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锐欧利只见小野他们在瞬间消失,又在瞬间从一个个黑色的门中被放了出来。
“哈啊——”冰流一出来便站立不稳,双手撑在地上,小野则有些癫狂地仰天大笑,大壳像是刚刚醒来一般,抻了抻自己的双手。
“哇啊啊——”鹿旷跪倒在地上,身上都是狰狞暴起的血管,他右手向上托着那颗鲜红的哲人石,左手便深深地抠进了肩膀,用力地往下划到了胸膛。
“鹿哥不要!”平三连滚带爬地扑来,抓起鹿旷的左手抱着他,“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呃呃啊——”鹿旷仍在痛苦地嚎叫着,左手不自觉地在平三背后挖出一道道深深的伤口。
小野疑惑地蹲在鹿旷身边,试图掰开鹿旷的手,“奇怪,鹿哥为什么会这么难受?”他转向夜冥,“喂,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提醒过你们了,从天堂出来的时候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我知道的......】平三心道,“剧烈的感官刺激诱发鹿哥的戒断反应了......”
想到这,他狠狠地瞪着夜冥,但眼下不是起冲突的时候。他朝大壳喊道:“大壳,帮帮忙——”
“我懂。”大壳也走来,小野便让到一边。只见大壳身上发出红色的形元手,抓在了鹿旷身上,将刚刚抓出的伤口给抚平,鹿旷半睁着眼,看起来稍微好受了一些。
但就在这时,鹿旷右手手心的血管再次膨胀起来,被他托着的哲人石竟慢慢地沉入了他的右手中。
“怎么回事?”平三连忙抓起鹿旷的右手,焦急道:“大壳,帮帮忙,把这个东西弄出来!”
“咦?我做不到。”大壳木然地说道,“那东西在瞬间就变成液体,现在已经在鹿先生身体里的每一个地方了。”
小野忙道:“那鹿哥会怎样?”
“他不会有事......这块石头好像不会引起过敏。”
“唔——”平三便小心翼翼地放开了鹿旷,鹿旷保持着那个姿势跪在地上有一会儿,身上被一层粒子状的金色形元包裹着,随后那些金色粒子散去,他便像个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完全不痛了?好棒的感觉啊。”
“呼~”小野松了口气,又急忙折回来,扶着冰流坐下,“冰块脸,你还好吗?在那个诡异的空间里那个黑峰王将有没有对你做什么?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好担心你——”
冰流摇了摇头,“我没事。”
他这么说着,但往日竖起的兔耳朵此刻却耷拉向两侧,看起来沮丧到了极点。
“冰流!”小野突然抱住了他,心疼地将冰流揽在怀里。他可以想象,芦芦族和文家的遮羞布被完全地撕开,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东西原来如此不堪,血脉至亲竟然要对自己痛下杀手——这一连串的打击要远超过以往冰流遭受的任何一切,“你总说你没事、你很好,我不知道你说这些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但是我不想你这么痛苦下去了,你真的好可怜!”
冰流茫然道:“你觉得我很可怜吗?”
“我只知道明明很难过,但却不敢、不能表现出来的人,真的很可怜!......其实,金沙之行后,芦芦族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们都心中有数,但是没关系,你不用为你的族人感到抱歉!你一直都在反对芦芦族实际上做的事,你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你正直,单纯,所以你和他们格格不入,所以他们不喜欢你——”
小野蹭了蹭冰流的肩膀,“但是我喜欢!我喜欢这样的冰块脸。芦芦族不值得有你这样的王子,但是我值得!因为我是要成为全天下最伟大的将神的人,这条路很危险,你愿意陪我一直走下去吗?我发誓我会珍惜你保护你......”
