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门外不远处的山上,一群黑翅蝴蝶从四面八方飞来,聚成一个黑袍人影。
这人站在山头远眺太玄门,又有六道遁光落下。
是从清虚府遁走的六位魔道大能。
血荼跟黑袍人颇为熟稔,上前便问:“千绝,这边怎么样了?”
不见面容的千绝君摇摇头:“还不是时候。在玄水君帮忙下,雷越勉强控制了整个太玄门,但同时也控制护山大阵,封死了进出道路。”
“更棘手的是,前去清虚府的那两人已经成功折返,并且不知通过什么途径进去了。”
“这个没用的雷越,亏得我们打伤开阳老头,还帮他拖住两个仙台境,如此良机,他居然还没掌控局势。”
白骨魔道大能忽然出声,声音很是年轻。
血魔道血荼却道:“如此也好,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我们正好渔翁得利。”
但千绝君有些不太赞同,一个支离破碎的太玄门不是他想见到的最佳结果。
西湘国老祖此时回过味来:“原来你们的目标不是清虚府而是太玄门。我可不想趟这趟浑水,就此别过。”
把话说完,老祖驾起遁光便走。
血荼不慌不忙给身边幽魔道黑洪一个眼神,一片黑影凭空出现在西湘国老祖面前。
“道友,你既已参与进来,便由不得你了。”
黑影之中黑洪缓缓现身,老祖转身欲逃,却见血荼也逼了过来。
血荼笑脸暗藏杀机:“我见道友身上有伤,不如入我血海休养片刻?”
在他身后,一片血海悠悠展开,有血浪翻滚之声传出。
西湘国见了血海,转头就走。
笑话,那血海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进去焉能有命出来?
黑洪也展开幽影领域,和血荼形成前后夹击之势,老祖顿时逃无可逃。
前有幽影,后有血海,西湘国老祖怒吼一声:“你们是当真要杀了我。我即便死也要拉你们中一个来垫背。”
他鼓荡起浑身灵力,千丝万缕的乌光透体而出,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把小弓。
随即他咬破舌尖,逼出一口精血吐出。精血在空中化作一个小人,血色小人样貌在血荼和黑洪之间变换不定。
老祖手持小弓对准血色小人,叫道:“以我精血和毕生修为为引,必能咒杀你们当中一人。若你们还不让开,就此鱼死网破!”
老祖神色疯狂,血荼与黑洪看的清清楚楚,那个小人凭空抽走他们一人一缕气息,已经和两人连接成功。只要小弓射中小人,怎么也会死一人。
两人投鼠忌器,谁也不肯率先动手,就此僵持起来。
忽然,一声噗呲,西湘国老祖两只眼眶炸开。紧接着又一声,老祖胸口炸出好大一朵血花。
无尽痛苦顿时涌来,老祖双手不稳,小弓掉下空中。
血荼与黑洪瞧见机会,不约而同动手,黑影与血海同时缠了上去。
但有人比他更快,还是一声噗呲,老祖仙台炸开,元神被炸得支离破碎。
在他被血海吞没前,只听他大喊一句:“天杀的乌煞道!”
血海与黑影渐渐散去,血荼看着黑洪投来的目光,神色古怪道:“很奇怪,他在被血海吞没前就死了。干干净净,一点灵光都不留。”
“究竟是谁有这种能耐,当着你我的面杀人,还不留半点痕迹。”
两人思索无果,落回地面。
血荼看向千绝君:“如今太玄门进出无路,你潜伏太玄门这么久,就没有什么办法?”
千绝君淡淡回他:“还用你说?我早已让人去做了。此外,黑洪,你幽魔道精通暗杀,我需要你帮我解决一个人。”
“谁?”
“苍镜潭中苍龙岛,那里有个蝶道人,你去帮我把他杀了?”
黑洪奇道:“你为何自己不去?”
“你若还想顺利攻下太玄门,就按我说的去做。”
黑洪心中虽万马奔腾,却也只得应下。他们这次如此阵仗,绝不能半路出些差错。
“我去去就回!”
