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讳京,太宗子,母王夫人。昌武元年,封为舒国公,后拜庐江太守。赵氏篡逆,唐王随同举义,输力戎马,肇建中兴,斯有大绩也!故为《唐王世家》,以录其事云。
唐王少闲武事,便于弓马,颇有太宗之风。太宗讨不孝,王时虽不弱冠,而亦参戎马,临阵对敌,靡有下风,以是太宗颇嘉之,每曰:“斯儿颇似我也!”
昌武元年,封舒国公,四年之国,会宋王牧扬州,太宗惧门阀士族难宋王,遂又以唐王为庐江太守,特诏以京师禁军二千人随之郡,声言备讨山寇,实则守卫江西。
王在庐江,益重武士,简选郡内果健者,编为锐卒。时太宗方事四境,赋税日加,故沿江常有丧产者,依江为劫盗,王每乘小舸,以百十人入其水寨,贼以为商民,劫之,王乃进击,屡清贼部,大江两岸,赖其安宁。
延昌元年,诏加扬州司马,仍带庐江太守,守庐江。登丰三年,赵氏篡逆,宋王举义,唐王乃悉郡中锐卒,随同宋王北上。
宏长元年春,伪豫州刺史赵勰将逆军十万,沮义军于兰陵。时诸将皆以为宜退守青徐,避其锋芒。惟晋王不与同,得骑五千,欲出战,求唐王共发,唐王捶胸叹曰:“兄弟子侄罹难于京城(注曰:言赵氏屠戮宗室公侯),今贼寇在前,何有不战之理?”遂提戈将亲兵锐卒与晋王共行。
二王倍道兼行,并遣轻骑间袭之,逆军稍老,次于肖县南。晋王遂召唐王,问之曰:“贤弟可畏死邪?”唐公勃然:“弟为祖宗社稷,图清翦族雠是,虽刀山火海而不辞,安惜此命焉?”晋王曰:“善,愚兄观敌壁南有一山,北有一水,君可帅众两千潜行俟山中,愚帅余骑阳败诱之至此,君乘势推进,愚回骑决死,胜败在于斯役。”唐王然之,遂定计。
王阳败引逆军至于山前,唐王劝励士卒,鼓噪而下,欢声动谷,吼叫振天,直入逆军中。晋王亦回师斗战,跃马入阵。唐王横槊推锋,所到摧破,连斩贼寇军主数人,无敢当其锋者,游穿敌阵,如若无人,晋王见之叹曰:“斯勇不下先帝也(注曰:先帝言太宗)。”遂与合力捣之,逆军遂大奔溃,杀首万余级,溺死者无算,唐王以是名震天下,逆军后见唐王旗帜,莫不丧胆气沮,弃甲奔逃。
三月,伪兖州刺史赵乾将逆军十二万至鲁,晋王将众逆之,王与同行。军持数月,敌屡为公却,乃倾军而出,欲图决战,晋王使广陵相姚徙多立旌旗,以虚声势,乾遂萃军于姚徙,唐王与晋王乃尽锐要之,横击大破逆军,王手斩数十,凡杀首三万有余,进拔鲁、任城、沛,唐王数战立功。九月,与群臣共推光宗为帝,改封唐王。
二年,晋王攻兖州,唐王将兵随战,每役为锋。晋王转攻河北,唐王亦从。三年,南冯山失,晋王退还齐鲁,使唐王守济阴。九月,赵献将兵寇济阴,唐王御之于乘氏,初不交战,诸将不解,王曰:“彼远道新来,图野战耳,我沮而不与之斗,待其粮减气丧,自可一战破之。”赵献连日攻城,不能下,唐王遂开城出击,尽锐破之,斩首万余,俘降八千余人。
四年,晋王讨河北,使唐王将兵八万守广平、魏郡。十月,献大军十万犯广平,唐王遣斥候得其所来,先设伏击之,献军素畏王,遂大乱,王悉军与战,大破之,聝戮二万一千五百余人。
五年,晋王南归,与赵献相持,互有攻守,唐王每战亲执甲锐,对敌临戎,逆贼见其盔铠,莫不胆寒。
六年五月,王尽锋南推,赵献急自并州南援,晋王预使唐王于林虑要其先锋,逆军探知唐王在林虑,乃不敢过,改自高都入河内,唐王遂与诸军会于洛阳。天下光复,以功为司空、录尚书事、中书台令,并给班剑二十人,许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永弘七年四月,鞑靼寇掠北州,陷代数县,诏唐王督并、幽军讨之,王简选轻骑,昼夜寻其营垒,入而破之,生虏鞑靼可汗长子,复代,并追斩数千级而还。九年八月,帝大不豫,召唐王入宫,欲为顾命曰:“侄体日衰,恐不久难测,皇叔建勋中兴,功冠朝野,以幼子付叔,冀尽心辅佐。”唐王叩首曰:“陛下不嫌老臣腐朽,委以重任,臣必当鞠躬尽瘁,披肝沥胆,不然,万剐不足销罪。”帝后康复。永弘年间,光宗数欲易动国本,唐王每与晋王等共谏,阐明义理,帝每见表而笑与左右曰:“不意唐王在弓马之外,复留心此事。”
二年四月,薨,时年五十八,帝大悲,白衣盈月以哀之,谥曰宣武。
王虽好弓马而不留心典籍,然不以粗莽待物,每与衣冠文士相会,虽鲜有言句,然颇尽谦礼。初,王在庐江,颇喜食其地鱼,在洛阳亦思之,帝知其事,御诏庐江送鱼至洛,王食毕,请不再送,帝惑而问曰:“岂涂远而失其味乎?”王曰:“不然,为一鱼而劳人千里相送,不宜也,徒为国家增事,老臣以为疚,虽味美,食之反苦。”帝笑而许之,王之思虑国家,皆此类也。
王不尝取妾,故少息,惟二子。长子慧袭爵为唐公,官至执金吾,天正年间薨,谥曰平。慧子崧嗣位,事在西京。
史臣曰:唐王于宗庙倾沦之时,拔剑跃马:兰陵威震宇内,济阴馘斩累观。戎马于齐鲁,戮血乎赵魏,临敌斗阵,捣寇虔凶,功绩俦于晋宋,武风绍乎太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