“对不起,冰块脸儿......我不会再丢下你到处乱跑了。这么久没见,我真的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冰流哽咽地闭着眼,用仅剩的左手抱上了小野的后背,“我愿意......只要小野在,我什么都可以。”
冯惠“呀”了一声,无比害羞地转过身去,又极为惋惜地说道:“好可惜啊,原来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平三疯狂地鼓掌着:“哇~啊啊啊啊~”
“哦呜,所以果然每一代狼族都会拐走一只兔子......还有,闭嘴平三。”
猎星抬起手指着小野,微微张嘴,然后又摸了摸耳朵,再次抬起手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是最终什么也没说。
夜冥却在小野真情流露开始,便一直阴沉地盯着他们。小野对冰流那关心的模样,恍惚间让他看见了黑影——
那是还在黑峰地下角斗场的时候。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夜冥拿着从对手身上夺来的刀,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摩擦着。死气沉沉的地牢里,除了隔壁间那个受了重伤快死的角斗士的呻吟,便只有刺啦刺啦的磨刀声带动着镣铐晃动的声音。
“哥哥......”青阳蜷缩在角落里,瑟缩地抬起头看着夜冥,“我没办法的......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不会的。”夜冥头也不回地磨着刀,“明天那场比赛,我还会和以前一样替你上场......我们一定能熬过去的。”
监狱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着铠甲的豹族王刹军走了进来,趾高气扬道:“恐怕行不通了!”
夜冥停下了磨刀的动作,“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答应我们的!”
“怪你自己吧,你把其他奴隶主的角斗士都杀光了,但是战绩却被算在了那小子的身上。”王刹军指着角落里的青阳,“他现在的赔率可是高得吓人。所以明天的比赛,是你和那小子。嘿嘿,加把劲,杀掉那小子,为我们大赚一笔吧!”
“你这混蛋,你收了我的钱的!”
王刹军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铜板砸在夜冥脸上,又一脚踹在他身上,“大不了还给你就是了!明天的比赛好好打,要是你放水输了,我饶不了你!”
“畜生!”夜冥将手上镣铐的锁链团在一起,猛地往上一挥打中了王刹军的下巴。
那王刹军显然愣住了,他摸了摸自己被砸出的血,再次一脚踹在夜冥身上,“果然是(消音)的青水杂种!连我都敢打?”
“哇,不要——”青阳被王刹军拽了过来,仍在夜冥身前,“我改主意了......我要你现在就杀掉他!否则你们两个都别想活到明天。你知道的,我做得出来,不就是两个奴隶斗殴双双致死的剧本罢了。”
“呜......”青阳趴在地上,将头紧紧地贴着地面,夜冥则默然不语。
“动手!你们只能活一个,如果你不肯动手的话,小鬼,你杀了他!”
“呜呜呜......哥哥,你杀了我吧!”青阳颤抖地伸出手,举起手腕,“我不想再痛下去了......反正我一个人也活不下去......哥哥,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呜呜呜......”
夜冥低着头,随后一脚将他踢翻,骑在了他身上,双手掐着他的脖子:“没用的东西!我为了让你能活下去做了这么多,你竟然、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
“哇啊啊啊——”
“好啊,想死是吗、我成全你,要是没有你的话我会更轻松的!”
青阳扑腾了一会儿,手便无力地落在了地上。夜冥喘着气,站了起来,“解决了。”
“我看看。”王刹军一把拽开他,蹲在了青阳身边,伸出手去试探他的脉搏——而青阳此刻却突然一拳砸在了王刹军的喉咙,随后颤抖地松手——喉咙上插着被夜冥磨断的刀片。
“呃、”王刹军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喉咙,他伸手抓向青阳,却被夜冥从身后踢开,随后夜冥捡起那把断刀,深深地插进了王刹军的眼里。
青阳如梦初醒般地惊喊起来,夜冥便转身抱着他,“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可是、可是我们就要死了!......我们杀了士兵,呜呜呜——”
身后,传来一个人的鼓掌声。夜冥立刻警惕地将青阳护在身后,只见两只穿着精致的毛绒边斗篷的狼朝他们走来,为首的那只背着一把琴的黑狼鼓着掌道:“好,杀的好,‘剧院’不怕多两张嘴吃饭,这两个音符能让‘剧院’的合奏变得更加动听。”
他身后那只微胖的偏紫色母狼,则双手插在胸前的暖手袋里,鄙夷地看着夜冥和青阳,道:“有必要么?只是没有摆清自己位置的食物而已。”
黑狼没有搭理紫狼,而是走到夜冥面前蹲下,伸手托起他的下巴稍微左右挪动,“眼神很凶狠嘛,完全不像是兔族。喂,小兔子,像垃圾一样在这里腐烂,还是跟我走,现在就做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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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群龙无首,守卫更是不堪一击。”紫岚正用一块丝绢擦着自己染血的双手,千钧和上谷城隍分别在她两侧。
此刻,三人正走在一条悠长的石桥上,下方是无边无际的粘稠湖水,周围则是一片漆黑——这里是通往青水天牢的唯一通道,位于青水王都的地下。
“芦芦族从没有想过战事再起的那天,即使在有人闯入禁地后加强了防守也不过如此。”上谷城隍摸着胡子说道,“夫人,天牢再往下就是芦芦族禁地的入口了。您,不去瞧瞧么?”
