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岂不是什么都不能做?”燕三娘有些着急和困惑。
小梅倒是看得很开,向燕三娘道“燕姑娘,你不要这么想,以前办案子有以前办案子的方法,如今案子不一样了,自然要随机应变。况且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遇到这么复杂的案子,就当是积累经验了么。”
柴胡也很着急,但更多是无奈“现在看来只能这样了,也没办法,那帮昌顺军的对咱们还挺戒备,特别是今天那个暴脾气的小子,好像还有点儿敌意,真是,比俺还冲动。”
小梅被柴胡说的一乐,转脸去看向离歌笑“歌哥,那你觉得呢?”
离歌笑喝了口酒,略作思索,点点头“小梅和忆卿说的没错,现在换成了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在人家的地盘儿上,自然要先客随主便。而且,这次的案子不比往日,需要顾及的有很多,所以近段时间,大家就当入乡随俗,只注意别暴露身份就好,先把较近的周边情况熟悉了,再考虑进一步了解。现在最要紧的是不能急,也急不来。”复而一笑“况且,无作为不一定没发现,先跟乡亲们把关系处好了,说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看小梅和常忆卿笑着点点头,表示同意,可燕三娘和柴胡仍旧眉头紧锁,拍了柴胡一下,语气随意地向燕三娘“哎,老胡,三娘,别愁眉苦脸的了,就当是平常过日子,别想那么多。”
柴胡不好意思地笑笑“哈哈,知道了。”
燕三娘似乎还是有很多不放心,看向离歌笑道“我总感觉这次的任务怪怪的,以前办案子,要查、要找甚至要偷的有很多,可这次,好像什么都没干。而且事情似乎也无从查起,还不能表明身份。如今反倒要过起平常百姓的日子来,你不觉得我们好像没有用武之地了么?”
柴胡向燕三娘哈哈一笑,调侃“俺看三娘你是手痒痒了吧~”
燕三娘怒视柴胡“我这是就事论事!”
小梅听了燕三娘的话,若有所思,皱眉看向离歌笑“听燕姑娘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儿这个感觉。”
“你呢老胡?”离歌笑看向柴胡
柴胡挠了挠头,笑了“哎呀,俺也不知道怎么说,不过最近的确没啥需要真刀真枪去干的,不像咱以前的风格。本来以为在娘娘腔他们家那儿能遇上个响马啥的......”小梅发现柴胡越说越漏,踢了柴胡一脚“哎呦.....娘娘腔我说你........”看小梅向自己使了使眼色,才意识到说错话了,略显尴尬“额....呵呵。”转脸低了头。
常忆卿看离歌笑、燕三娘和小梅的脸上也隐约有了些异样,心下已经明了,干脆把窗户纸捅破,随意道“行了,都别藏着掖着了,看就看了,当我不知道啊:你们院儿里的那几株盆景儿哪儿去了?地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水渍?燕姐姐为什么自离了贺家村就不再涂茉莉软膏。”见四人各自或低头或侧头不语,一笑“那是稀释后又再加工的白磷,只会在黑暗里发光,虽然还有些毒性,但是自燃大概是不会了,你们大可不必那么小心~”
四人听罢都看向常忆卿,后者郑重地点点头。离歌笑一笑带过,随意道“这么说你也看出不是响马了?”
常忆卿嘴角微微上翘,眼神中带有些探究、揣度地看向离歌笑,道“我不信院子里的那些刀剑划痕你会视而不见;而且,每间屋子里的东西,虽然都被弄得很乱,却没有一件丢失;所有的粮食颗粒无恙,这些可与平日里响马的行事风格相去甚远,不是么?”
离歌笑也向常忆卿微微一笑“不错。不过,你的信鸽倒的确是帮了我们大忙。”
常忆卿愣了一下,转而明白了许多,似乎感觉很是好笑“哈哈哈哈哈~~看来,你还是认为我是姐姐派来监视你们的。”
“我没这么说。”离歌笑面无表情地盯着常忆卿
常忆卿冷冷一笑“不说不一定不想。否则你也不会看那信,只不过那白磷,本不是给你们准备的。”
离歌笑心下已经了然,想进一步确认“你是说郡主府?”
常忆卿神色淡漠了许多,看向离歌笑问道“你们进府的第一晚,难道看不出来么?”转而,像是自言自语道“我原以为你会明白。”
小梅见离歌笑不语,赶上前圆场“真的有人在监视你们么?”
