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张亦隆喝令众人停下,快步走到方阵前,伸手要过一名刀牌手的方形木盾和腰刀,摆出一个标准的弓步持盾式,对身边的刀牌手说道:“注意,一定要站成弓步,左膝要顶着盾牌下沿,这样不仅可以提高盾牌的抗冲击能力,也能更好的保护你们最重要的脑袋!听懂了吗?”
40名刀牌手一起点头,刚才他们举木盾的姿势确实有些低了。
把盾牌和腰刀还给刀牌手后,张亦隆又从一名长枪手中要过长枪,同样摆出了标准的预备用枪姿势,轻喝一声,手中长枪电闪般刺出,收枪立定后把长枪扔还回去,这才说道:“刺枪必须有力!你们不仅要保护盾牌手,更要在敌人接近时给予其凶猛而精准的刺击!”
长枪手中有些人点头,有些人却表现出些许的不以为然。
这就是标营只招募明军逃兵和军户带来的负面影响。
不同于如白纸般的新兵,这些明军逃兵和军户不可避免的会带上一些明军旧有的坏习惯,例如轻视格斗,鄙视新武器等。
张亦隆可以理解这些习惯,这在军队中是一种常见的问题。
明军长期是世界上火器装备比例最高的军队,没有之一。这在客观上导致了明军或多或少的在实战中存在着过度依赖火器的问题,长枪手的地位自然也随之下降,这也是为什么逃到塞外的明军边兵多是长枪手的原因。
在这些长枪手看来,自己只要维持好阵形,攻击敌人的事交给火器手就行了。就算没有火器手,还有弓箭手。
这种情况在北方明军中更为普遍,在家丁盛行和轻骑浪战的双重打击下,明军长枪手的作战素质和士气下降的更为夸张。
更何况百年来,明军最重要的北方边患就是蒙古各部,蒙古骑兵擅长骑射,不擅长重装冲击,更没有重甲步卒,自然也就不需要长枪手习练刺击之术。
张亦隆没有过多的责怪他们,只是要求他们勤加练习。
姜玮再次挥动手中红色令旗,刀牌手、长枪手和弓箭手再次排出方阵。
“举盾!刺击!放箭!”姜玮一一下达口令,方阵中的士卒们随令做出相应的动作。
由于张亦隆亲临训练场,长枪手们的士气有了较大的提升,就算有些人心中仍不以为然,但刺击的力度和精准度确实有了提高。
这已经不错了,剩下的就交给战场吧。
对于有些成年人来说,欠缺的毒打迟早是要补上的。
训练半个时辰后,姜玮下令休息。
张亦隆点手把作为弓箭手参加队列训练的长刀手们叫了过来,让他们围坐在自己身边。
现在是加训时间,训练内容则是警卫战术。
准确的说,张亦隆是在做战术讲解。
一边用手中的小棍在地上画出五种标准的警卫队形,前三角形、倒三角形、方形、圆形、菱形,一边讲解在何种情况下采用何种队形,以及五种队形各自的优缺点。
15名长刀手都听得格外认真。
他们算是标营中的特种部队,是穿越三人组的警卫,更是穿越三人组夺取太平堡的武力基石。
同时,他们也是种子,毕竟15人还是太少了,起码也要再翻三倍。
只不过想靠着从各个板申投奔过来的逃兵和军户中挑选出合格的长刀手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就眼前这15人来说,除了最开始选入的10人外,半个月内也只选入了5人,考虑到新军步卒已经扩编了一千人以上,标营长刀手的扩编速度简直可说是毫无进展。
这当然不是因为没人来应募,相反,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长刀手将是三位大人最亲信的手下,只要能成为长刀手,那么前途就会是一片光明。
所以每天的应募者都超过五十人。
可惜的是,张亦隆给长刀手的招募立下了较为严格的限制条件,比如说必须习用过双手长刀、至少要有一年以上的刀剑使用经验,能在格斗中与长刀手过五招以上、要性情沉稳等等。就是这些条件,淘汰下来一大批人。
作为长刀队什长的刘东方对此很有些意见,他私下找到张亦隆,希望能放宽标准,在短时间内多招募一些人手进来,毕竟15人也太少了。
但张亦隆没有同意,当时给的理由就是二条,一是长刀手不久后就要随三人投入实战,而这场实战有可能是极其血腥和凶险的,自己不想带着一帮不成熟的菜鸟去应对如此凶险的场面,既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这些人的家属。
二是自己要从长刀手中挑选未来的军官,现在新军最大的短板就是极度缺乏基层军官,现在这2000余人的规模,由穿越三人组勉强亲训还能应付,但再扩充下去,三人就要力不从心了。而且真要带2、3000人上战场,现有的军官数量更是远远不够。更谈不上军官本身是否合格的问题了。
所以对于长刀手的要求自然要远高于其他人。
刘东方勉强被这二个理由说服。
不过,张亦隆今天给出了一个补偿方案,他对着正在认真看阵形变化的刘东方说道:“明天我们就要出征剿匪,你除了领受我们三人给你的任务以外,还要特别注意一点,那就是你可以从所有参战的士卒中挑选出你认为合格的,经过我们三人复核后,就可以直接编入长刀手。”
刘东方抬起头,有些疑惑,“包括于大人指挥的长夫军吗?”