黑影一闪而逝,黑洪已经消失在山头之上。
······
太玄门内,星元峰后山,谢松对着突然现身的苏木,语气略有些嘲讽:“苏师兄如此大义凛然,旁人看了只怕是会把你当做雷季的亲兄弟。也不知雷越会不会认你这个干儿子。”
苏木不比,谢松和雷季这些从小在太玄门中长大,而是以少年身份选上来的。
因此苏木为争取师尊雷越的好感,心甘情愿照顾仍在襁褓之中的雷季,自认为是雷季的半个亲兄弟。
苏木面对这种嘲讽已是身经百战,淡淡道:“我和雷季师弟感情如何,轮不到你一个弃徒置喙。”
“来人,动手!”
苏木一声令下,跟随而来的青木峰弟子同时打出雷光。
谢松严阵以待,正准备出手时,一柄白玉如意现身,将所有雷光引走。
雷光在如意光辉中消于无形,随即如意飞回陶五斗手中。
“苏木,我与你同门这么多年,还未领教过你的雷法。今日就让我见识见识。”
陶五斗慢慢走到谢松身边,对他传声道:“你去将师父背到星窟中去,这里有我。”
对面一众人虎视眈眈,谢松有些犹豫。
但陶五斗喝道:“快去!”
谢松相信他的选择,转身离去。
看见谢松离开,苏木抬手打出一片青色雷光。陶五斗把如意对准雷光一勾,雷光不由自主转向他去。
其他青木峰弟子见势欲追,陶五斗却把如意划出,一片星光拦在所有人面前。
“不好意思,我说的是我一个人领教你们所有人。”
被他这么阻拦,苏木已经看不见谢松身影,只好把矛头对准陶五斗:“所有人听令,将他拿下!”
连续不断的噼里啪啦声响起,雷光将这片区域照的忽明忽暗。
陶五斗丝毫不乱,长叹一声:“我原以为这辈子再也用不着本命星了,现在不用不行了。”
一团璀璨星光自他脑后升起,陶五斗身畔的星光转变成了一种截然不同的颜色。
落落桃粉,淡淡红鸾。情深难守,慧极必伤。
一颗桃红色大星缓缓升起,星光洒下,竟如纷纷而落的桃花碎片,花中更有红色飞鸟翩翩飞舞,旖旎绚丽。
陶五斗手执白玉如意对准众人,叫道:“来吧!”
······
当余光瞥见透窗而入的星光,谢松已经知道外头动起手来。
此刻他只能完全相信五斗师兄了。
谢松背起床榻上的开阳,向着星窟快速飞去。所幸星窟也在后山,路程不远,一路小心总算赶到。
星窟作为星元峰禁地,倒是没有青木峰弟子守在此处。
谢松踏入星窟,走过一段甬道后,迎面是一个水潭。水潭上有无数绚烂星光落下,凝聚成灵液垂落潭中。
这便是日月星三光凝聚而出的三光神水。
此时的三光水潭和谢松从前所见,早已是大变模样。
眼前的水潭之上,搭了一处平台,有飞桥从台上连接两岸。平台中央停放一座水晶棺,更有一位绝美女子默默观望棺中之人,目不转睛。
“静姝师姐。”谢松轻声唤道。
平台上静姝转过头,这才认清是谢松,惊讶叫了一声。随后认清了他背上是谁,话都来不及说,连忙把两人接到台上。
谢松将开阳道人放下,终于得了机会喘息。
“静姝师姐,你怎么藏在星窟中?”
静姝仔细将开阳道人放在水晶棺旁边,而后抚摸水晶棺道:“自流云师兄搬来星窟后,我一直陪在他身边。”
她紧紧盯着棺中流云的面庞,眼中情意浓浓。
谢松看得清楚,不由问道:“师兄他现在怎样了?”
“比起刚来时好多了,有星光滋润肉身,脸上有了些生气,就是不知要多久才能醒来。”
说到这,静姝看向谢松:“你不是已经下山去了?怎么还在门中?还把师伯背来了这。要知道师伯重伤未愈,需要休养,受不得奔波。”
“不过来星窟也是好事,起码这里星光不绝,灵气浓厚。”说着,静姝将头顶垂落的星光引进开阳体内。
谢松面色古怪看向她:“师姐,你不知道门内发生了什么?”
“能发生什么,左不过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
“师姐,太玄门内乱了!”
静姝手上动作一顿,猛地看向谢松:“你说什么?给我说仔细了!”
谢松仔仔细细和他讲了一遍,静姝听后怒不可遏,直接骂道:“不当人子,雷越师伯怎能犯下如此大错?”
