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画铺后,姜笙转去醉鲜楼用过膳后才去了温府。
有丫头一早在门边等着,她下了马车直接被领了过去。到了温惠所住院落时,丫头帮她挑起棉布帘子,冲里头说:“姑娘,姜姑娘来了。”
里间温惠笑着过来接,眸间却不像带着笑意:“你来得早。”
姜笙正要开口,却见温慎从里面走了出来,对她行了平辈礼:“姜姑娘。”
姜笙便先回了礼,只见温慎转头轻声说:“长姐,那我先走了。”
她好像哭过,声音带着泣意,眼眶还是红的,楚楚惹人怜。
温惠不冷不热“嗯”一声。
温慎用黛色的手绢擦了下眼睛,咬着唇出去。
姜笙眸光一转。
奇怪,她前段时间见温惠对温慎还很友善,难不成已经发现了自己庶妹和未婚夫的事情?
温惠停在原地片刻,确认温慎真的已经出去后才说:“姜姑娘跟我来。”
温惠把姜笙带到里面,屏退所有下人,又细细检查好门窗。姜笙眸光微闪,总感觉温惠接下来说的事情会大出她所料。
果不其然,温惠长吸一口气,闭上眼下定决心般慢慢道来:“我做了一个噩梦……”
姜笙感觉这个开头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温惠咬牙:“我梦到我嫁到太子府,临近生产之际温慎来陪我,我撞见她与太子……她与太子在一处屋内,好不亲昵。”
温府的庶女很多,但只有温慎是温夫人从小带在身边教养的,和嫡女无异。
温惠对她和对温柔素来一视同仁,真没想到这个妹妹竟然存着这样的心思。
“后来她收买我的陪嫁丫鬟,在膳食中做了手脚,害我难产。”
其实温惠还尚未出嫁,这些陪产难产的话是不好说出口的,但她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我还梦到温家家破人亡,而在此之前母亲已经为奸人所害,兄长吃醉了酒被人活活打死,幼妹也因为没有娘家撑腰而夫家磋磨……”
“后来我才知道母亲被害是温慎的算计,幼妹与家人离心也是因为温慎的算计,兄长的事情我虽没查清,但决计同样不是意外!”
温惠接连抛出一件一件事情,画屏和棉布帘子挡了些微的光,整个里间只剩昏暗与寂静,温惠刻意压低的声音倒是奇异般显得格外清楚。姜笙面上不显,心中却已翻起惊涛骇浪。
重生?
事情好像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你可能会说,这就是一场普通的噩梦。”回忆在温惠的脑海里一页一页翻过去,她扬起一个略有些虚弱的笑容,“起初我自己也是。”
不知道是不相信这场梦,还是不敢相信日后会发生那样事情。
“但我这几日留心观察,梦里之事都一一印证了。”
温惠紧抓住小几边缘,指尖有些泛白:“这梦太过于真实,对于我来说它已经不是一场梦,是我曾经切切实实经历过的噩运。”
她声音坚定:“但既然老天给了我再来一次的机会,让我回到了兴弘二十六年,我一定要防患于未然,不能再让母亲和兄长为人所害,让妹妹所嫁非人受磋磨致死!”
“今日是腊月初二……”温惠缓舒一口气,“算算时间,绛平侯府世子就是在这时候被人揭发了身世,年宴时陛下会问起此事,你若不相信,到时候我的话便会得到印证。”
姜笙忽然问:“被人揭发身世?”
“绛平侯世子只是姜家旁支捡来的儿子。”温惠看住她,一字一顿,“与绛平侯并无任何血缘关系。”
姜笙微微侧眸。
其实她本来已经信了七八分,但温惠此时所说,和她看的剧情不一样。
只说温家的事情,姜笙可能还不大清楚。但原书中姜砚一直到绛平侯府破亡之前都还是侯府世子。
温惠还说:“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宫宴上陛下把世子之位重新给了姜岩。”
“本来太子想去拉拢姜砚却没成功,他心里恐怕正诅咒着呢。”她唇角一勾,笑得讽刺,“后来得偿所愿世子之位易主,他乐呵呵便去拉拢姜岩,哼,还不是仍旧败兴而归。”
姜笙追问:“再后来呢?绛平侯府怎么样了?”
温惠深深看了她一眼:“即使朝堂局势动荡,但至少在我离开之前,绛平侯府仍在京城世家中有一席之地,因为有你在。”
有她在?
姜笙脑子里迅速闪过什么:“所以你把这件事告诉我是为了?”
自己和温惠还没有要好到,可以分享这么重要的秘密的地步吧。
除非……在温惠的那些记忆里,她们是有过交往的,并且不浅。
温惠终于切入正题,十指收紧,染着凤仙花的指甲攥紧细嫩的皮肤中,恳切祈求:“帮帮我,好吗。”
温惠只能尽量阻止温慎,但毕竟力量微薄,对于温家的命运她真的无从下手。
她也是纠结了好几日顿觉无路可走,才想到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姜笙。
“婚期将至,圣旨不可抗拒,我却连母亲都没敢说,不知如何是好……当初我难产时是你闯进太子府救我一命,后来太子落马,也是你护着了我和我女儿的安全。”
“如今我骤然回来,真的除了把你邀到府上商议,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姜笙完全听懂了。
如果温惠没有扯谎,那么温惠口中的“她”,是真的自己。
不是原主,就只是自己。
温惠所知道的那段历史,应该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的那段历史。
“那最后呢?”
绛平侯府平平安安,那自己和姐姐回去了吗?
温惠道:“朝堂波云诡谲,温府和太子府都已经不在,我身边只剩下一个女儿,为了平安抚养女儿长大,我带着她离开了京城,便没再去探听这些事。”
她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兴弘二十六年,也不知女儿怎么样了。
姜笙问:“所以你离开前,我还在京城?”
温惠被问得茫然了一下:“你当然在,不在京城会在哪。”
姜笙紧追不舍:“你确定在京城的是我吗?没有性格大变,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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