心。包括姜玮在内,标营军官们都选择了睁一眼闭一眼,毕竟堡丁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了。实际上,张亦隆也选择了视而不见,这种战后的放松是必不可少的。激战过后的战士也确实需要休息,他还特意下令长夫军为每人送上加了奶酪、炒米的热奶茶,并允许食用随身携带的应急口粮。现在突然吹号备战,护墙上的士卒还好,只是坐着休息,粮仓内的士卒就要麻烦的多了,有赶紧披甲的,有急着检查弓矢的,有的找长夫军要箭囊。整个粮仓内瞬间乱成一团。看着粮仓内忙乱的标营士卒们,姜玮有些自责。“这事不怪你,”张亦隆好像未卜先知,举着那具精巧至极的千里镜看向南方,连头都没回,“是我大意了,刚才就应该让轮换下去的兄弟们先做好战斗准备的。”“大帅,我……”原来以为要被训斥一顿的姜玮有些感动。要知道,三位大帅平时是很少干涉各营具体事务的,现在这种混乱情况,自己身为标营统领自然要负最大责任。“你和方布已经做得不错了,”张亦隆放下17式单兵望远镜,远方冲天的烟尘在8倍镜下清晰可见。少说也有数千骑兵。呵呵,看来鄂尔多斯万户这是要下血本啊。好,很好!你们敢来,我就要让你们尸横遍野。相比拥有那些恼人火器且杀起来有些束手束脚的太平堡堡丁,张亦隆还没真把这些鄂尔多斯万户的蒙古骑兵放在眼里。之前又不是没打过交道,野战我都不惧,现在好歹还有道护墙,更不怕了。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现在半数标营士卒体力尚未恢复,不能全力放箭。看来还得靠火器,这弓箭真是麻烦。“唐茂华,”张亦隆把少年叫到身边,“告诉你的兄弟们,接下来这一场硬仗,要靠你们了!”“大帅放心!”唐茂华憨厚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