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丈红虽然没有说话,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怀里抱着的小黑旗轻挥了二下,她身边的护旗马上把手上的大黑旗轻挥了二下。很明显是在给山后隐藏的马匪们发信号。
正在草地上席地而坐的马匪wu见旗而动,从地上一跃而起,翻身上马,发出一阵欢呼后冲了出去,这一次杀出来的是40名马匪。
张亦隆在山上认真的看着,相比大明朝堂上的那些名臣和明末乱世的流贼,甚至是那些被史书唾骂的南明君臣,都能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独特的印记。可这些口外草原上的马匪,不管他或是她多么出名,都不会在历史上留下一星半点。
对于张亦隆这样的穿越者来说,这才是最麻烦的事,史料上完全没有,那么就意味着穿越三人组对于这一领域是两眼一摸黑。眼前的马匪如何作战,与镖局的人如何打交道,甚至说如何在草原上讨生活一切的一切都是空白。
现在能直观的看到马匪施展各种本事,可以说是机会难得,区区千余支羽箭的付出简直是不值一提。
在张亦隆的注视之下,40名马匪冲出山后没有分兵,而是划出一个漂亮大弧,兵锋直指高家商队的侧后!
马匪动,商队护卫也动,一支30余骑的小队从商队中间快速向后机动,同时铜锣声密集响起,商队后卫开始结阵。
只不过相比于前卫的井然有序,商队后卫的结阵速度就要慢上许多了,队形也出现了明显的散乱。
张亦隆看了一丈红一眼,这么好的机会,这位大当家的就不心动?
很快,张亦隆就认识到了自己还是太轻视高家商队了,果然能组织起一支三百护卫的商队,这里面还是有些高人的。
变数来自于那支30余骑的精兵,他们从商队中央杀出后,没有增援后卫,而是利用自己身处内圈的优势,直切马匪前锋!
这些人虽然衣着并不统一,但人人手中都是长枪或是长刀,可见是专门为马上肉搏而准备的,每人身上也都披挂了铁网甲,估计甲还会再穿一件牛皮甲,这样可以在30步外抵御住平头梅针箭的射击。
从他们冲出的阵形来看,肯定不是军人,因为队形比较散,但胜在人人一匹好马,冲击速度快,震慑力强。
刀枪尖上闪耀着的光芒和密集马蹄声带来的压迫感明显影响到了迂回马匪的冲击,不由自主的就开始往更外侧移动。
“有点意思,居然更了铁腹,”一丈红手中的小黑旗用力一挥,身后的大黑旗也同步挥动。
山包后再次传来欢呼声,又是40骑杀出,同样是划出大弧,绕开前卫,兵锋直指商队中央!
商队中央再次杀出一支同等数量的精兵,同样的手持长兵器,同样的人人披甲,同样的胯下良马,同样的利用内圈优势提前杀向马匪的锋线。
“好了,让他们回来吧。”一丈红扔下一句话,拔马转身下山,张亦隆紧跟其后,边走边问:“这就算是试探完了?”
“嗯,”一丈红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商队中央肯定还有一支二三十人的精骑,再试探的话,就要真的打起来了。”
这话让张亦隆有些不理解了,“如果他们现在直接冲过来怎么办?”
“那我们就撤呗,”一丈红用下巴指了指西方,“最多一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了,他们敢冲,我们就敢撤。”
“天黑前他们一定会扎营,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开始袭扰了,天一黑,那些肉搏骑兵自然也就无用武之地了。我们派四五十骑在旁边游弋,只要发现有人或是畜口离开营地的,就马上射杀。他们手上那么多大畜口,不放牧难道要和人抢粮食?”
“有道理,”张亦隆连连点头,“可现在就算是他们不走,那也要就地扎营了吧。”
“对,只要他们的脑子没坏掉,肯定要马上扎营,先让那些精骑前出,保护商队的伙计和家丁放牧、砍柴和取水。至于说谈判的事,只能看明天了。”一丈红有些无奈,说到底还是人手少了。
“不过,张大人放心,”一丈红忽的笑了,“毕竟这里是我选定的战场,他们想要平平安安的渡过今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哦?”
一丈红没有和张亦隆解释什么,而是纵马驰入正在山后休息的马匪中,喊道:“箭法最好的30人,现在吃饭,半个时辰后出发,给我死死盯住山西边的小溪,只要他们不派出30以上的护卫,就给我用箭问候那些取水之人。”
“是!”马匪中不时有人应道。
张亦隆有些惊讶,就这么挑选人手?全靠自觉?
就在张亦隆席地而坐,喝着喷香的奶茶时,吃饱喝足的30骑从山后呼啸而去。每人都额外多备了二个箭囊,人均90支箭,其中就有10支是射程远威力大的长锴箭。
看到他们冲杀出去,张亦隆才好奇的问道:“那小溪有什么讲究?”
一丈红摇了摇头,“没什么讲究,就是距离稍有些远,他们这么多人和牲口,用不只能是靠牛马拉的水车往返运送。就算他们派出那些肉搏精骑也没事,有机会就下手,没机会就在旁边看着,等机会。”
“可就算切断水源,他们一时半刻也渴不死啊。”
“对,所以干扰他们取水只是传话,让他们明天赶紧派人过来谈判。”
远处传来二声凌厉的惨叫声,张亦隆很想冲到山顶上观战,却看到神色平静的一丈红一动不动,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的张亦隆自然也不好一惊不乍的。
等到第四个惨叫声传来,张亦隆再也坐不住了,挣扎着爬起来,翻身上马,直奔山顶而去。
正在把羊肉夹饭往里狠塞的三眼铳少年抬头看向一丈红,“大当家,要不要我们跟上去?”
一丈红用马鞭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老实吃你的,别瞎操心,人家张大人有自己的侍卫。”
等张亦隆冲到山顶往下看时,才发现自己挺傻的,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山下灰蒙蒙一片,传来惨叫声的位置离小山包太远,什么都看不到。
可马匪却能在如此能见度下猎杀目标,可见一丈红手下的这些马匪还是有些本事。
垂头丧气的回到山下,张亦隆重新坐到地上,“大当家的,你真不担心?”
一丈红娇笑连声,“张大人,马匪本就是刀头舔血的嘛,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