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书是在第二日下午见到堂妹口中的“小姜”的。
当时姜笙正准备出门,江听琴也被江文书拉着,说要去安贤县逛逛。
于是她们就在离角门还剩不到十米的地方碰面了。
姜笙也很惊讶。
她认出来江文书,喊了一声:“江孃孃。”
江文书吃惊的走过去:“呀,小笙,你怎么会在这呢?”
“我跟我姐姐过来的,来江州……”姜笙顿了顿,笑答,“玩。”
江文书又亲切的问:“小俞呢,小俞跟你一起来了伐?”
姜笙再答:“没呢,他在京城。”
江文书便拖长尾调“嗯?”一声。
“小俞也该成亲了伐?”
姜笙今天穿了件折枝纹白绢衫,柔蓝色长裙,头发半挽,簪着嵌淡蓝珠饰的双蝶钗,仍旧是未出阁的少女发式。
听江文书问起姜砚,她的态度还是很坦然,俏皮的挑挑眉:“我也不知道,不如回京时孃孃孃和我一起回去,问问他。”
她语重心长的叹口气:“毕竟都那么大年纪了。”
江文书乐呵呵的,只笑。
然后拉过姜笙上下打量一番,姜笙袖下的皓腕纤细,一手可以圈住两只。
“小笙怎么好像瘦了很多呢。”
“有嘛。”姜笙揉了揉自己的脸,“我去年生了场病,可能是瘦了一些,但这么久应该补回来了呀。”
还在京城的时候侯夫人催她一天吃五顿;
来江州后崔清若总爱捣鼓吃的,她也跟着吃了好多。
总之,她能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比刚刚醒来时明显圆润了些,双颊渐渐饱满,脸色也不再那么苍白。
可江文书还是说:“是呢,怎么生病了呢,比去年是瘦了好多。”
“要再多补补啦。”
姜笙笑吟吟应:“好,我努力。”
一旁的江听琴终于忍不住问:“堂姐……你和小姜,是怎么认识的?”
江文书才想起来:“对了,我昨天不是与你说,从前见到个小姑娘和你很像吗,就是小笙了啦。”
说完她还要再把两人打量一番:“是吧,虽然十多年没见你,但我还是记得很像的。”
江听琴轻轻“啊”一声。
江文书又恍然道:“原来小笙就是琴丫头口中的‘小姜’啊。”
她笑说:“我说这世界哪有这么多长得像的人呢,没有这么多巧合的伐。”
“真是有缘分的啦。”
还跟姜笙介绍:“小笙,这就是我提到过的那个堂妹啦,年轻时琴丫头的长相可是县里数一数二的。”
也不止长相,江听琴的母亲就这么一个独生的女儿,教的她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就连诗词策论这些在大众眼里是男儿学习的东西,江听琴也有所涉猎。
江听琴喃喃道:“是的,很有缘分……”
每次见到姜笙她总会想起自己的二娘。
江听琴的目光落在姜笙发鬓上的双蝶钗间。
因为她一直没见姜笙戴,前几天终于忍不住问她是不是不喜欢,今天姜笙就戴上了。
果真姑娘细心。
不像柳予安,现在看起来似乎是君子如玉,小时候可淘了。
江听琴轻声问:“小姜,我们想去安贤县走走,你一起去吗?”
江文书在旁补充了句:“我和琴丫头在家做女儿时就住在安贤呢。”
安贤县是江家祖宅所在的地方,虽然现在也没什么祖宅不祖宅的了,可难得来江洲——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次回来了。
江文书还是想过去看看。
姜笙扬了扬唇,婉拒了:“不了哦,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一下。”
两人也没勉强。
她们到角门边就分了手。
江文书和江听琴进了马车。
刚上车,江文书就开始感慨:“看到小笙就想到你年轻时候。”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江听琴动了动唇:“小姜……你这样说不太合适,小姜不是我的姑娘,她有自己的娘亲。”
只有当人们看到女儿时,才会对母亲说“看到她就像看到你年轻的时候”。
江文书:“哦。”
“那我换一种说法,如果小笙真是我们家的孩子就好了啦。”
江听琴:……
这两句话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的。
江听琴略无奈的轻笑了笑,低声说起甚至不剩一个牌位的祖宅。
楚王风波过去以后,柳季良就悄悄把祖宅的地买下了。
但毕竟经历了一场风波,而且还是与谋逆相关的风波……当今仍旧健在,他们也不好太明目张胆。
空留壳子罢了。
但至少也能睹景思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