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中,谢松和东方穆清从左侧神人抚琴石壁中走下,来到右侧仙人救世石壁前。
石壁中飞出两道人影,化作泰一鸿蒙幡和长松琴落在谢松和东方穆清手上。
两人手持法宝,以静静观望石壁上的变化。
石壁上多了一尊模样怪异的浮雕,如同从九幽冥土中爬出来的怪物,现身于地火水风之中,被一座通天金桥牢牢镇压。
浮雕正是侏儒所化,谢松二人借由留在法宝中的神识,对侏儒的遭遇看得一清二楚。
谢松心中不禁泛起后怕,本以为壁画中只是虚假幻境,没想到还有如此威力。若他当初在幻境中任意妄为,会不会也是这个下场。
东方穆清瞧出他的想法,解释道:“他与当初你以神识接触石壁不同,他以肉身进去,自然容易遭到排斥。”
谢松犹有所思,正想说话,胸膛上一个黑色手印突然浮现,爆发出一股股阴气。
谢松闷哼一声,身形有些摇晃。
东方穆清见状,连忙扶他就地坐下。
“是不是伤势复发了?”
谢松盘膝坐下,催动玄晶阙神通。胸腹之间放出五色光华,变得透明起来。五脏清晰可见,有五气在其中流转不休。
五气轮转,将阴气一点一滴磨碎炼化,化作点点光辉融入五脏之中。
不仅如此,谢松脑后现出泰一造化轮。头顶有虚幻三花绽开,花中现出九阳和北辰二气,配合五气一同炼化阴气。
东方穆清见阴气逐渐消失,遂放下心来,为谢松护法。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便是三天之后。
五色光芒大盛,将阴气彻底炼化。光芒渐渐淡去,胸腹恢复正常。
谢松睁开眼,发现东方穆清不在周围,尝试叫了两声,却得不到回应。
“奇怪,人哪去了?”
他起身在太和殿周围找了一圈,不见人影。最后谢松还是回到太和殿中,耐心等她回来。
无聊之际,谢松端看太和殿中的石壁。侏儒被镇压在石壁中后,再无半分动静,就同最平凡不过的浮雕一般。
谢松见识过石壁的威力,此刻也不敢靠的太近。
石壁上的仙人救世图栩栩如生,众仙真站立通天金桥之上,地火水风尽皆被金桥镇压,致使众人不沾凡尘,超脱自在。
尤其是那位被众人簇拥的道人,更是有一种超脱天地之外的感觉。
谢松努力揣摩通天金桥,意图在脑海中演化出一座一模一样的金桥。然而无论他如何做,总在金桥将要成型之际,直接崩溃。
谢松并不沮丧,反而跃跃欲试。
“这座金桥能轻松镇压侏儒,果然不凡。或许这将成为我的第三大神通。”
他尝试去触摸石壁,如同上次一样,意识被带入一片壁画幻境当中。
虽然知晓这是幻境,谢松却不敢放肆。有侏儒的前车之鉴,谢松自然有所顾忌。
谢松便如同一道幽灵般,静静观望幻境演化。众仙现身,道人降临,玄白二气飞出,通天金桥压下。
幻境演化至最后,一片黑暗袭来,谢松意识沉入黑暗之中,被送了出来。
再度睁眼,谢松眼中冒出一缕金光。这次他不在脑海中演化金桥,而是直接勾勒出那位老道人。
道人着黑白二色道袍,头顶无量清光洒下。无为而为,清静自在。虚极静笃,绵绵若存。
道人缓缓在谢松脑海中成型,随即按照幻境中演化,道人伸手一指,袖中飞出玄白二气。二气分作阴阳,纠缠不修,逐渐演化一座金桥。
然而就在金桥即将现身,骤然崩溃。
谢松早有预料,深知神通不是轻易成就的。他先前完整修成的两道神通都有他人或者外物相助,现在才真实见识到了其中难处。
“一次不成,我便两次。两次不成,我便三次。总有一次能够成功。”
再度触摸石壁,沉入幻境当中。谢松仔细观摩道人演化金桥的全过程,而后退出石壁,在脑海中复演。
道人成型,飞出玄白阴阳二气,结合化作金桥。而后金桥崩溃,谢松继续重复上述行动。
不知重复了多少次,脑海中的道人形象越来越清晰,甚至谢松身上也出现了一股清静超脱的意境。
谢松满心以为这次肯定能够功成,金桥在脑海中逐渐成型。临到最后一刻,还是崩溃开来。
“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疑惑不已,难道是因为他太笨了,连照葫芦画瓢都不成功?