“不必了,我曾和父王见过更可怕的东西。”
千钧道:“女王大人,这一路上遇到的抵抗也实在弱的不像话,我担心有诈。虽然青水的高手接连陨落,但一旦被他们察觉启动了守护王都的阵法,我们——”
上谷城隍道:“不必担心,我已经出手屏蔽了阵法对我们的感应。即使阵法被启动,找不到目标也会自行关闭......再说,野犬女王神功通天,纵是厉流亲临,又有何惧?”
“马屁精。”紫岚眯起眼睛,“不过我喜欢。”
石桥的尽头连接在一处石壁上,石壁往里凿出一个宽大的入口,门上贴着一幅巨大的兔族门神像。
三人刚刚走出石桥,门神像被发出光芒,随后两米高的门神手持金瓜锤,轰隆一声出现在了门前。
“大天位,终于遇到一个像样的对手了——”紫岚以深黑色的形元围绕在周围,千钧也凝聚出形元要出手,上谷城隍却瞬间移动到了紫岚身前,道:“这是芦芦族供奉了百年的护城神,威力不可和那些鬼差同日而语,以一族之人百年信仰积累的愿力,专门克制你们的形元......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
“轰隆隆——”巨大的轰鸣声从王宫地下传来,整个王都在瞬间距离震动起来。
“地震了!”街上的人们惊慌失措,仿佛末日来了一般。
王宫的宫殿内,一个发须皆白的芦芦族老者拄着拐杖,在周围人的簇拥下缓缓移动。
一名王卫军惊慌失措地跑来老者面前跪下,慌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家老,现在该怎么办啊?竟然、竟然地震了!是天要亡我们芦芦族吗?”
“放肆!”老者猛地抽了对方一耳光,借此掩饰内心的慌乱。他强装镇定,道:“王都地下埋着王上从青水各地搜刮来的地脉,龙脉便是由此汇聚而成,大大小小的祸殃都可被镇压!如果连王都都失守,其他地方肯定会更糟!去把所有大门关好,但凡试图闯入者,杀无赦!”
“家老,那、那些还没来得及扯进来的弟兄——”
“照杀不误!快去!”家老狠狠地用拐杖砸着地面,那王卫军便迅速跑了出去。
王宫地下,那门神已经烟消云散,门上的画像也自行引燃成灰。
“嘭——”大门被千钧砸碎,三人便走进了石壁内。
这里更像是一个自发形成的山洞,高可达数十米,两侧隔几米便有一扇以玄冰铁铸造的牢门,在牢门上有一个带着栏杆的小窗口。
“女王大人,我们没找错地方。”千钧退到紫岚身后,恭敬地说道:“都在这里了,青水数百年关押的所有祸殃和魔人。”
“我们先找到守印人白辰公主,然后就把天牢毁掉,放出所有的祸殃和魔人大闹一场吧!”