众所周知,长夫军除了于大人以外,全部都是奴隶。可以把他们直接提拔为长刀手吗?
张亦隆毫不犹豫的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只要合格,不仅直接提拔为长刀手,而且马上恢复他的自由之身。
周边的长刀手们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要想恢复一名奴隶的自由之身可不是说说那么容易,理论上每一名奴隶都是归属于蒙古右翼土默特万户十二鄂托克中的大成台吉鄂托克。这些人在新军中无论是当兵还是服劳役,都可以说是相当于一份活计,换言之,是达阳台吉派他们到新军来干活儿的,想要改变他们自身的奴隶身份,就需要三位大人出面去与达阳台吉商议,要么靠赎金,要么靠人情。
无论哪种方式,都不便宜。
在塞外草原,一个能干活儿的男隶,起码可以卖100两白银,要是这人会点手艺,那身价就更高了。
自从新军中出现长夫军以后,他们这些人已经在私下讨论过不知多少次了,达阳台吉怎么舍得把如此宝贵的人力无偿的交给这三位大人。
随着大成台吉鄂托克在各个板申疯狂扫荡白莲教势力,这半个月以来,送到苏木沁板申的男女奴隶已经达到了一千七百多人,就算是一人折算10两银子,也值一万多两。
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三位大人与达阳台吉到底是什么关系。
张亦隆冷哼一声,众人马上收敛心神,重新看向地面上的阵形。今天教的内容,明天就要抽出几人来考,一次二次记不住不受受罚,三次就要挨军棍了。
作为明军逃兵,这些长刀手对于挨军棍可说习以为常了,只不过,脸上不好看啊。每次挨打,都要三军集中,在二千余人面前,被褪下裤子结结实实挨上十棍。
这以后还怎么当官领军上战场啊?
教过之后,就要开练了。
这次训练,张亦隆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而是让长刀队什长刘东方自己组织训练,他只在旁边看着。
训练的重点是五种阵形的变换,这不仅考验了刘东方的指挥控制能力,还要看每名长刀手能否准确记住刚才学习的内容。
半个时辰后,看着能在五种阵形中自由转换的长刀手们,张亦隆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许笑意。
另一边,在休息了一柱香后,姜玮继续组织标营训练快速结成军阵,又从长枪手中挑选出20名最精装的,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杆龙刀枪,让他们试用一下。
这些龙刀枪是达阳在仓库里发现的,与长刀手所用的双手长刀一起送来的。
所谓的龙刀枪就是在三棱透甲枪的枪头侧面加装了一个类似半个月牙的挑刃,有些类似戟,却比戟更简单,而且更适应劈斩。
在张亦隆看来,这种龙刀枪更像是欧洲瑞士步兵曾经使用过的戟,虽然重量增加了,却也同时增加了攻击的灵活性,用好了可以轻松克制同样长度的长枪。
标营必须要有克制长枪的手段,这也是三人创立标营时订下的一条规矩,只不过不能公开说就是了。
要不是考虑到重量增加太多,张亦隆都想要把龙刀枪的锋刃换成斧刃了。
午饭后,标营、中军营和长夫军中明天要出征的士卒就不需要参加下午的训练了,他们有更加重要的任务,准备出征!
这将是新军在塞外草原上的首战,无论是穿越三人组还是每个被挑中参与其中的士卒都能意识到此战的重要性。
万事开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