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忆卿与朴浩过了肃靖门后,从小路穿到练武场,在隆武堂的一间职房中找到个暗门。
“这是通到哪里?”常忆卿对这地道的感觉甚是熟悉。
“跟我走吧”朴浩从怀中取出个火折子,拿起插在地道口的火把点了,带着常忆卿进了地道。
两人先是向下走了一段儿,之后坡度平缓了,地道修得很宽敞,两人行步不慢,只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常忆卿便感觉坡度又上去了,从地道里出来才发现,竟是庆会楼后山的一排戍卫庆农斋的职房,两人穿过庆会楼,一路避过巡夜的守卫。
常忆卿想去内医院找梓沁,路过丘宛殿时,正看见玥昌从小厨房出来,上前一把捂住玥昌的嘴,将其拽至背阴处,玥昌吓了一跳,呼救不得用力挣扎,常忆卿险些制不住,只得在其耳边轻言一声“是我。”
玥昌觉得耳熟,转脸看过去,认出是常忆卿,见她不再紧张,常忆卿才放了手“娘娘,您回来了。”
“宫里现在什么情况?”常忆卿感觉玥昌见到自己并未太惊讶,不禁有些诧异。
“您离开的事情没人知道,殿下说您侍疾劳累,在丘宛殿休息,不准人来打搅,殿里现在只有我和金尚宫,每日也按照您还在宫里的样子送膳食。”
“梓沁呢?”
“宫医女在您离开的第二天,就被叫到慈庆殿去了,大王大妃娘娘又晕倒了,殿下留了徐大人和宫医女侍疾,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大王大妃娘娘怎么样了?”
“醒了有几天了,也再没听说昏厥过,只是膳食一律从简。”
常忆卿思量着,梓沁应该是稳住了尹氏的病情,一时转了主意,向朴浩道“我自己回去,你去找朴宗敬把事情跟他说了”想了想又道“柴大哥那边应该还可以应付,让他多注意点儿幸州城,具体的他应该更清楚,你们自己商量吧,只一点,宫里绝不可以乱起来,也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任何消息。”
“明白”朴浩看向常忆卿“那你自己小心。”
常忆卿点点头,两人分道扬镳,常忆卿回到丘宛殿后,稍事梳洗一番,想着还有场硬仗,让玥昌找点儿吃的过来,遂让金尚宫找个理由把李峘叫来,特别叮嘱不要让旁人知道自己回来了。
“娘娘,已近寅时,殿下怕是要上朝了。”
“去吧,趁他上朝前”常忆卿怕是等不得李峘下朝“记住,千万避开他身边的人,来不来不重要,但只让他一个人知道我回来了”又加了一句“宫医女不妨事。”
金尚宫无法,只得赶去勤政殿,玥昌进来道“娘娘,小厨房后来便没怎么进食材,小的偷偷从御膳房拿来些,也没什么东西。”
“没事儿,填饱肚子而已”常忆卿见是米饭和一些酱菜腌肉,倒也觉得扛饿,本来也没什么胃口,只为了暂且定定心神“你帮我梳个简单些的发髻,不必用加髢,编上就好。”一边吃一边招呼玥昌来梳头。
金尚宫一路赶往勤政殿,心里想着,到底要个什么由头才好,到了勤政殿才知道,李峘昨日便没有回来,一直在慈庆殿侍疾,金尚宫想着常忆卿的叮嘱,折往慈庆殿去。
玥昌将常忆卿的头发重新梳了个长辫,只低低地盘在脑后,用一根凤钗固定了,常忆卿狼吞虎咽地尽快填饱肚子,玥昌见状赶紧递了碗水过去,这时,内室的门被打开,金尚宫进屋后俯身拜下将李峘迎了进来。
“你倒回来的是时候”李峘看着吃着正‘香’的常忆卿,轻笑道“回来就知道吃。”
“再不回来,你指不定还有没有命吃了”常忆卿没好气道,随即又有些后悔,但感觉气势不能低了,便没再说什么。
“你们先下去吧”李峘收敛了戏谑,待金尚宫和玥昌出去后,坐到常忆卿对面“舅母真的有问题么?”
