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国,毗邻道周国和太玄门山门,正处在太玄门势力范围内。
此国气候宜人,四季分明。国中多山多丘陵,山下富含金玉矿脉。大金国因此以出口金玉闻名周边列国,算得上是富饶之国。
大金国花灯镇,国中众多城镇内不起眼的一座。一条龟水河从中间将花灯镇分成两半,河边有设立五个渡口,水系四通八达。镇上商贸繁荣,运船来往不绝。百姓安居乐业,歌舞升平皆由于河而来。
然而,最近龟水上可不太平。
河畔有座醉仙楼,乃是一座酒楼。楼外龟水河浩浩荡荡,从顶楼远眺,更觉壮阔,算得上是龟水一景。有了这景,醉仙楼客人日日往来,络绎不绝。
谢松二人坐在二楼窗边,傍着窗外汤汤大河之景,点了一桌子当地小吃,静静品尝个中滋味。
“上回说到,这龟水河下深不见底处,藏着一尾大鱼。此鱼不知是何年间出生,历经多少王朝变换。只知大鱼无数年吸天地之灵气,取日月之精华,日久成妖。鱼身大不知多少里,身子一横,龟水堵塞;鱼尾一摆,巨浪滔天。”
酒楼之中人多嘈杂,说书人在上头说书,下边人一边听书一边吵吵。
“你这老头又说胡话。世上哪有这等大鱼?若是有,江上船来船往,捕了这么多年鱼,怎么就没有发现?”
说书老头倒持扇子往桌面一敲:“客官这么说就不对了。似这等妖精,天生懂得趋吉避凶。鱼妖千百年来藏在水底,凭江上撒网捕鱼人怎么发现得了?
再说,似这等妖精,非有祸乱时不会出世,出世则必要吃人。客官们可还记得一月前江上沉船事故多发,死了不少人?那时候便有不少人说是一尾大鱼撞沉大船,致船上男女死于非命。”
“说得这么玄乎,这事是你有考证,还是你亲眼见过?”
说书人神秘一笑,撒开扇子摇摇摆摆:“还真让这位客官给说着了,可不就是老夫我亲眼所见。接下来我要讲的便是‘神人飞剑斩鱼妖’。”
“说到那日,老夫随人往下游龟水亭游玩。行至龟水亭中,偶然见得一黑衣神人凭虚御空,高悬于龟水上空。
我瞧那神人模样,模样俊朗,面白无须;发丝飞扬,衣袂飘飖;独立虚空,恰似谪仙临尘;剑指龟水,宛若天神下凡。怎是一个俊字可以说得清楚。
只见黑衣神人持剑往龟水轻轻一划,亮起一道刺目光芒,龟水从剑指之处截断。两边河水形如沟壑,连河底都露了出来。老夫瞪大眼睛往河底一看,一尾巨大红尾鲤鱼在河底淤泥中不住蹦跶。”
说书老头两手往外张开至极限,示意鱼精之大,不可度量。
“然后呢,鱼精和神人大战三百回合?”
老头呵呵一笑:“当然不是,既然是神人,神威不可测量,哪还需要大战三百回合?
再说鱼儿离了水,只能任人宰割。鱼妖离了水自然也是如此,除了蹦跶还能做什么。
不过那鱼精也着实厉害,单单蹦跶两下,便震得大地动摇,两岸青山上石头纷纷滚落入水中。老夫都不得不捂着头退出半里地远远观望,生怕被石头砸了脑袋。
神人却丝毫不为所动,把剑往面前一扔。好一把神剑飞出,散发道道耀眼光芒,一下子把鱼精脑袋给削了下来。”
老头把扇子合拢,拟作长剑挥动:“唰唰唰。刹那间,鱼精被神剑开膛破肚,如同庖丁解牛般,鱼肉鱼骨晶莹剔透,片片分明。”
说到这,老头咽了咽口水:“说起来,那鱼肉品相极佳,晶莹剔透。若得此鱼做成鱼脍,料想应是极品美味。若能得一尝,更不辞人间辛苦走一遭。可惜啊!”
说书老头做出惋惜状,下边听书的人却是连连起哄,显然是不信。
听完这个故事,谢松慢悠悠端起一杯清茶,问刘丰年:“你怎么看?”
刘丰年停下往嘴里塞点心的手,喝了一大口茶水,混着点心咽下去。这才道:“内容基本上对的上,时间也对的上。我的任务是一月前传到太玄门的,与河上船难发生的时间吻合。”
刘丰年初次下山,功德堂可供他挑选的任务不多,难度都比较低。他接的任务正是探查大金国沉船怪事。
“现在龟水中查探不到妖气,虽然黑衣神人存不存在不能确定,鱼妖却确实不在这里了。若真如说书人所说,鱼妖应该已经死了。”
谢松放下手中茶杯,沉声道:“不能就这么简单判断。事情真相如何,还是得你我去查看一番”
刘丰年也放下手中点心,正经道:“理应如此。”
瞧着刘丰年紧张的小脸,谢松哈哈一笑:“说起来,纵然说书人如此夸大,也只是一尾还未化形的鱼妖而已,没多大难度。你一人来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叫上我?”
