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流将玄冰枪用力往地上一戳,冰封狱在下一刻将四人包围在内,而冰锥不断从地面冒出,冻住了所有袭来的蜥蜴怪物。冰流又操纵着脚下被冻成冰的石头载着众人飞了起来,已经被冻成冰面的地面上,许多闪烁着绿色光芒的蜥蜴因为猛冲停不下来而撞到了冰锥上,从地面上的绿光能发现这些蜥蜴远不止冰流判断的那么点,并且都在朝他们奔来。
鹿旷便从袖子里抽出一根树枝,催动形元,随后树枝的末端便不断发出焰火,其光芒远远超过了那个灯笼,“原来这些东西长这样······”
那些蜥蜴看起来黏糊糊的,浑身都是漆黑的底色,身上不时闪烁着的绿光似乎上它们彼此用来沟通的方式,那些绿光变动着,蜥蜴们则张口对着天空咬着,时不时往上跳。
鹿旷:“有智力的生物啊,但是不多。说到底也只是会使用形元的污秽罢了。”
平三问道:“在青水,这些东西怎么称呼呢?”
“妖。”冰流操纵着冰块往前飞了一阵,见前方已经有了许多栋破旧的木屋,突然停了下来,平三一个没站稳险些被甩出去,鹿旷眼疾手快抓住了他,“怎么了?”
“不好,这些东西在跟着我们移动······就这样进村的话,村里的人会有危险的。”
赤辽:“哪有人啊?这里除了我们没别人了啊。”
听见赤辽的话,冰流撇了下方的房屋一眼,便使出了“观”——下方的房屋里,果然一个人都没有,但是屋里干活用的锄头,斧子都还在,形元也探测到了屋里收拾好的碗筷,显然不久前都还有人在此生活过,但下方的屋子里——至少在自己“观”的范围内,的确一个人也没有。
平三:“没人?”
冰流:“对。”
平三:“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去城隍庙看看就知道了。”冰流操纵着冰块朝城隍庙飞去。昌阳城里最高的那个建筑便是城隍庙了,因此一眼就能看见。与金碧辉煌的临街城隍庙不同,昌阳城隍庙几乎完全是由木料搭成的高塔,虽然简朴,但看起来因为经常修缮而在一众木屋中显得与众不同。
鹿旷道:“那些蜥蜴可做不来这么精细的活,虽然没有看到,但我可以肯定昌阳城里一定有活人。”
平三:“到底是村还是城?”
鹿旷:“闭嘴平三!你就非要在这里抠字眼吗,没有城隍会觉得自己的辖地不是城的,事实上,我们更习惯把有城隍的地方都叫做城,无论规模大小。”
冰块撞破了高塔的木窗冲进塔内,众人刚一落地,黑暗中突然亮起数把火把,将塔内的环境照得通亮,同时许多衣着简单的农夫农妇围了过来,举起钉耙,锄头,粪叉对着他们,大喝道:“不许动!”
鹿旷:“我怎么说来着?”
平三突然痛苦地蹲在地上,身上也燃起了金色的火焰,下一刻,一道金色的光芒猛地出现在平三身边,将他弹出了城隍庙。
鹿旷立刻戒备起来:“有人袭击!”
冰流也将形元凝在眼部,却发觉眼前的人们身上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不对,这是······愿力?”
鹿旷用树枝指着眼前气势汹汹的人们,“虽然平三身手很一般,中招了也不奇怪,但是刚才那下我居然没发现对方出手的时机!是高手吗?”
“不是,那只是业力过重的邪祟进入城隍庙后被驱逐的正常现象······”冰流环顾四周,塔里有不少床铺被褥,大部分日用品也都摆放整齐,眼前的人们身上也没有受很重的伤,“看起来······这些人是为了躲避外面的妖而进来的,城隍······是在保护他们?”