“你查了她这么多年,难道是因为关心她的身体健康?”
“这些年她帮了我们不少”李峘审视地看着常忆卿“若说宫守敬查到的那些商贸走账,母亲不会太放在心上。”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常忆卿冷笑道“倒是我多操心了。”
“你如何说她窃国。”李峘隐隐有些怒气。
“你若是没把幸州山城交给她,我中的这一箭可就要找你算账了。”
“你说什么?!”李峘终于有了些动容。
“自家的门户到底是给亲娘舅来的安心啊。”
“有人知道你们离宫?”
“简直是从头到尾的贴身服务”常忆卿怒笑道“朴大将的内禁卫都没这么贴心的。”
李峘脸色变得不太好看“这事儿,我跟离歌笑没有具体商量过,全凭他自己的感觉,我只负责按住消息”喃喃道“宫里....”
“大王大妃娘娘这些年觉得有郑兰贞庇佑着,想必睡得很是安稳”常忆卿吃得差不多了,一时堵得很,便也不顾什么礼节,侧卧着看向李峘道“倒是我见外了,原本她对你们也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呢。”
元崇礼被带到内院已经有一会儿了,只说让在院子里等着,可好一会儿都没人理他,哪儿也不能去,也不敢乱走,崔将军将信交给他的时候还说紧急,奇怪怎么到了地方,对方看起来倒没那么着急。正想着,有脚步声步入院子,元崇礼回头看去,待认清来人,赶忙行礼。
“夫人。”
“是崔将军让你来的?”郑兰贞打量着元崇礼,觉得眼生。
“是,崔将军说有急事告知夫人。”
“跟我进屋吧”郑兰贞皱了皱眉,向舍廊房走去,随口问道“崔将军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没有,只说要紧。”
郑兰贞心里有数了,待进了屋子,转头对刑吏道“外面候着”刑吏应声出了门去“东西呢”郑兰贞看向元崇礼,后者将怀中的一封书信拿出来,双手呈给郑兰贞。郑兰贞接过看去,见是个素面的信封,转身坐到厅里的小几旁,将信封拆开,元崇礼知礼地退到门口守着。
典狱署外的茶棚里,陆定安和燕三娘轮流在院子周围查看,燕三娘回到茶棚,一口干下一碗茶水,抹了抹嘴道“郑兰贞回后院了,跟那送信儿的一块儿进了屋子,就他俩。”
“看来,这个人在郑兰贞那里很重要啊”陆定安喃喃低语“很可能是幸州城的人。”
“你怎么知道?”
“北城郭的守军大部分比较安稳,只派了一个人去堵你们,明显是能调用的人不多”陆定安回想了一下“按照二小姐的形容,他们那边倒是派了不少人过去,而且她中的不是一般弩箭,这在军营里一般还是有数的,除非使用的人是管事的,不然会有人追查。”
燕三娘点点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你怎么知道堵我们的只有一个人?”遂反应过来“那天晚上是你...”
“姑娘可千万不要感激涕零,以身相许了”燕三娘听得陆定安又开始没调儿起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滚.....”
“有人出来了”陆定安鹰眼扫去,打断了燕三娘的骂娘“是那个送信的”说着向天上看了眼,丢下句“盯着点儿天上。”便起身跟了上去。
“你什...”燕三娘一时没明白陆定安的意思,但感觉应该听他的便没有动。
李峘听常忆卿将几人对郑兰贞的看法说了,沉默良久,常忆卿方才想起来问李峘“对了,你不上朝么今天?”
“金尚宫来找宫医女的时候,我大概就猜到了”李峘看了眼常忆卿“免了今日早朝,就说是大王大妃娘娘身体欠安,寡人忧心不已,免一日朝会。”
“你说这话的时候有谁在场?”
李峘闻言看向常忆卿“你怀疑姜尚膳还是韩尚宫?”
常忆卿闻言知道俩人看来都在“有可能的话,屋里除了梓沁,我都怀疑。”
“你...........”李峘听出常忆卿的言外之意,带了些怒气。
“到底信不信得过我”常忆卿看向李峘“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