刘丰年顿时郝然:“我多年不曾下山,且从小在村中长大,对城镇中不太熟悉,原本想找个熟悉山下的人陪我下山。”
顿了顿,刘丰年正了神色,继续道:“而且在下山前,我隐隐感觉这次任务会有什么意外。我心中惊惧,便想找师兄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谢松哦了一声,略有兴趣:“你现在还有这种感觉?”
刘丰年闭上眼感觉一番:“没了。自从到了花灯镇,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好像无形中被什么化去了一样。”
有些莫名其妙,谢松顿时没了兴趣。
他取出些细碎银两放在桌上,招呼刘丰年走人。刘丰年依依不舍放下手中点心,擦擦嘴,起身和谢松一起下楼。
二人走的匆忙,却没有看到越过重重桌椅,在醉仙楼另一侧临窗位置,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带着十多岁的小女孩在享用美食。男子一手拿着包子,两眼却盯着楼梯口看。
小女孩闭着眼,久久等不到包子送到自己嘴边,睁开眼却看到男子好像失了魂一样。她伸手在青年眼前晃了晃:“大叔,你在看什么呢?”
男子收回目光,看着凑过来的女孩,一把把包子塞到她嘴里:“我说了叫你别叫大叔,叫哥哥。”
小女孩嘴巴被包子撑的鼓起,嗯了几声,吐出半个包子,恶狠狠说:“那你说你在看什么。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漂亮女子,想讨过来做老婆,然后把我丢了跑路。”
听她胡言乱语,男子赶紧拿包子堵住她的嘴,顺便解释:“我只是看到了和我朋友长的相像的人而已,哪有什么漂亮女子。不过应该是我看错了,他不可能在这儿。”
他越说声音越低,言语中似乎勾出了不少回忆。
小女孩略微知道他的来历,大叔的友人绝对和大叔一样不一般。她向四周看去,转了几圈也没有看到什么和他气质相似的人。
······
顺龟水而下,在花灯镇外有一座龟水亭,正是说书人口中的神人斩鱼处。
谢松在河边蹲下身子,右手探入水中往上一捞,一条鱼儿浮出水面,露出半个头来。
谢松右手悬在鱼头上,指缝间有点点火星炸起,如同火树银花,炸出一根根头发粗细的银色丝线。
银色丝线在指掌间飘荡,一端却扎进鱼头里。谢松闭上眼睛,慢慢梳理从银色丝线上传来的记忆画面。
半晌,谢松睁开眼,同刘丰年分享信息:“说书人说的没错,三日前确实有一黑衣男子在此与一尾大鱼交战。”
记忆画面中,看不清面目的黑衣男子在上空持剑劈出神光,大鱼则在下方卷起滔天巨浪。两者势均力敌,僵持许久。
最后一道白光炸开,画面开始断断续续,而且逐渐模糊。隐约可见大鱼被黑衣男子分尸,黑衣男子也被巨浪卷中,鲜血喷洒,不知落向何处。
谢松看完画面,总感觉不对:“此处有两个疑点。一是大鱼实力强横,卷起巨浪大有水漫两岸青山之势,根本不是还未化形的小妖能施展开的神通。此外,那黑衣男子······”
他转念一想,叮嘱刘丰年:“你在这多收集些信息,我到别处去看看。”
说罢,谢松认了认方向,龟水是东西走向,男子落在北面。谢松向北面搜寻而去。
走了没多远,地上便出现了成串血迹,谢松顺着血迹往前又走了百米,血迹凭空消失不见。
失了目标的谢松不见沮丧,也没有多余动作。脚下一层薄薄的金光铺开,以谢松为中心,围成一个金圈,向四周不断扩大。
不多时,一声嗞响,好似烧得火红的铁块插入水中的声音,还有一道细细白烟升起。
跟着这声音,谢松走到一个山洞前。山洞不大,但是够深,洞壁上坑坑洼洼,应该是天然生成的山洞。
谢松面对闪动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试探性地打出一道星光。
星光没入山洞,没有任何反应。谢松先升起本命星,这才小心翼翼走入山洞。
正当他一只脚刚踏进山洞口时,也不知道触发了什么,地面突然有一道黄光升起。
谢松连忙后退,定睛一看。好家伙,一条水桶粗的黄皮大蛇慢悠悠爬了出来。
见了这家伙,谢松嘴角翘起,浑身升腾金光,准备开战。
一阵噼里啪啦声响起。今时不同往日,谢松有本命星加持,没花多大功夫,便轻轻松松走进山洞。
银色星光照亮闪动,看着洞内昏睡的青年,谢松悠悠叹了一声:“黄泉剑主,我们果然很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