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劫云汇聚,也同样将汇聚在此的仙台大能们笼罩。
众人盘坐空中,感受丝缕缕缕的天劫之力如丝线般向自己缠绕而来,众人脸色变化不一。或跃跃欲试,越神色畏惧。
魔道一方多是以邪道方法取巧突破仙台境,从前天劫不显时还好说。一旦天劫临身,必定遭受重创,乃至身销道殒。
见周围众人蠢蠢欲动,幽魔道主将一层天幕祭起。悠悠黑天悬在魔道众人头顶,将众人气息从天劫中隐去。
而后又有血魔教主血荼手捻一支血莲微微一笑,数朵血色莲花在魔道大能座下盛开,护住众人不受天劫。
众多魔道大能纷纷向两位道主道谢,眼神中带着敬畏。
玄门世家一方看他们施为,不禁冷笑。果然是为天地所不容的魔道,才会如此畏惧天劫之力。三大世家来人对视一眼,身后各自现出一尊道相。
姬家家主身后现四面神人。姜家二爷身后现一轮威明大日,随后也显化为一尊大日神人。风家家主身后也现出一尊手拿河图洛书的神人道相。
三尊道相现身,圣德光辉连成一片,在天劫之云中开辟一方净土。
三大世家之外的诸多大能也各自显化种种道相,投入三大道相的光辉当中,演化种种神龙瑞鸟异象。太玄门掌门开阳也将本明星祭起,洒落一片星光披在三大道相身上。
神光净土当中,天劫不临。
开阳观看三大道相,忽有顿悟:“三大世家不愧为大帝所传,仅仅观看大帝道相,便能对大道有所领悟。”
相比于大帝亲自立下的道相,其余道相都要差了不少。
解决天劫危机,众人继续观看下方。瞧见谢松和姬明德一人引动道域加身,一人御使道兵之力。姬明德为姬家家主之子,有此能力不出意料。但谢松此前寂寂无名,众人不禁对太玄门掌门恭贺。
“道友有此佳徒,日后道统传承有望大兴。”
开阳笑道:“区区顽徒,当不得大家如此称赞。”
说是这么说,但是他脸上洋溢的喜色,众人一看便知。
姜家二爷姜铉瞧了瞧,不屑一笑。这也是源儿没来,来了姜洵那个毛头小子,不然怎能让他们两个在此大显威风。
他看罢两人,对身旁两位家主道:“如今白骨魔道魔人以妖圣龙骨渡仙台天劫,我们暂时不好插手,你们说该怎么办?”
风伏显看了看下方,眼神在谢松身上多停留了几刻。
“即便他引来仙台境天劫,但能否渡过还是两说,且看吧。”
姬明德知道风家自有一套传承自皇羲氏的卜筮之术,能窥见冥冥天机,想来是预见了什么。
“既然有风道友此言,那就先看看。”
……
千里劫云当中,元应老魔乘骨龙直入云中,站在龙首上狂笑。
“今日之后,我也能脱离掌控,成为东域棋盘之上的下棋者了。”
骨龙摇曳于乌云当中,在密密麻麻的雷光淬炼之下越发返本归元,一丝一缕的圣人气息从龙骨中涌现而出。
劫云之下,血海被谢松彻底转化成澄净水源,化作滔滔大河汇入清河村原址不远的清水河。原本细小的河道被拓宽十丈,向着远方奔流而去。
彻底解决血海,谢松才将目光放在头顶的劫云上。
此时其他人早已聚集过来,姬明德手持道兵神剑望着劫云当中的元应老魔,眼底流露出一股战意。想要试试手持帝剑的自己,和炼化妖圣龙骨的元应究竟谁更胜一筹。
风丘仔细看了看姬明德手中的神剑,惊讶问道:“莫非这就是仿造姬家那柄帝剑铸造的道兵?”
