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笙扬起一抹单纯的笑容:“那正好,我和乔织表姐一起去。”
赵轻卓笑容一顿,又立马恢复如常:“乔表妹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往后都有机会的。”
姜笙摇头:“可我和表姐的话都还没说够呢。”
“祖母只说了让姜表妹一人过去……”赵轻卓为难,“倒也没有别的意思,祖母向来爱清静惯了。”
“姜表妹若是想念乔表妹,可以在赵家住下,我们随时欢迎。”
“那还是不多叨扰了。”姜笙不情不愿。
“麻烦轻卓表哥带路吧。”
虽然不明白乔织为何对赵轻卓有些抵触,但既然如此,她就帮忙把赵轻卓带走吧。
赵轻卓本来还想随便叫个仆人带姜笙去,却倏然对上姜笙略有不满的眼睛。
不知为何,他就是从那清澈的眸子读出“你不去我也不去”的意思。
赵轻卓瞬间按下本来的想法,起身和姜笙一起出去了。
出院子前,姜笙还回头向乔织挥手:“一会儿我再过来。”
走在路上,赵轻卓看着姜笙的侧脸,对方清晰可见的长睫小幅度扇动。
他笑着问:“姜表妹来临邑多久了?”
姜笙说:“不久。”
赵轻卓又问:“临邑离京城并不近,为何突然想来这里呢?”
姜笙答:“突然想来就来了。”
接下来他问一句姜笙答一句,问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
赵轻卓:……
没照顾身旁人的心情,姜笙不着边际地想,她似乎已经知道为什么乔织对赵家这位表哥有些抵触。
也不知道赵轻卓这些问题是代表他自己,还是赵家的试探。
一直到了赵老太太的院落,姜笙才笑吟吟说:“多谢表哥了。”
一路上的对话让赵轻卓已经开始气闷,此刻见终于将人送到,他终于松口气:“不用不用,那我便先走了。”
姜笙还很有礼貌得点了下头,然后才被常嬷嬷领着一步一步向里间走去。
现在已经过了夏天最热的时候,赵老太太的院落却仍旧处处摆着冰盆,里间更甚,一走进去凉意扑鼻而来。
靠在罗汉床上、手支着中间小茶几的赵老太太听见动静,慢慢睁开眼睛,见了姜笙立马换上慈爱的神情:“笙姐儿来了。”
姜笙也没行礼,只笑意晏晏走过去:“姨姥姥好。”
赵老太太便让她坐在另一侧,并唤常嬷嬷添水:“再吃点糕点,就当自己家是一样的。”
她打着扇叹口气:“我是年纪大了,与你外祖母也许久不常走动,你们姊妹之间可要多多往来。”
赵老太太话没进入主题,姜笙也客套着:“乔织表姐才与我说,她到临邑这几日,与轻珊表姐和轻瑜表妹相处得可好呢。”
赵老太太点点头,露出一抹笑:“织姐儿脾气性情都是个好的,轻珊和轻瑜也该向她多学些。”
“你们还有位最年长的表姐,叫轻琼的,去年出嫁了,你若有时间可约着她一同出去逛逛,或是去王家找她顽。”
姜笙点头客客气气应下。
终于,赵老太太似是不经意间提起:“我听闻,桂双当时从旁支过继来的孩子,和姜家没有一点关系?”
乔桂双是侯夫人的闺名。
姜笙不明白赵老太太是什么意思,半斤拨八两:“长辈们的事情我也不大清楚。”
赵老太太笑着问:“那你这位兄长现在……算是自立门户?”
姜笙懵懂看向赵老太太:“或许是。”
赵老太太点头感叹:“你和你兄长在一个屋檐下当了十几年兄妹,他乍然离家,也挺不适应罢?”
“其实血缘究竟也并非那么重要,桂双既有亲自,就将另一人记为养子便可了。”
姜笙没说绛平侯和侯夫人曾经要把姜砚记为养子,却被拒绝的事情,只回答赵老太太上一个问题:“就算没有这件事,兄长弟弟都要成家的,更何况我被父母责骂时兄长从不管我,还不如我身边的丫头呢,没什么不适应。”
姜笙撇撇嘴,似乎并不待见这个半路离家的长兄。
赵老太太哈哈大笑:“你这丫头,我还不知道——桂双从小宝贝你,哪里舍得责骂?只怕连手心都没打过一次。”
闻言姜笙眉开眼笑,骄傲说:“我爹娘可疼我了。”
“那你还怪你兄长不帮你,笙姐儿呀笙姐儿……”
赵老太太打起了亲情牌:“笙姐儿,讲句实在的,你满月宴那会儿姨姥姥已经快五十岁,这腿脚不方便走动,也没去看你。”
“但姨姥姥一见着你就欢喜,你虽非桂双亲生,但这阴差阳错不更是证明你与我们家有缘分吗?瞧瞧这模样,和桂双年轻时是一模一样的,都生得这样漂亮。”
“姨姥姥还是那句话,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并非要靠血缘与相处……”
赵老太太褪下手中的镯子:“初次见你,姨姥姥也没什么好给你的,这镯子跟了我十几年,算算时间就和你一般大,你若不嫌弃就收着。”
都说玉越戴越透,赵老太太的那玉镯不懂行的人都能瞧出水头极好,经过十几年的润养更是漂亮得一看就价值不菲。
姜笙却心中警铃大作。
她可没见乔织身上有什么赵老太太给的东西。
不管心中怎么想,姜笙只是乖巧点头,却没接镯子:“我也是呢,我见着姨姥姥,就像看见自己亲祖母般,不自觉就想亲近。”
“但我娘从小就告诉我,君子不夺人所爱。”
“镯子想必是姨姥姥极为喜爱的,才会带戴这么多年,我亲近您,就更不能抢您所喜爱的东西了。”
赵老太太摇头笑嗔:“油嘴滑舌。”
话虽这么说,她也没强求,还是收起了镯子:“罢了罢了,下次让你表姐带你去选几套头面,这镯子老样式,确实不适合你一个年级轻轻的姑娘家。”
看着姜笙干净单纯的眸子,赵老太太忽然面色凝重:“那么笙姐儿,我的亲孙孙,你实话告诉姨姥姥——”
她语调绵长:“你兄长来临邑,究竟是做什么的?”
她这么问起,姜笙反倒松口气。
这就是赵家的目的吗?
是姜砚做了什么,让赵家产生怀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