紫岚说罢,便开启了“观”。
“让我看看,白辰公主究竟在哪——”似乎是受到了紫岚形元的影响,霎时间被她形元拂过的所有牢房都开始发出各种各样的嚎叫。
其中一个牢房内,一只占据了房间大小、连转动都非常困难的墨绿色鳄龟睁眼,喊道:“那边的小女孩,把我放出去,我们可以签订契约——”
“稍等,你们所有人今天都可以得到自由。”紫岚继续以“观”搜索着。
“咦?”她发现在一个牢房里,里面关押着的人出奇地安静,静静地躺在地上。可那人的形状却并非猫族,而是——兔族?
“哐当——”那间牢房门突然自动打开,随即一把点燃的黄金把柄长剑飞速旋转着从里面飞出,朝紫岚袭来。千钧立刻上前一步,一拳将那把旋转着的剑给打了回去。
牢房里的兔族男子旋即消失,出现在紫岚面前的,是一个整颗头颅都在火焰中燃烧,只剩下骷髅头的人,但躯干却没有受到火焰的影响。他穿着破旧的皮甲和围巾,两串火焰由头颅的两侧向上延长,看起来像是兔族一般。
千钧挡在紫岚身前,“这是什么东西?”
“火焰将他焚成灰烬,他却一次又一次地复原......”上谷城隍在他们身后说道,“小心,这是在芦芦禁地中感染了‘不死病’后又顶替了火之祸殃的位置,成就天灾的初代青水王......炎魔芦芦烁流!”
“永生之人?禁地里果然有好东西——”紫岚的右手发出无数丝线聚集成了一把刀的模样,“这家伙显然是来阻碍我们的。我来拖住他,你们继续去找守印人。”
“可是,女王大人,天灾绝非一人敌——”
“你在质疑我的命令么?”
紫岚已率先朝烁流跳了过去,烁流身前便出现了一道火焰形成的龙卷,宽度和高度完全契合了整个山洞,附近的石壁顿时变得滚烫,那火龙卷便朝着紫岚卷来。
“喝!”紫岚全身覆盖着形元,强行冲过了火龙卷,却不见了烁流的踪影。她抬头往上看,烁流拿着那把火刀,猛地往下劈来,紫岚迅速跳开,反手朝他砍去,手中的刀散开成无数丝线朝烁流周围网去,在靠近烁流时却被灼烧得彻底消失。
“女王大人!”千钧一拳朝烁流砸来,烁流便化成一股青烟消失,旋即出现在了千钧身后,火刀刚要刺向千钧,上谷城隍以愿力凝聚出的气刃打来偏转了火刀的方向,千钧得意躲过后迅速跳到紫岚身边。
“芦芦族连死人都不放过么?真和我胃口,不过这怪物的确有两下子啊,不多来点帮手的话实在是有点吃力。”紫岚瞥向周围的牢门,“不过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帮手了。”
她身后的房门里关着的是一只猴子,那猴子道:“快点逃吧,这门是打不开的。”
“哼,哪有打不开的门。”紫岚一拳打向牢门,牢门上迅速亮起一个阵法,旋即一道屏障出现,将紫岚的形元给弹了回去。
牢房里的猴子继续说道:“整个天牢都被改造成了一个超大规模的法器,会持续不断地抽取囚徒的力量汇聚到他身上。他现在刚刚醒来,实力十不存一,你们还有机会跑。”
“哦?你难道不想出去吗?出去的机会就在眼前,你竟然这就放弃了。”紫岚突然眯起了眼睛,“慢着,你们不一定非得从这道门里走出来啊~”
千钧立刻紧张起来:“女王大人,您难道要——”
“知道就好,掩护我。”
火刀飞快地在通道内来回弹跳着,朝着千钧和紫岚袭来,千钧冲上前打开了那把火刀,旋即将形元聚集在拳头上,冲上前和烁流对上了一拳——
巨大的波动震荡了整个通道,烁流身后,一团形元凝聚成了上谷城隍的模样,他伸手朝烁流的督脉点去,烁流头上的火焰突然朝周围剧烈爆出,弹开了千钧和城隍。
“我竟然无法吞噬他的形元!”千钧看着被烫伤的拳头,龇牙道。上谷城隍在他身后显形,说道:“正常,你的形元源于极致的黑暗,和愿力格格不入,吞噬不了也不奇怪。”
“少说风凉话!你既然这么一副悠闲的样子,难道你有办法?”
