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马匪和振威军的少年们闻令一起翻身下马,个个抽弓搭箭,只有少年掷弹兵们默默的从腰间的火绳盒中取出阴燃的火绳,吹旺火头,随时准备将致命的手榴弹扔向任何敢于攻山之人。
一丈红没有给谁下什么具体的命令,马匪不是军队,在这种时候每个人该干什么是不需要大当家一一吩咐的。一丈红只是简单的给身边的振威军少年们说道:“我的手下一般会在70步左右开弓放箭,你们自己决定什么时候射箭。我只说一点,既然你们张大人把你们派给我调遣,没有我的命令,逃跑之人必死于我剑下!”
少年们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大当家的放心,我们跟着大帅打过仗了。”
“是啊,之前我们和鄂尔多斯万户的骑兵打过,不会逃跑的。”
“我们大帅就在山下呢,我们真逃了,大帅也饶不了我们。”
看着这群阳光少年,一丈红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张亦隆不应该把他们带上战场,毕竟战场上是要死人的,带这些少年上战场,这位张大人就没一点心理负担?
只不过这些情绪只在脑海中闪过一下就消失了,一丈红是马匪头子,是从字面意义上的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自然也知道什么叫慈不掌兵。
更何况,看着少年们身上闪耀的鳞甲背心,一丈红都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手下了,这哪儿是鳞甲啊,这简直就是把银子直接穿在身上。
山下沉闷的牛角号声一声紧接着一声,催促着人们尽快投入地狱般的战斗。
单尚先手中的龙刀枪向前一挥,简单的说一句,“跟我来!”大踏步的走向山包,义无反顾!
“上啊!”腰刀手们纷纷灌下酒壶中最后一口高粱烧,把手中的酒壶狠狠的摔在地上,此时此刻人命并不比这些粉身碎骨的酒壶更值钱!
“邦邦”腰刀手们跟在单尚先身后,一边用腰刀敲击着钉了牛皮的盾牌,一边呼喝“杀!杀!”
腰刀手身后是挺着长枪、龙刀枪、朴刀等一众长柄兵器的长枪手,再后面是已经搭箭上弦的弓箭手,中间还夹杂了几个手持三眼铳的火铳手。带领弓箭手的梁正仲更是手持一杆草原上十分罕见的鸟铳,身上还背着一条绑了十几小瓷瓶,腰间更是盘了一条正在缓缓燃烧的火绳,升腾而起的缕缕青烟更显得梁正仲杀气腾腾!
峡谷外,牧民们已经全部退到了后面,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管高志节如何威逼利诱,这些人中无一人参加选锋队,现在只想躲的远远的看戏。
既然牧民没人敢去,这活儿自然就落到了高家护院武师头儿赵铁胆身上,他带着100选锋马队队员努力把躁动不安的火牛群赶到峡谷内。只有等火牛群进入峡谷内才能点火,不然惊慌失措的火牛群四处乱窜会造成更大的恐慌。
可跟着火牛群进入峡谷实在是太过危险,就算是悬出重赏也无人应募,最后还是高志节的夫人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她私下把赵铁胆叫到一旁,就说了一句,你要是愿意去,我就把贴身丫鬟赏给你!
马夫人的贴身丫鬟秀儿是高府上下公认的大美人,要不是马夫人一直护着,早就被高志节收房了。现在听到要赏给自己,赵铁胆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口水,马上表示自己愿意亲自带队把火牛群赶入峡谷中,胸脯拍的啪啪啪的响。
旁边的高志节虽然脸上没啥表情,可心里却恨不得赵铁胆就死在峡谷里好了。
看着走跟都开始发飘的赵铁胆走远了一些,高志节这才沉下脸来质问马夫人。可没等他话出口,马夫人就冷笑了一声,“老爷,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装着秀儿,等回了口内,我就让你把她收了房。至于说赵铁胆那个憨货,等到了口内,我从后院随便挑个丫鬟给他就是了。”
听到这话,高志节才放下心来,连声夸奖夫人高明。
满脑子都是秀儿苗条身姿和瓜子小脸的赵铁胆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坑了,他还幻想着事成之后可以抱得美人归呢。
“到时候我就不当什么护院武师头儿了,”骑在战马上的赵铁胆轻啐了一口,一边挥着铁棒赶牛,一边低声自言自语道:“爷还不伺候了!回到家乡买个几十亩地,再招一帮徒弟,哪个地主老爷不得过来求我?”
“师父。”跟在身边的徒弟怕赵铁胆在这紧要关头神游万里,再把他们哥几个坑了,赶紧提醒了一句。
“什么事?”赵铁胆不情不愿的把秀儿从脑海中赶出去,伸手擦了擦流出来的口水,问徒弟。
“没什么事,就是快到峡谷口了,您看什么时候点火?”徒弟们都知道赵铁胆脾气不太好,说话都非常小心。
“等牛群全部进了峡谷,别怕,有我呢!”现在的赵铁胆算得上是色胆包天,他是真不怕。
耳边听着一声紧似一声的牛角号,赵铁胆已经猜到单尚先在带人攻山了,想到这里,他忽的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一个词,兔死狐悲。
“快点走!”他用力挥动着手中九斤多重的铁棒,奋力将牛群驱赶入峡谷之中,只要火牛阵能冲开马匪的防线,剩下的就都好办了。
“这阵形真不怎么样啊。”
一丈红听到身边的少年发出一声讥笑,有些好奇,在她看来,正在上山的这百余人,虽然说阵形不算整齐,却也不能说是不怎么样,“怎么说?”
少年一笑,“大当家的,你看,他们上山时总是不自觉的挤在一起,这明显是不信任自己的战友,当然不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