姬家传自大帝,后人尊称祖先为黄帝。传闻黄帝以圣德铸造至宝帝剑,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
而姬明德手中之剑,只有日月星辰和山川草木,还不完整。
风家亦有大帝至宝镇压底蕴,心里才会清楚。大帝之威无可复制,即便是是圣人,也只能窥见片面,而无法参透。
姬明德自傲道:“此剑乃祖上大圣仿造帝剑所铸,经历代圣人加持,已得帝剑两分精髓。”
别看两分精髓少,却远比一般道兵强。
至少谢松手中的残破道兵水元如意,星元峰九代祖师共同铸就的道兵紫星,都比不上这柄神剑。
谢松看着这柄神剑,感觉有些熟悉。忽然心中一动,莫不是那把?
当初谢松和风回游历平天妖城时,曾参加过一场擂台赛,其奖品中仿佛就有这柄神剑。话说那些奖品除了自己拿了两件之外,其余都被风回卷走,事后也不知如何了。
若真是当初那柄神剑,是风回主动送去姬家的?
想了想,谢松自觉看不透风回此人,摒弃杂念。他冲另外几人道:“老魔引来天劫,其余两人也不知去向。我们也暂时撤退吧。”
风丘这时候却不赞同:“怕什么,我们已经渡过天劫,天劫之力找不上我们。如此近距离观察仙台境天劫可是难得,可为日后做好准备。”
修士修行吸纳天地灵气,行盗取大道灵机之事。故大道有感,于修士突破境界时降下天劫阻道。
修行之人,必渡天劫。观摩他人渡劫,也是一种裨益。
姬明德目光闪动,虽然没说什么,但显然也和风丘同样想法。
陶五斗看了看,正要帮自家师弟说话。却听见谢松自己开了口。
“观摩别人渡劫自然是一件好事,前提是这是一场正常的天劫。”
众人不解其意,姬明德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可是预见了什么天机?”
“天机?”风丘神色一动。推演天机之法在东域并不多见,往往都是隐秘传承。原因在于天机冥冥,大道孕育,原本就代表大道的一种不可预测性,强行推演必有代价。或是消耗寿数,或是气运,或是其他。
风家原本也有一套推演天机的卜筮之法,可此法代代只在家主手中流传。即便是例外,也只有风回这样被暗定为下代家主候补之人,才会传授一星半点。
风回离开风家后,风丘虽然接替风回的位置,但依旧没接触到这种卜筮之法。
现在看到谢松能推演天机,心中竟不自觉生出一股嫉妒。也不知是在嫉妒谢松手中推演天机的法门,还是嫉妒得传卜筮之法却逃离风家的风回。
谢松不知心念一转间,风丘亦是数个念头。他自顾自看着劫云道:“劫云盖顶,混淆天机。不过有一点很清楚,这场天劫绝对没那么简单。”
更何况,妖圣级别的龙骨出世,不知能否引起天外那位的注意。
几人心思转动,最后还是听取了谢松的建议,从劫云中撤退,来到大雷门安置清河村村民的山头。除却村民门外,刘丰年连带刘家一众,还有田野、姜远山等人也在此处。
到了山头,村民们纷纷涌上前来,询问清河村情况。
姬明德以实情告知,清河村已经被毁,原本村庄被一条大河取代。村民们听闻后怅然若失,十几代人的基业所在,旦夕之间尽数被毁。好在没有人员伤亡,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寥寥安慰村民们几位,几人来到刘丰年家人处。这一家子因为照顾产妇,没有与其他村民们在一处。刘丰年母亲芝娘细心为产妇洗净身子,又让刘丰年取出干净被褥铺好,盖在大嫂身上。周围更搭起帐篷,避免产妇被风吹着。
至于刘爷爷和大郎刘成,二郎刘盛,则是喜气洋洋抱着刚刚诞生的婴儿说笑。
谢松等人上前,刘爷爷带着抱着婴儿的刘成上前:“多谢几位恩公相助,让我家孙儿顺利诞生。”
姬明德等人见着灵童,颇为好奇上前观看。
谢松却先问刘丰年道:“你大娘如何了?”