北地城,与信城相隔数里的平原,但因为气候严寒,加上时常有盗贼出没,因此这一代的平原内几乎是无人区,曾经出现在这里的村落早就一个人都不剩地迁走或者遇害了。
四面通风的破屋内,乌金紧闭着眼躺在草堆上,身上只盖着几件衣服,林云忍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还是好烫······已经一整天了,虽然前辈一再叮嘱我不能找医生,但是就算冒险也要找人来······”
他将一块布放在水桶里打湿,再拧干,心想:“我想前辈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战斗了······‘金色魔术师’发动时会加速寿命的损耗,在信城和黑仔战斗时就透支了10年的寿命,之前和塔盾战斗时损失的寿命也······”
他将毛巾搭在乌金的额头上,忧心忡忡地想着:“如果前辈真的是为了复仇的话,那应该修炼其他更强力的能力,而不是用这些拐弯抹角的工具······是因为复仇的对象实在太多,所以要用这些能力逼问出同伴的下落吗?可前辈偏偏在遇到真正的对手时就没法冷静下来,这样只会浪费掉自己的寿命啊······望月和黑仔的手下一定在四处找我们,还要避开缉武司,现在我们还是不要有所动作的好,可前辈一旦醒过来一定会不管不顾去复仇的······好难办啊。”
“早知道就把大夫找来了,现在我要是离开的话就没人照顾前辈了······也联系不了芭芭拉。”
林云忍正感到棘手时,耳朵却突然一动,似乎屋外有人在闲聊着靠近——
他立刻躲到门边,将形元凝在右手,随时准备攻击。对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声音至少有两人,林云忍正紧张着,房屋却突然摇晃了起来,他便立刻往后跳了一步,随即整间屋子一下子升到了半空,在半空被拆成了四面墙壁和屋顶,掉下来的瓦砾木屑也悬浮在半空。
对方是两只老鼠——雷唧和勒菲,勒菲双手张开散发着形元,显然就是他破坏了屋子。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勒菲笑嘿嘿地看着雷唧,雷唧便指着乌金道:“关于翡翠会的一些行动,我们想找这位铜长老了解一下,毕竟我们的消息渠道有些落后了。”
乌金这时也醒了过来,他撑着地板做了起来,虚弱地说道:“我认得你,你是哲人王雇佣过的乐园首领······林,你先离开,别牵扯进来。”
“我不要!”林云忍一口回绝,“前辈你到底帮我当成什么了!如果我害怕被卷进来的话,在金沙时就和你分道扬镳了!不管你们要谈什么,我都有权利了解!”
雷唧:“唔,别管他,我们想了解一下‘全面清除计划’。”
“那是很久以前的行动了,你们的消息来源靠谱的话应该对细节了解得差不多了,何必来问我······”乌金看了看雷唧,道:“你们是为了那计划的装置来的······‘万能钥匙’。”
“对,装置在哪?告诉我的话就治好你哟。”
勒菲走了过来,伸手搭在乌金额头上,林云忍喊道:“你干什么!”
“别紧张,这是我很久以前在长城游玩时,见过一条五步蛇用出的手段。他能暂时散掉经脉上的形元,让身体进入最大限度的清净,当去掉所有的外力干涉后,身体内部的组织自然就会知道怎么做了,由本体主导的修复要胜过任何一种补药。”
勒菲闭上眼,身上散发着一种异常柔和的形元,林云忍看在眼里,感到有些吃惊——半空中漂浮的房屋没有丝毫晃动的迹象,而乌金的脸色也慢慢恢复了过来,这只老鼠竟然能同时自如地用出两种模式的形元!
“······”乌金恢复后,先是顿了顿,然后迅速跳开与雷唧和勒菲拉开距离,又具现出金刀,“你们要万能钥匙做什么!谁派你们来的!”
雷唧道:“放轻松,朋友。我们不为谁效力,只为了填饱肚子和自由而战。无肠贤者炼制的圣物,可以在许多疯狂的人那卖出天价,就是这样。”
乌金没有回答,雷唧却突然笑了笑,“原来如此,多谢了······作为回报,我介绍你们一个抱团取暖的地方吧。”
“你在说什么?”
“我随便说说,你们随便听听······十三年前,青水王都发生了多起袭击案,包括天工部尚书王彦、龙图阁直学士芦芦百地、宗正芦芦同方在内的29名青水要人遇害,据记载,刺客在微笑着接近他们后旋即自爆,大部分人连全尸都没办法收拢。不过那时整个青水都在忙着另一件事,所以关注的人自然就少了——”
乌金脸色沉凝起来,缓缓说道:“自由盟。”
“不错,因为青水而亡国的后裔成立了这个组织,只要能恶心到芦芦族,他们什么都会做,真是疯狂啊,对吧?”
林云忍不解道:“在说什么啊,我们青水人一向爱好和平,怎么会让人亡国呢!”
雷唧哈哈笑了起来,“不然呢?芦芦族最初的地盘只有白龙骨那一带的弹丸之地,在他们周围有许多部落和小国。那时的芦芦族人武德充沛,不断吞并周围的部落才有了如今的青水······你以为这么大的青水是黑峰人送的吗?顺便说一句,他们对全面清除计划也很感兴趣哦,如果你也想对芦芦族复仇的话,来朋城找他们吧!”
“也?·····”乌金喃喃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朝转身离开的勒菲和雷唧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回来!”
林云忍跑了过来,“知道了什么?”