“我有,虽然义父交代过我不必做到那个地步,但是——”上谷城隍在他前方凝聚出一团金色的光球,火刀飞来,却像砸在了一道屏障上般被弹到别处,他心道:“城隍册封的最后一步,便是在神像内装入象征性的神识与内脏,为城隍像赋予生命力,即是‘装脏’。”
“我在生前是一名炼器师,在我死后虽然炼器的能力不复存在,但生前制造的法器却仍旧能与我建立联系......那些法器被装进其他城隍像的内脏后,我便得以夺取他们所接收的香火,并操控自己的愿力之躯在那里显像。”
“因此,这可不是一城城隍的愿力,而是北境十六城一半的愿力,速战速决!”
火刀飞到烁流前方插在地上,挡下了席卷而来的愿力,同时千钧飞身上前,重重地一击砸在了烁流的胸口,“中了!”
“诞生吧,我的孩子们......”紫岚周围的地面连同墙壁覆盖上了一层黏糊糊的暗红肉块,许多管腔在其中蠕动着,咕叽作响。
“额!”千钧被打开到一边,那把火刀迅速飞来,猛地刺穿了紫岚的腹部,紫岚却并未感到痛苦,而是怪异地呻吟起来:“嗯啊~太棒了,胎里要裂开了,生与死在我的子宫里纠缠着......浮现吧,我黑暗的子宫,降诞到这个世间吧,我的胎儿们——”
数个狼族形状的肉块从地面钻了出来,紫岚便道:“天牢里的前辈们~你们现在有了一次转生的机会,放弃自己原本的身躯转生到我的胎里,虽然实力会不可避免的暴跌,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慢慢恢复的。转生的名额有限,先到先得哦~”
“咕——原来是这种方式么。”那只猴子瞪大眼睛,抓着窗口上的栏杆,“但是死掉的话就真的死掉了吧?放弃原本的实力的话也不可能从烁流的手里活下来啊。”
巨型鳄龟说道:“可是这可能是我们这辈子唯一一次离开的机会了......是继续困在这里,还是博一次机会......啧。”
火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山谷城隍伸手以愿力强行阻止了火势的蔓延,紫岚便催促道:“快呀,不然就没机会了!”
“我来!”其中一个狼形肉块突然蠕动起来,塑形成了一个兔族老者的模样。那猴子便喊道:“蝗道爷?你连那么厉害的身躯都不要了!”
“本来就放弃过一次,再放弃也没什么。”被叫做蝗道爷的老者无所谓般地活动了身躯,“那个男孩说的如果是真的,青水如果真的有了这样的变化,我继续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以身饲蝗,换来的青水永不发生蝗灾,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怕我的牺牲寂寂无名,我只怕有人利用我的牺牲,去鼓动那些涉世未深的愣头小子为他们的空中楼阁赴死!”蝗道人张开手掌对准烁流,“老伙计,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在芦芦族彻底失去英雄的光芒之前,让它体面的退场吧。我不知道你能否听到,但——”
“毁灭吧,芦芦族!”蝗道人突然分裂成一团浓雾——那不是浓雾,每一个极其细微的颗粒都是一只蝗虫!这蝗虫不仅不畏惧烁流的火焰,在它们穿过火焰后,火焰迅速消失,而虫群的数量则翻了数倍。
“了不起,即使只是通过魔胎转生都能用这样的实力......”紫岚心中暗喜,迅速转身遁走,“得尽快找到守印人才行!”
“咕咕咕——”又一个狼形肉团蠕动起来,变成了一团血红色的烂肉,上面镶嵌着数个眼珠:“我是名为‘腐烂’的祸殃,有什么东西,能让我不再这么饿吗?”
“咕咕咕。”那团烂肉伸出无数触手,贴在墙壁上蠕动起来,“形元,好吃!”
