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提,桂阳人,家世为小贩。直梁末动荡,荆土多寇贼,提为人所劫,手杀二贼,以是扬名。会郝应起义,提往投之,以为营将。高帝投郝应,提观帝非常人,倾心结交,遂为情好。华容之战,从圣王破阵有功。
崇宁八年九月,从帝入川,每战陷阵,频为帝所称。帝既称王,以为涪陵侯,平西将军。开阳元年,帝东出函谷,以提佐李柯良守汉中。
二年秋,郭孝成畔于川中,圣王将兵至汉中以距之。孝成既至,圣王部署诸将,以刘提将兵千余留城中。圣王临出城,阴与提曰:“待两陈交兵不可分,君擂鼓发兵,大作声势,似帝来援之形,胜负之分,悉在君矣。”
圣王出击,乃大挫孝成军,刘提见势,命雷鼓,发城中军,阳大军势,乡陈,大呼帝援已达。孝成军既受袭为挫,又以为帝将兵至,遂慌乱,惧而奔逃,相践踏者众,降者亦多,于是大破畔军,枭首孝成。以功擢为益州刺史。后兼护蛮校尉。
刘提在益州,绥抚蛮爨,开诚布公,以是境内称治,华蛮安居。
八年,益州郡人(注曰:益州下有益州郡)高桓挑动蛮獠,作逆于南中,提传檄蛮中,晓谕降下,同逆者往往幡然醒悟。提遂乘势与高桓战,大破之,高桓南遁,盘踞永昌。
九年春,提急遣大兵二万,拔越山岭,入永昌,迳指洱海。桓大惊,勒兵距提。提使人立栅于洱海东,持沮高桓,自领精兵八千,渡自兰仓水,潜行袭不韦(注曰:永昌郡治所在不韦县)。桓后闻之,乃撤兵西回,直提围不韦未下,提所部诸将皆言可距高桓于城外,提曰:“非也,今我围不韦,彼城内已势疲粮尽,若放高桓入城,正可瓦解其冀望,耗消其粮草。”于是撤围,高桓得入城,提复围之,召集诸郡兵马续至,有众三万余。
九年冬,桓果粮尽,欲突围,提深沟长壑,桓击之不能破,遂夜将亲兵,使人伪击官军于南,而自于北门逃遁,冲围得以身免。南奔闽濮、鸠僚(注曰:闽濮、鸠僚者,南中族类),假二部之兵,北入益州郡,益州郡多桓旧党,于是皆畔反入桓。
十年春,提略定永昌,遂东还,欲剿高桓于益州郡。三月,提将众三万,自即水(注曰:即水,南中一河矣)东渡,迳趋连然(注曰:连然县,在滇池西)。高桓悉发华蛮同之者四五万人,前来距之。提悉兵与战,不利,退屯十五里以持之。高桓屡挑战,提皆不应,惟距之而已,诸将皆言欲战,提独曰:“我,天子命官;彼,一虏寇耳。名不正,言不顺,作逆不忠,而诸族同逆之人,盖为势所胁矣。今我若久持之,彼人自当明于形势,相与降散也。”
至于秋,果如提所料,同高桓者见其难成,以同逆为大罪,纷然弃走,日去者千计,高桓众日益离散。提于是悉众来攻,大破之,禽高桓于陈,枭首送洛阳。帝嘉提功,擢拜益州牧,护蛮校尉如故。
高帝混一九州,十五年春,以刘提为益州牧,都督益州诸兵事,成都留守,护蛮校尉,封巴西侯。
二十年秋,西南夷獠复动,掠犯益州,提攻抚相兼,降破诸獠,遂宁南中。昌武元年冬,设剑南军镇,以提为剑南节度使。四年六月,卒,时年六十八,谥曰德,追赠征南将军、益州牧、都督益州诸兵事、剑南节度使、护蛮校尉。
诸子名并不显。
王平,字世恭,冯翊万年人。高帝平关中,平往投行伍。
圣王平孝成之役,平在陈奋戈,所向无敌,手斩郭孝成骁将蒋产,圣王奇之,置在左右,以功使其为营将,每参谋帷幄,协佐圣王,圣王益爱之,以为亲近之人,常与谈论,累迁圣王雍州长史。
从圣王破郝应于洛南,斩马隆于凉陇,每战部署诸军,人称干办。随王征河北,与尚和对峙于汤阴,百日不能下,平建言曰:“尚和自恃兵强,可示弱以诱之。”王用其计,阳粮乏,伪退,伏破之。
床山之战,圣王大败,匹马与诸将南奔,既至河(注曰:河言黄河),王泣对诸将,惭愧万分,欲自刎,王平与赵之扬沮之曰:“人言胜败乃兵家常事,王自起兵以来,以郭孝成之强,送死汉中;郝应之盛,折戟洛南。何以今日一败,尽弃前功焉?今日虽败,河南仍为国有,关中犹在王化,卷土重来,尚未可知,何故在此轻生乎?窃为王思之。”王意乃稍解。
却狼山之战,从王破尚和有功,复随王克定河北。平荆、扬之役,平亦多预。
开阳十六年,以王平为太尉参军,兼雍州长史。平随圣王驱驰,常在左右,辅佐谋谟,无不参预,以是虽官职不显,而名实皆备,人多重之,圣王益以其为可托付之人。
二十年,凉公李柯良薨,以王平为凉州牧、都督凉州诸兵事、武威留守。