“该死,那两个人其中一个会读心术,他们一定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才会那么说······”
“那······前辈是要去朋城找他们吗?”林云忍担心地看着乌金,“可以的话,我希望前辈不要再复仇了······”
“没有那回事······复仇什么的,算了。”乌金叹了口气,道:“让你操心了这么久,真是过意不去······明明我才应该是照顾人的那个。因为我现在打算去黑峰,先把族人的眼球找回来······这样至少在我见到族人时,我不会因为有未完成的事而遗憾。”
林云忍有些欣慰,乌金已经把复仇的顺序延后了,这是一个很大的进展。
乌金心道:“和自由盟搭上联系的话,林一定会没命的······不过那两个人既然这么说,就表明他们不会为芦芦族采取积极的行动,这也是个好消息······”
林云忍又问道:“我们现在和芭芭拉见面的话,会给她们带来麻烦吗?因为十三太保们肯定在满世界追杀我们呢。”
“不,不会的。”乌金肯定道:“形元在死后会变得更强大,如果我死,暴露在我恶意下的形元的望月一定会没命,他的义子那么依赖他,是不会冒险杀我的。他们现在应该在忙着寻找除咒术师来祓除我的魂钉······走吧。”
“嗯!”
深夜,一个扛着锄头的鹿族男子正走在街道上。他刚经过一间屋子,在下一刻便消失不见了,毛骨悚然的吞咽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许久,那只蛙鼠怪物悄悄从屋子里爬了出来,消失在了夜色中。
“这已经是第13起失踪案了······但要是上报城里发生特大鬼患的话,香火的份励一定会被削减······唉······”
朋城城隍在烛光下忧愁地叹气。他想了又想,最终对身边的掌班道:“先查清是何者所为,悄悄地把凶手给解决了······至于这些人,一部分以失踪论断,一部分用班房里的无名尸对上,切忌不要引起恐慌,以免香火欠缺。”
“是。”掌班附和道。
“所以,这就是城隍的处理方式?”
昏暗的地下室里只点着一支蜡烛,那里的人们围坐一圈,看着眼前的赤狐族掌班,掌班点了点头。
“这也是个机会呢······我们何不把事情扩大,让城隍被迫更换,在城隍空缺的期间我们就可以大有作为了。”其中一人说道。
“不要。”雷唧将蜡烛移近了自己,说道:“到最后它一定会被芦芦族抓住然后送去天工部研究的。那是我老爸留下了的遗产,我才不想拱手送给芦芦族咧!”
“已经有两个门神在追捕的过程中反被吃掉了,你有把握拿下那玩意吗?”
勒菲将手勾在雷唧肩膀上,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我会帮他的。我相信雷唧的好大哥亚瑟一定也不会拒绝的,对吧?”
坐在雷唧另一边的亚瑟沉默不语。
“那么,就这么说定啦。”雷唧拿起那把长杆刀朝地下室的门口走去,一只兔子却离开座位朝他走了过来,拉着他的衣袖,怯生生道:“那个·······你们都要走吗?我感觉有点害怕······”
背着烛光,也能看清这是芦芦追云,青水大王子。
雷唧拍了拍追云,道:“安啦,你只要靠这张脸,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把你看作老大,所以不用担心啦。”
“可······”
“你不是想要去黑峰救回你的族人吗?试着和他们好好相处吧,他们会乐意帮忙的,瑞安殿下~”
“咕噜。”蛙鼠怪物又生生吞下了一个人,“不够······还不够······”那怪物浑浊的眼球里出现了一丝精光,它用那畸形的爪子擦着自己的脸,“天杀的花枝鼠,竟然把我做成这个鬼样子······我一定、一定要亲手把这些恶魔送下地狱!”
它一转身,就见两名缉武司的芦芦兔拿着刀站在它身后。
“找到了!”“快报信!”
其中一个芦芦兔刚掏出烟花,蛙鼠怪物便眨眼间用舌头连同烟花一起卷住了手,然后猛地将整个人吞进了腹内。
“该死的!”另一名芦芦兔挥刀将锋利的剑气砍向蛙鼠怪物,怪物便立刻弹跳到了屋顶。芦芦兔还想挥刀,勒菲却突然出现在了他身边,嬉笑道:“杀了自己。”
“额!”芦芦兔颤抖着拿着那把刀,缓缓地捅向了自己,而同时,亚瑟也跳上了屋顶,一拳砸向那怪物。
“嗷——”怪物哀嚎一声,跳向了另一个屋顶,加快了逃窜的速度。雷唧也跳上屋檐,大喊道:“嘿——维斯明坦,是你吗!”
雷唧的喊声划破了夜空,那怪物的眼球里竟然出现了一丝恐惧——“拉图斯二世!······不可能,他怎么还活着!这个战争犯,应该已经被青水处死了才对!”
雷唧在下一个瞬间出现在了怪物身后,一刀深深地砍进了怪物的后背,此前凶神恶煞的怪物此刻竟然全无战意,只是恐惧地继续往前逃跑着。
“老爸死了,他的遗产唯一的合法继承人是——雷唧-丹尼尔-拉图斯(Roger-Daniel-Latus)!”
雷唧用脚踩着怪物的后背,一只手握住刀,一只手则拽着怪物的爪子,竟生生将怪物的胳膊给扯了下来,“不用留情,这玩意只剩个头都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