“先上的一定会死,只有善于忍耐和把握机会的人才能活到最后。”那猴子心道,“他们的战斗会对天牢的整体布局造成不可逆的破坏,等到天牢被破坏到一定的程度,我就转生出去......然后避免卷入战斗,迅速逃出去!”
火刀飞快地切割着那些触手,烁流旋即出现握住了刀柄,凌空下刺刺进了“**”的正中。“**”的触手便合围过来,烁流却在瞬间消失,他再次出现时,无数符箓飘荡在他周围,更多的蝗虫变为符箓将他包围在其中——“抓到你了。”
上谷城隍汇聚起远超以往的愿力,一炮对准烁流打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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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的尽头是一个更大的门,门虚掩着,周围有数个死去多时的尸体。在门的前方停着一口用锁链悬挂起来的棺材,棺材上下两端都闪烁着法阵。
“一定就是这个了,‘千魂棺’。守印人一定在里面。”紫岚瞥了眼地上的尸体,冷哼一声:“被招募来的人果然都死了,我就知道厉流不会让这些人进去禁地的。”
“好吧,守印人,跟我走吧——”紫岚腹部的伤口已经痊愈,她抬起手,从指尖发出丝线卷向那口棺材。
王都远处的悬崖上,一群人正伫立在那。他们都头戴斗笠,身穿黑袍,为首的则是前几日袭击将神门的黑猫。
“禀告巨子,城内发生强烈地震,以公主为目标的那伙人可能已经动手了,此刻正在与天牢的守卫交战!”
一只白鸽飞到黑猫身前,汇报道。
“嗯......”黑猫扶了扶斗笠,转身对身后的人群道:“墨门弟子听令!即刻出发,诛杀已经背叛的芦芦族,救出被囚禁的洗月公主!”
“是!”
“哇哈哈哈——这就是王都,真美啊——和一路上其他的郡城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一群三寸部位长着翅膀的蛇从远方朝王都飞来,他们都头戴高帽,尾持哭丧棒,宛如黑白无常一般。
王都城墙上,几名王卫军正紧张地巡逻着。他们的身下突然出现一道阴影,那阴影越来越大——
“刺啦——”一只鸳鸯鸟从天而降,划断了两只芦芦战兔的喉颈,他又飞快地旋转起来,飞出的羽毛将周围的芦芦战兔也打成了筛子,“亲爱的,我们到了!青水最美的地方!就在这里度过我们银婚的蜜月吧!”
另一只灰白色的鸳鸯也飞落,两只鸳鸯再次拥吻在一起。
“额、额——”地上,还有一只芦芦战兔竭力想逃走,那只灰白色鸳鸯便举起爪子,踩在他的头上,芦芦战兔拼命哀求着:“饶命,饶命啊,我、我还有家人——”
“哥哥,他说他有家人呢~”
“亲爱的,我们答应他,答应他让他的家人去和他团聚吧~”
“哈哈哈~”“咯咯咯~”
灰白鸳鸯用力一踩,“嘎啦——”
“哈哈哈,头颅,好漂亮的头颅啊!”一个没有头颅的身躯四肢着地在地上爬行着,它的背上又伸出八只有多个关节的手,其中两只手上个抓着一颗兔头和鹿头,那兔头虽然五官都在渗血,但却仿佛还活着一般用生动的表情说着话。
“怪物啊!”街上的人们惊恐地四散逃离,这怪物却身子向下一沉,随后猛地一跳,其中两只手只见连着一根透明的细线,它飞快地翻过一只兔子的上空,那两只手连着的细线穿过了这兔子的脖子,这兔子便立刻停了下来,它背上的另一只则往下一摘,摘走了这只兔子的头颅,就这样当它落地之时,手上又多出了一颗头颅。
“哎呀哎呀,又是一个兔族的头,接下来该换换其他族的了。”那只被摘下的兔头立刻张开嘴,说道。
“家老,不好啦!”一只芦芦战兔在跑来的路上摔了一跤,他急忙爬起奔向老者,“乱套了!那些家伙在街上、到处都是!”
“什么?我不是让你们把城门关上了吗!”
“他们是飞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