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光晨曦 第四章 《一》

不要看错战争的本质，那不仅仅只是单纯而又血腥的屠戮，也不是世人口中所谓资源的掠夺，那是将像烙印一般不断传承延续的仇恨。

灯光微微闪烁，空气中充满了能粘在喉咙里，且难闻异常的机油的味道。

“林曼，林曼？”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一直待在这么压抑的地方吗？”

“压力？”

“压抑，就是会让人感到难受，不舒服的意思。”

“怎么了，爸爸你有感觉到难受吗？”

“是不是生病了呀？”

“哈哈哈，傻瓜，不是所有的疾病都会让人发烧的。”

“啊，可是爸爸不是最喜欢这里了吗？”

“呜～咯噔！”

“你听，她在哭泣。”

“咚！”

“可是这不是大船在换档吗？”

“不，她是在哭泣，你仔细听，贴着墙壁仔细的听。”

“她，不愿意，战争。”

“我不懂，您说过这样的大船是武器，战争才是她们的舞台不是吗？”

“哈哈，林曼还小，不懂是对的，应该是不懂的。”

“嗨呀，我和你说这个做什么呀？”

“爸爸？”

“爸爸希望呀，有一天我们的林曼能安安心心的睡在舒适的被窝里，再也不用担心，担心……”

“嗯，担心什么呀？”

“老爸？”

“爸？”

“……”

“爸！”

“滴……滴……”

嗯……？

太阳光？

好像，又是个梦啊？

白色，白色的房顶，还有……疼痛感。

稀松平常的阳光此刻对我来说似乎过于璀璨，适应了黑暗的我只能咪起眼睛逃避光明。

这里是医院吗，这些滴滴嘟嘟的仪器应该是在监视我的生命体征吧？

“说起来真的是运气好，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骗了个富家小姐，连培植的肱骨都用的是F3胚原细胞。”

“是啊，肝脏就算了，连手臂上的骨头也用这么贵……啊，嘘！”

“他醒了……”

“走走，先去找一下查理医生……”

嗯……这两个护士模样的人，说的是我吗？

肝脏，是说我的肝脏吗，听上去好像已经……

富家小姐，可能是埃塞琳吧？

原来是这样吗，是她帮我支付了最好的医疗服务是吗？

“滴……滴……”

不过这样都没死，我也还真是命大啊。

“林曼？”

“啊呃……！”

该……该死！

好像还说不了话！

“没事，别着急，你不用试着说话，只要能对我的话语做出反应就好了。”

这个白大褂应该就是刚刚那两个护士说的查理医生了吧？

还挺帅的？

“林曼，奥古斯塔·林曼？”

眨眨眼睛，姑且就当作是回应了吧。

“是就眨两下，不是就眨三下，可以吗？”

可以的话，也算是“是”吧？

“好。”

查理医生点了点头，开始在一份文件上写写画画了起来，可能是正在按规程对我进行询问吧。

能看得清楚我手上的这张图片吧？

查理医生举起了一张斑马的图片，朝我晃了晃。

或许是要测试一下我的各种状态吧？

“好，能想的起来以前发生的事情吗，还有能想起来你在住进医院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好像是中枪了吧？

“好。”

“记录一下他现在的指标，抽一管血出来做一下体外培养，标记一下HA11和HA12，荧光管就行。”

“好。”

“那你继续休息吧，你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现在你身上的各种药效暂时都还没有过去。”

好吧，我也的确感觉到有些困了，能睁开眼睛应该纯粹是因为窗外的阳光，正好能照到我的脸上。

啊，我是不是应该先眨眨眼表示知道了？

“好，那么你好好休息。”

说起来，我又有多久没能像这样躺在床上，还能晒到太阳了呢？

“说起来，时间总是过得会比想象中的快的。”

“……”

“哎？”

“林曼？”

“嗯？”

“嘿嘿，醒了醒了！”

“哎呀不要这么看着我嘛，医生不是说没什么大问题了吗？”

这个声音……是莫拉尔吗？

“说好了看他一眼就行了，让他好好休息你还把他弄醒！”

这个声音就是娜莉娅了。

能听到娜莉娅用一种埋怨的口气念叨莫拉尔。

“嗯，没事。”

说起来我也很久没看到这两个活宝了，娜莉娅到还好，但莫拉尔这家伙确确实实是活宝。

“莫拉尔？”

虽然声音多少还有些嘶哑，但好歹已经恢复到能够说出话语的状态了。

我也不知道我在床上到底躺了多久。

“你看，我就说他没问题吧，这家伙的小命和蟑螂……呃，和石头一样坚硬！”