陶五斗也走过来关切道:“你大娘这一胎怀了近三年,本就不同寻常,须得好生照顾。”
刘丰年心中一暖,连忙道:“这个我晓得,已经在照顾着。”
谢松笑道:“你也别吝啬,身上有什么灵丹都给产妇喂上一喂,填补身体亏空。养育灵童近三年,灵童在时自然会保佑母体。灵童一去,母体亏损便要显现出来了。”
说着,谢松从乾坤袋中掏出一瓶灵丹,给刘丰年送去:“这瓶养神芝丹,给你家人一人一粒。这两天你家人担惊受怕,也得补补。”
刘丰年接过玉瓶,愣了一愣,随即看向陶五斗。
“这便不用了吧。”
太玄门门规有言,凡修行所用资源,不得授予凡人。陶五斗当年妻子白珍珍因病而死,其中部分原因便是碍于这条门规没有用灵丹妙药好好治疗所致。之后才引来白珍珍之弟白昭对太玄门的敌视。
刘丰年虽然私底下给大娘喂了两粒丹药,但也只是暗地里行动。现在要他当着陶五斗的面收下养神芝丹,倒有些心虚了。
陶五斗看着谢松伸出去的手,也微微愣了一下。下一刻便反应过来,对刘丰年道:“你尽管收下便是,我不会告诉师尊。”
谢松摇摇头:“这件事非但不能瞒着师尊,我还要在峰主议事上广而告之。”
陶五斗猜到他的想法,摇了摇头,也没有说什么。
最终刘丰年收下灵丹,带着两人去看灵童。灵童在刘成手中,睁着大眼睛好奇四处观望。谢松和陶五斗看去,只见灵童肤白皮净,气血饱满,浑然不像刚刚诞生的婴儿。尤其是那对眼睛,漆黑明亮,瞳孔当中又浮现一点紫意,十分灵动。
谢松伸手一拂,一道紫金光辉落下,为灵童隔绝外界空气中的尘霾,并暗中探查一番。
很好,没有外人在灵童体内留下暗手。
紫金光辉落到灵童身上,顿时激起灵童自身变化。灵童双目冒出紫色光辉,众人皆有感。
抱着灵童的刘成惊叹一声,差点让孩子从手中滑落。
谢松伸手轻轻一托,让灵童回到刘成怀中的舒适位置。旁边观望的姬明德不禁叹道:“好一个灵童,好一双灵目。”
姬明德等人身负大家传承,又到了这等境界,看见灵童双目的紫光哪能不明白。这双灵目乃是天地相赠,生来有望断乾坤,窥破大道之能。
谢松看见紫光,感觉道丹之中的泰一皇极紫气蠢蠢欲动,更是心道:此子与我有缘。
他随即问刘成道:“大伯可给孩子取了名讳?”
刘成望着怀中婴儿,妥妥一个柔情似水:“还没,我的意思是让爹来取。”
刘爷爷也看着婴儿笑道:“我一个老汉目不识丁,能取什么名?还是让丰年来想吧。”
众人视线落在刘丰年身上,只见他略微思索,忽然扬起笑容道:“师兄的意思呢?”
谢松反应过来,回道:“此子秉承众人期望所生,又是天生灵童,自然要取个好名字。美善曰嘉,珍贵为宝,可唤他作‘嘉宝’。”
刘丰年看向刘爷爷:“爷爷你看呢?”
刘成也抱着孩子笑道:“孩子,你以后就叫嘉宝了。”
刘爷爷口中咀嚼“嘉宝”二字,哈哈笑道:“好,就叫这个名字了。”
姬明德、风丘等人看见他们互动,心里这才彻底死心。灵童跟他们算是无缘了。
随后谢松又道:“刘爷爷,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想收嘉宝为弟子,不知可……”
话未说完,谢松忽然发现,众人竟然动作停滞在了一瞬间,连带表情目光一切都不再变化。再看四周,寂静无声,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唯独谢松一人正常。
“小友慢来,收徒一事还可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