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是寒露。
秋季时节正式开始,露气寒冷,将凝结也。
天气真的开始明显转凉,崔清若受柳夫人的嘱托,要给姜笙和姜羡二人裁新衣。
姜笙推拒:“不用了啊……”
她和姜羡来江州城只带了两三套换洗的衣物,但到城内当天,就买了一套新的成衣。
没过几天,柳家请人上家裁量,又给她们做了三套。
再是中秋时京城寄来的节礼中的几匹布也用了大半。
而在此之前,柳夫人说节日要穿新衣,给她、姜羡,还有崔清若包括柳予安都做了两套。
每套都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齐齐全全,抹胸、汗衫、长裙、比甲、暑袜、膝裤等等,还有相得搭配的鞋和首饰。
衣服多到姜笙快觉得这成自己家了。
而且穿不完也挺浪费的。
可崔清若说:“现在下去天气真的要转凉,原先做的那些,再过段时间就穿不住了。”
“这边不比你们那,气温一降湿冷湿冷的,冷意直浸到骨子里,得赶紧做两套厚的预备着。”
总之,姜笙的推拒无效,最后缝人还是依时上门裁量制衣。
不过也不只姜笙姜羡,还有崔清若夫妇,爷爷和柳夫人,包括尚未回家的柳季良,和所有仆媪小厮全都领到预备深秋和入冬的衣裳。
说来也巧,衣裳做好的那天,远行已有段时间的柳季良终于回府。
崔清若开着玩笑:“父亲这是知道有新衣服,所以赶紧就回来瞧瞧了。”
柳季良四十多岁,十八年前在京城任职,如今致仕多年,少了为官者的凛冽,多了分文人的儒雅。
听到儿媳打趣他也笑着应:“是啊,在外这两件衣裳换着穿都腻了,知道做衣裳的时节到了,赶紧回来蹭一件。”
然后拉过江听琴仔细的瞧:“多时不见,你们母亲倒是气色好了些,清若有功,该奖。”
崔清若笑着说:“我是不敢居功,这都多亏了那位姜家来的妹妹,母亲这段时间心情不错,觉睡得安稳,连吃的也多了。”
柳季良挑眉:“哦?”
江听琴微微露笑,低“嗯”了声:“小姜是很好的。”
柳季良高兴道:“那便好,晚些我亲自去感谢她,不过在此之前,你先与我去见个人。”
“见到这个人,你一定开心。”
江听琴一向不怎么见外人,凡有客来都是崔清若或柳予安接待。
他们家也没什么亲戚,这次柳季良非要她去看看客人,江听琴有些茫然,不过还是乖乖跟着去了。
见到江文书时,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估摸着大概有……十多年没见了吧。
她并不时常照镜子,当看到堂姐时,才发现岁月确实在她们的身上留下了深重的痕迹。
少女时期一起写字、作画,一起偷看闲书,一起被罚抄佛经的那些日子早已远去。
她们如今年近半百,堂姐的鬓发间甚至已经有了少许的白色。
站在对面的江文书乐呵呵的叫了一声:“琴丫头。”
“怎么,我是老了许多,让你都不敢认了啦?”
看似生气的口吻,仍旧带着几分江南口音。
原来还一如从前。
江听琴开口时发现自己的语调竟然有些哽咽:“堂,堂姐?”
“是的啊。”
自江听琴嫁到京中,江文书跟丈夫离开江州城,毕竟车马慢,她们联络开始减少。
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连书信往来都没了。
当年的江家在江州城也算是大族,只可惜受楚王的事情牵连,后来也散得差不多了,尚存的亲戚们都不大联系。
也因为这件事情,间接导致了江听琴难产。
厅内寂静,气息无波。
柳季良过去拍拍她的肩:“我是在路上碰到文书堂姐和姐夫的,好不容易见面,别只顾着伤心,我想你们应当有许多话要说才是。”
“姐夫这边我来招待,你们姐妹俩去说说话?”
江听琴这才发现吴中仁也在,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堂姐过去挽起她的手,乐呵呵道:“你这些年如何,能跟我说说伐?”
“听妹夫说你身体不大好哦。”
“我瞧着面色倒还好看,还是和以前一样,漂漂亮亮的……”
“当初那么远嫁到京城,多少人舍不得……”
“……”
她们两个人相互挽着走远,柳季良看着江听琴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江文书和吴中仁与他们家很久就没有联系,就算不论路远,也很难找到人了。
这回还是两人特意来江南寻的,又正巧遇到柳季良,才顺利见了面。
然后转向吴中仁:“姐夫一路劳累,是坐会儿,还是让人收拾个院子出来休息休息?”
吴中仁忙道:“我就这坐坐。”
……
还记不记得临邑的江大娘呀~
另:
柳郎中(柳仲然)的幺弟名『柳季良』。
前几章的『柳季然』是我一直念叨着“伯仲叔季”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