谢松准备再次进入幻境之中,双手放在石壁之上,忽然发现石壁变得光滑如镜,照出太和殿中诸般事物。
在那镜中,谢松样貌不再年轻,而是白发白须的苍老模样。
谢松骇然失色,这不正是石壁上的那位道人?
他慌忙把双手放开,石壁恢复正常,壁画浮雕再度出现。谢松拿出霹雳金光镜对着自己面孔照去,金镜映照而出的还是谢松本人的样貌。
谢松左右端看,确定没有看错,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正巧东方穆清带着一少女从门外走来,正巧瞧见谢松拿着镜子顾影自怜,笑道:“道友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看上镜中自己了?”
谢松听见声音,放下霹雳金光镜,看向东方穆清:“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这几日我帮你护法,直到今天我才想起来红儿还在萍山那边,便找了过去。”
东方穆清找到李红儿和另外一个少女时,两人躲在山中不敢乱走,已经饿了两日,只能靠吃草充饥。于是她带着两人到县城中吃饱了之后,将李红儿送回李叔家,这才拖到这么晚。
“说来也是我对不住李叔,他帮我娘亲打理坟墓多年,女儿却还要因我受累,实在过意不去。”
谢松:“那你好生报答人家便是,无须在这里自怨自艾。”
“道友说的是。”东方穆清展颜笑道。
其实无须谢松说,她本来就是这么做的。
“然后,这位是?”谢松看向东方穆清身边的少女。
这少女瞧着有些眼熟,谢松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原是他们从春花楼花妈妈手中救下的少女。
少女机灵可爱,眼睛忽闪忽闪看向谢松,忽然跪拜在地道:“多谢老爷夫人救命之恩。小露儿必定当牛做马,回报大恩。”
老爷夫人?
谢松向东方穆清投去疑惑眼神。
东方穆清无奈道:“她从见面时就这样了,我怎么说也不听。”
少女拜倒在地,悄悄拿眼睛偷看谢松面上表情。
谢松面上不显露任何神色,大袖一挥,一阵清风卷着少女到了太和殿外。而后殿门关闭,谢松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东方穆清解释道:“她叫零露,说来遭遇和我差不多,也是家中遭逢大难,只剩孤身一人。后来被拐卖至春花楼,后来逃跑被花妈妈抓住,这才有了当日我们见到的一幕。”
谢松长叹一声:“所以你就将她带了回来?”
“我本打算将她也交给李叔照料,但她执意不肯,我便暂时将她带了过来。”
“你啊你,太过心软。”
谢松看得出来,东方穆清幼时独自躲入山中,一躲便是十多年,下山也不过才一两年时间,是以见识过的人不多。
谢松不由叹道:“她不肯留在李叔家,你将她放下就走便是,何必要听她的话。你救了她一命,难不成就该负责她一生?”
东方穆清停了半晌,回道:“我只是想着帮找个好人家,让她平凡过完一生。”
“她见了神仙道法,怎么还会想要平凡生活?你既把她带来,怎么不把李红儿也带过来?”
“红儿说她不愿和父亲分离,只愿平凡一生。”
谢松立即道:“这便是两人的差别,你被她的遭遇蒙蔽双眼,却不知人家就是抓住了你的善心,以此要挟。”
东方穆清思考许久,回道:“零露不至于如此。”
“你既如此想,那就这样吧。”
“道友,那要不要让她进来?”
“进来做什么?先让她在外面呆一晚上想想清楚,反正冻不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