常忆卿看了一眼小梅,面色沉寂,语气淡淡地向离歌笑“其实,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知道的未必就比你们多。那天在台上唱戏本就不是姐姐安排的,只是我想要告诉你们罢了。”
“这么说,郡主府的确有其他人,是谁?皇上么?”离歌笑不紧不慢地进一步探问
常忆卿慢慢摇摇头,看向离歌笑道“我也不知道,姐姐的生辰宴,提前三个月宫里就下旨筹备了,皇上也说过,让姐姐自己安排,因而府内一切事物,都是郡主府总领着宫里派来的人操办的。再者姐姐未出阁,所以准备期间,姐姐就一直在房间里,诸多事务都是我大哥在负责,有要请示的就让我代为询问,跟以往的生辰宴并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最后,宫里的人离开时留下了一部分,说是受宫里派遣,来协助生辰宴的安全事宜。我去问过姐姐,她似乎也不是很在意,便留下了。那些人虽说在府里,却也不干涉我们什么,看上去井水不犯河水。也因为姐姐并未让我留意,所以也就没有再进一步详查。不过那天晚上,姐姐一定要我送你们回去,想来对那些人也不是一点介意也没有吧。”
离歌笑点点头,自己寻思“看来,整件事情只有初雪最清楚。”见常忆卿低头不语,继续问“初雪让你跟着我们,走之前没有再嘱咐些什么么?”
常忆卿略作思索,摇摇头“只是说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山西,帮着把事情解决好。信鸽是姐姐嘱咐说隔一段时间报个信儿回去,大概也只是为了让府里的那些人少些疑心吧。”
离歌笑听后,顿了顿,面色沉寂地点点头,复又看向常忆卿道“梅梅家的事儿,你怎么看?”
常忆卿看向离歌笑,面无表情“我看见的,你也看见了,我能想到的大概也就是你能想到的那些了。”
离歌笑心下了然,点点头,看向四人道“行了,就这样吧,这几日先熟悉环境,今天也折腾一天了,都去休息吧。”
五人彼此相视一眼,各自起身回屋,燕三娘纠结了一下,像是下定决心似地跟着离歌笑进了右进室,小梅和柴胡进了左进室,常忆卿跟在小梅和柴胡的后面,进屋的时候犹疑了一下,微微侧脸向后看了看,神色露出了些许为难和疑惑,但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遂便进了左进室。左进室里,小梅因男女有别,于火炕上拉了根儿绳儿,在常忆卿与他和柴胡之间挂了个帘子,留了大部分的地方给了常忆卿,三人方才脱了外衣睡下。常忆卿躺在床上,回想着刚才与离歌笑的对话,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心中万千思绪却总也捋不出个头来。
常忆卿又转个身,正好看见小梅好奇地撩开帘子的一角,向自己这边儿看,吓了一跳,缩紧了被子,戒备地看向小梅,顾及着已经睡熟的其他人,放低了声音问道“你!你干嘛?”
小梅也吓了一跳,缩了回去,悄声试探地问道“我听你老是睡不着..........你.....是不是冷啊?”
常忆卿心知误会了,放松了些,悄声道“冷倒是不冷,哎,对了,这床为什么是热的?”
小梅悄声解释“这是火炕,炕道与堂屋的灶台是连着的,做完饭的灶台封了灶,热气就回笼到这底下了,人躺在上面就会感觉很暖和。当然比不得宫里或者王府的地龙,但就这个炕来说还是很管用的,怕你可能住不惯,还觉得冷。”
“谁说我睡不惯,我哪儿那么娇气......”常忆卿撇撇嘴,嘟哝着
小梅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顿了顿,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词儿“其实我是想说,歌哥他并没有想怀疑你。”
常忆卿盯着帘子,似乎要看到另一边,赌气沉声道“他不怀疑,那就是你们怀疑了?”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小梅声音很急切
常忆卿转过身子,背对着帘子,喃喃“哼,我不在乎,我睡了。”
“哦.....好.....”小梅的声音有些无措和为难
这边,离歌笑一行,开始了他们在平顺县的第一晚,另一边,潞安府城南沈王府存心殿的右书房里,潞安府知府宋濂,正颤颤巍巍地对着眼前坐在椅子上,拿着几个画像看的人——朱希忠。宋濂是继前任知府邵京,因剿灭昌顺军不利,去职致仕后朝廷新派来的知府,进士出身,胖胖的矮个子,面目却是和善。自十一月中旬,听得锦衣卫都指挥使朱希忠已悄悄到了潞安府,心里便一直没安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