高帝崩,废太子秘不发丧,太宗讨不孝,废太子惧,召圣王入洛,平谏王曰:“皇家内事,太子不发丧,于礼有亏,小狼王又骁勇,王盍如此?”王虽不听,而太宗闻之,稍喜。
昌武元年冬,以王平为姑臧节度使,封雍侯。
二年四月,圣王兵八万发自长安,欲伐西域,以王平为锋,先乡酒泉、张掖。平按陈迳趋,方轨而前,至于五月,连拔二郡。王遂悉军乘锋而进,连拔龟兹、疏勒、莎车、于阗,使平偏师破车师、乌孙。七月,平卷甲倍道而偪车师,昼夜攻破之。遂列陈缓进,乡道乌孙,乌孙闻讯大惧,请降,平遂平乌孙。
九年春正月,诏王平与益州牧李忠、交州牧迟然将卒十万伐南诏,平、忠步步为营,应锋推进,连拔城垒。南诏大惧乞降,平虽许之,而忠乘其不备,衔枚夜进,卷甲兼行,直捣大理,南诏大惧,仓皇出战,遂大为忠所破,忠虏其国王,录其府库。迟然将兵驱扫,遂克定南中。平后责李忠曰:“我已许彼降,君何击之?”忠对曰:“彼累年扰动永昌、牂牁,不可使为后患。”平叹曰:“此恐非信义者宜为。”
延昌元年八月,吐谷浑寇凉州南境,王平初不以为虞,潦草与战,不利。平遂知吐谷浑不可小觑,乃整甲励兵,寻道诡发,再战克之,斩虏万级,追获牛马万余头。
二年七月,吐谷浑复寇边,平距之于洮阳,斩首三千级。八月,王平入京献捷,因请军饷二千万钱,时杨零秉持朝政,不许,惟与五百万钱,平因是叹曰:“观彼大厦,当过五百万也。”先是,零于洛北筑大厦、园林,耗费巨众,皆取于公家户部,平乃有此言。平在京城二旬,观零党贪赃谄媚,深恶之。后赵默杀杨零,平闻之,大喜,曰:“除其毒瘤矣。”(注曰:然方除杨零,又来赵默矣)
四年,赵默既杀杨零,秉持朝纲,以王平军中勋望,欲尊拢之。九月,遥授平为司空,平屡辞,曰:“老奴何能至三公?”优诏不许,平乃受司空,犹留镇凉州。
登丰元年七月,回纥寇西域,为西域长史马镜击走之。八月复来,乃诏王平要之,平按甲潜行,出其不意,大破之,回纥遂远遁,累年不敢再犯边塞。
三年五月,卒,时年八十一。谥曰武庄,追赠司空、凉州牧、都督凉州诸兵事、姑臧节度使。
四子:征、虞、封、登。虞最知名,光宗中兴,以为散骑常侍。
初,赵献阴有不轨,欲为篡逆,惟以王平犹在,不敢发事。王平既卒,登丰三年六月,赵献即僭逆篡位。
张骁,字伏虎,庐江寻阳人。少果勇,每以仗义为怀,常欲展志于沙场。士尚举义,骁欲往投之,直士尚阬降卒于九江,骁闻而恶之,遂西投郝应。
直高帝在应军中,骁隶属帝军,从帝转战,每役搏杀斗陈,飞步无沮,军中号曰:“飞虎将”。
从帝入川,频战有功。帝北征关中,骁从明王拔陈仓,又从帝克长安,开阳元年,拜安北将军。又随帝拔潼关,陷弘农,略地于河南。
二年八月,帝使骁将兵一万,攻东郡,骁缘河拔白马、濮阳,与梁军隔河对垒。梁东郡太守邹昕固垒于河北,欲阻骁。骁擂鼓张旗,扬声欲绝河攻垒,阴使人于别地潜运小舟,骁亲将骁勇之士二百人,乘小舟渡河。既渡,昕来攻,骁挺戈舞戟,奋战距之,河南诸军遂尽渡,大破梁兵,骁手斩昕,乘锋北平东郡。遂与帝会师于东平,围之,骁率军先登拔城,以功为东郡太守。后任成为兖州刺史,骁兼兖州长史。
圣王床山之败,尚和欲绝河南乡,兵偪白马,骁陈兵擂鼓,大张旗帜,严甲以待之,和望而却步,还河北。圣王伐士尚,任成使张骁率众与高岁合兵南乡,略定下邳、广陵。
帝混一九州,以功受骁寻阳侯,拜会稽太守,兼扬州长史。时刺史冉季,文士也,惟垂心政化,扬州军戎之事,悉委于骁。
皇秦虽取扬州,然会稽、丹阳、吴郡之地,山越盘踞,其跋扈者往往结寨,每劫掠百姓,杀害令长。骁推诚绥抚,编户良夷,以孤作逆之人。
十七年五月,越人孙畅煽动奸恶,聚众万人,偪山阴(注曰:会稽治所在山阴)。骁遂结陈距畅,六战皆破之,畅越会稽山而南遁,逃窜越夷之中。骁遂推锋而下,传檄诸郡县,招抚良善,寻寨除逆。畅迥蹙无计,西奔丹阳,教唆华夷,结栅沮骁。骁率轻兵开山辟谷,推锋突进,次第拔其寨垒,畅计无所出,遂降,骁械送之于洛阳。复抚慰山越,內之入籍,以长吏治之。
十八年,以功除扬州牧,建邺留守。二十一年,加都督扬州诸兵事。
昌武四年,病卒,时年六十六,谥曰壮武,追赠征东将军、扬州牧、都督扬州诸兵事。诸子名不显。
史臣曰:刘提、王平、张骁之辈,悉高帝创业之时,戎马驱驰之虎将。其或戮力于沙场,或镇守于一方,建功立绩,章威扬名,以是位至岳牧,显荣封疆,英雄男儿,当如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