睁开眼后莫拉尔贴上来的大脸狠狠的吓了我一跳，那种鬼畜的视角让我的腹部隐隐作痛。

“娜莉娅。”

后者把莫拉尔拎了起来，朝我尴尬的笑了笑。

“医生说还好呢身无寸铁被动圈手炮击中，一枪打穿了你的肝脏，另一枪打断了你的右臂，没有发生汽化爆炸。”

也对，想一想这种用来攻击防护单位的武器，直接命中**也就是一个对穿罢了。

“给你做了自体的肝脏和手臂骨骼的培养移植，你除了失血过多以外没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

娜莉娅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这个视线应该是在审视我的腹部，也就是肝脏那一块的位置，似乎就像是有什么不妥一般。

“哦对，你的右手还伤到了一些神经，虽然问题不是很大但你还需要多多运动，才能保证功能的正常。”

右手吗，虽然还能感觉到右手的存在，但这种疼痛感和酥麻的感觉无一不在印证娜莉娅的话语。

但我感觉她想说的，似乎不是这个事情。

直觉告诉我，应该还是我这所谓的什么胚移植的问题。

不会是因为埃塞琳吧？

我已经被送进医院里来了，应该代表着我们的船平安的返航且已经着陆了吧？

那埃塞琳……之前那两个护士模样的人也有提到，似乎是花费重金为我支付了医疗费用吧？

她是不是在意的是这个？

“那个……”

喉咙还是非常的难受，看来还是得尽量减少说话这个动作吧。

“自体培养的器官，应该费用非常的昂贵吧？”

想了想，还是先旁敲侧击吧，毕竟我这个刚醒来的伤员，理应是不应该知道这些消息的。

“嗯……”

怎么反倒是莫拉尔先出声了，这家伙还用一副斜眼笑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就像是再说：

“你小子可以嗷！”

“我还是很好奇，你在船上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能让一个小妹妹掏这么多钱来救你……”

等等，这种语调，还有这种情感，娜莉娅不会是在吃醋吧？

哈？

不应该吧……？

“我……啊？”

既然如此的话，我觉得还是继续装作不知道会比较好，至于埃塞琳的话，还是如实的把认识的过程描述给这母老虎听吧。

不然我怕这旱鸭子一言不合就直接把我脖子给拧了，再怎么说毕竟也是前帝国的陆战队员吧……

“看看这个小脸蛋，说不上太帅但也算是非常耐看的哦！”

说句实话，如果可以的话我是真的不想被莫拉尔捏着脸说这种话。

“哎呀，一不注意就让他出去哄骗女孩子了，林曼这家伙别的不说，嘴巴可最会骗人了！”

我承认会骗人还真是实话，我完完全全的接受，但哄骗女孩子什么的，可不能毁了我的一世英名啊！

“咳咳，别捏了，你倒是说一说我是怎么哄骗的……女孩子？”

这家伙反而变本加厉，开始薅起我的头发来了。

你倒是重新把他拎开啊，也想装模作样的捏我脸占我便宜是吧，啊！

真是受不了这两活宝了。

“具体账单，我们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有个外国小姑娘一掷千金也要救自己的小情夫，已经在外面被传为美谈了。”

最后娜莉娅无奈的叹了口气，也还是捏了捏我的脸后说了出来。

“什么玩意？”

外国小姑娘一掷千金救自己的什么什么什么？

还被传为美谈？

“你猜猜谁是男主角？”

虽然我用屁股想都知道绝对是再说我，但现在如果可以的话，我是真想爬起来打莫拉尔这混球一顿！

“行了行了，你们俩咳咳……找，找个地方先坐一下吧，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我本来就晕，这下更难受了！”

“好啦好啦……”

果然还是娜莉娅最好了，还是心里想着我的。

“值得一提的是，你这个单人特护病房，也是那个妹妹安排的哦。”

我撤回上一秒的看法。

“她叫埃塞琳，似乎是帝国一方集团的大小姐吧？”

“埃塞琳，一方集团？”

“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很厉害吗？”

她居然正儿八经的说出了这样让人疑惑的话，很难不去思考究竟是不是我的表达有什么问题……

“我说的……咳咳，一方，是指一个地区，为害一方的一方，不是指一个名字！”

不行，话说多了还是很难受。

“哈哈，是这样吗？”

标志性的尴尬笑容，其实笑起来的娜莉娅也很可爱的嘛……

“然后呢，然后呢？”

反而是原本已经坐下了的莫拉尔，有些好奇的又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