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到了柳府。
而在此之前,姜笙买的那些东西已经先她们一步到了。
巧合的是,崔染宁和江听琴也才回来。
几人差不多时间下了车,崔染宁在江听琴耳边说了几句话。
她声音很小,像哄孩子一般:“娘,您过去给姜姑娘啊……”
江听琴紧攥着手:“我……”
江听琴抿唇,脚像沾在地面上了一样。
崔染宁无奈:“那我们先进去,先进去再说。”
“……”
*
南房内。
听管事的人说姜家姐妹买了一堆东西后,崔染宁略带责怪:“你们来就好啦,府里什么都不缺,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罢了罢了,客套话就不多说了。”
崔染宁笑着拉过姜笙:“姜姑娘,母亲有东西想给你,她不好意思,你快跟我过来。”
江听琴坐在三四步外,见她们走来立马僵直身子,“咻”得一下站起。
崔染宁:……
姜笙:……
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动作有些大了,江听琴脸上泛起淡红色,扯出一个尽量自然的笑。
“姜……”她忽然住了嘴。
片刻后才又小声道:“小姜姑娘,可以,问一下你家里人怎么叫你的吗?”
“直接叫我小姜就好了。”
以一种对待病人的和蔼,姜笙笑吟吟道。
江听琴呐呐道:“哦……这,这是……”
她拿出一个丝绸盒:“小姜……如果你愿意收下的话。”
崔染宁先接过,直接打开递到姜笙面前,解释:“这是母亲自己做的,我们在外头逛了一圈也没选到特别合心意的东西,想了想,母亲还是想把这个给你。”
她又在姜笙耳边低道了句:“具体有点隐情,稍后跟姜姑娘你说。”
随后才退回来笑着看着姜笙。
江听琴也期期盼盼的看着她。
盒子里是一对精致小巧的双蝶钗,应当是丝绢材质,周边嵌了一圈比米粒还小的淡蓝色珠饰,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姜笙:“哇,夫人自己做的?好漂亮。”
她鼓励道:“好厉害。”
江听琴明显有些不适应这样直白的夸奖,不知该如何应对的低下了头,唇边露出点克制不住的笑意。
只喃喃道:“你喜欢就好。”
“那我就收下啦,谢谢夫人。”
江听琴“嗯”一声,带着点忸怩的浅笑着。
在外面逛了许久,江听琴也有些疲乏,说了会儿话就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待江听琴走后,崔染宁敛笑正色道:“姜姑娘,我有话想和你说。”
“请说。”
崔染宁看了柳予安一眼。
屏退旁人后才缓缓开口:“其实这支双蝶钗,是母亲做给妹妹的十八岁生辰礼物。”
“但是妹妹她……出生时便夭折了。”
嗯?
姜笙一动不动的听着。
崔染宁再道:“母亲每年都会给妹妹做一样生辰礼物,小时候是虎头帽虎头鞋,或是小衣裳,就收在她自己的屋子里。”
“那时我还未嫁过来,但也见到过。”
“这些年渐渐变成了各种首饰,或各式绢布香囊。”
“这支双蝶钗是年初做的,我真的没有想到母亲会把它拿来送给你,或许世上真的有眼缘这种东西吧……”
提起早夭的妹妹,柳予安也叹口气,补充了句:“也或许,姜姑娘,其实第一次见到你时,我们就觉得你与母亲长得很像。”
如果当初没有那件事,幼妹长大,大约就是这样了。
但是在全家人的期盼下出生的妹妹却再没有长大的机会。
姜笙大概听明白了:“所以这就是柳夫人心结所在?”
柳予安答:“算是吧。”
“这也是我方才想说的事情。”
姜笙犯了愁。
人死不能复生,这个结要怎么解啊。
她说:“我知道了。”
想了片刻又道:“夫人的病……据五脏六腑理论,人体的五脏分别为心、肝、脾、肺、肾,彼此协调,柳夫人肝气郁结,所以易失眠并多梦。”
“昼阳夜阴,人体阴阳之气也随昼夜而消长变化,于是就有了寤和寐的交替,若寤寐不顺,睡眠不佳,精神自然也不会好。”
“这是夫人的病因。”
“可归根结底,夫人因在十几年的心结。”
“如果你们相信并配合我,我可以帮助夫人调理表面的病因,让她能好好睡觉,可心理的病我便束手无策了。”
“而且柳夫人似乎很久没怎么与别人交往了吧……”
都闷成社恐了。
崔染宁愁:“是的,母亲不大乐意出门。”
姜笙:“但多出去走走,可以让她不要胡思乱想,放空放空大脑,也不一定要与人交往,看看山川湖泊也是好的。”
“好。”崔染宁蹙眉,“哎,平常我们叫不到她出去。”
“不过父亲离家前说要带母亲去滇州小居一段时间。”
柳予安补充了句:“父亲再过一旬时间就回来了。”
“还有母亲的病情,姜姑娘你不用太焦急,即便是老样子我们也不会太失望的。”
其实这么多年父亲请遍名医,母亲的病情仍旧没有起色,他们渐渐已经不太抱希望。
不过是不想轻易放弃罢了。
姜笙点头,最后递过去盒子:“这支钗子,我想还是还给柳夫人吧。”
人家做给自己女儿的东西,她收着算怎么回事。
崔清若忙摆手:“母亲把这个送给你,她一定是很开心的,我们只是想把情况告知,姜姑娘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但如果姜姑娘你忌讳这些,就一定请与我们说。
啊,那倒是没什么好忌讳的。
姜笙便没有再推辞了。
在她离开前,崔染宁又给了她两包东西:“这包是姜姑娘你的,另一包给你姐姐,是方才上街买的些脂粉,还有几样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