谢松心中也是感叹。星元峰和青木峰之间的摩擦由来已久了,本以为能慢慢解决,却不想雷越如此决绝。
痛骂一遍后,静姝稍稍缓解怒气,思索道:“现如今雷越师伯控制了整个太玄门,便是师尊和萧茅师伯回来也未必能讨得了好。还是需要一个破局之策。”
“破局之策不是没有。”
静姝紧忙问:“是什么?”
谢松将脑海中线索整理一番后才道:“早前师父发现雷越一直和门外某些大能接触。为了反制,师父也交好过一些人物,若有他们助阵,胜机或可多上几分。”
“可师伯早就想到这层,这才将跃龙台关闭,防止外援进入。”
谢松猛地抬头:“所以,我们要去重新开启跃龙台。”
“你知道如何开启跃龙台?”
谢松点点头:“护山大阵的中枢就在三垣殿中。”
静姝又问:“可师伯就在三垣殿,你如何能绕开他?”
“这就需要联络上两位师叔了。”
两人细细商量一阵,静姝连连点头,算是通过了他的计划。
话不多说,两人走出星窟准备开始。但两人却不知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块大石从星窟深处飞了出来。
此石模样甚丑,但石中竟透出琉璃光芒。
丑石飞至平台上,一道琉璃光芒将开阳道人卷起,拖入了星窟深处。
谢松与静姝出了星窟后,两人分成两路。静姝往明珠峰去,谢松则是径直往三垣殿去了。
行至半路,谢松忽然被一人拦住去路。谢松神色紧张,一掌拍了出去。
“是我!”
听见熟悉的声音,谢松连忙收回掌力,轻飘飘擦脸而过。
“祝文豹,别挡我的路,我还有事要做。”说罢,谢松看也不看他,抬脚便走。
祝文豹伤势还未好全,被他一掌吓了个半死。努力平复下来,他赶紧追上去:“你先停下,我有要事要说。”
“有话便说,别耽误我赶路。”
“你二师兄流澈是内奸!”
“什么?”谢松猛然停住脚步,双手死死捏住祝文豹双肩。
祝文豹虽然吃痛,神情依旧不改:“就是你二师兄联合雷越策划了这场内乱。”
“敢构陷二师兄,要不是念在你通知我们返回太玄门有功,我此刻就一掌拍死你了。”
祝文豹仍面不改色:“我亲眼所见,绝无虚假。”
谢松盯着他双眼看了一会,呵呵笑道:“你说谎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你是青木峰弟子,是雷季最喜欢的弟子之一。我虽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让你泄露他的计划。但你说二师兄是内奸,这就有些过了。”
谢松一脸不信,祝文豹对此也很是无奈。
也对,一个是多年对手,一个是长伴身边的亲爱师兄,会信任哪个不用多说。
“看来要给你一些证据你才肯信我。谢松,你看这是什么?”
祝文豹抬手一指,脑后涌现一团光芒缓缓升高。光团浑圆,光泽偷看,看起来像是一颗明星。
不,准确说来更像是一颗本命星。
亮堂堂,明澄澄。冷如孤巅之雪,洁若离尘之云。
“不可能,你怎么会?”
谢松话语顿住,突然想起一件事。
当初刘丰年可是开阳道人刻意安排要进青木峰,谢松中途将他拉入星元峰,之后便是祝文豹进入青木峰的消息。
他原以为开阳道人收了刘丰年后会就此作罢,却没想到还会有第二人。
祝文豹收回本命星,方才强行运功让他吐出一口鲜血,差点伤势复发。
“这样你肯信我了?我从始至终都是星元峰的人。也是我一直在暗中给师尊传递情报。”
谢松回忆起往事,开阳道人确实在很对时候都能准确针对青木峰。
大田村,白马镇,桃花村等等。
但他还是不愿相信流澈是内奸,问他:“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是我给你的金蛇蛊,那本就是流澈交给雷越,雷越又交给我保管的。说来那条金蛇呢?”
谢松在那一瞬说不出话来。
“我交给二师兄了。”
“你!”祝文豹顿时无语,伤势又有反复。
这时,忽然有光柱冲天而起,一道女声传遍整个星元峰。
“雷越,你这小人,胆敢和我一战?”
随即一道雷光飞上高空,和光柱展开大战。轰鸣之声响彻天际,不绝于耳。
谢松见此不再犹豫,立即动身向三垣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