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咱们真的该回去了,要是让老爷知道了,会打断我的腿的。”丫鬟故作委屈和害怕的神色将还在树上躺着的孟娥逗乐了。
孟娥站起身走在交错纵横的树干上:“你说的那是我爹吗?你可曾见过我家里人打骂过下人。”
“您在不下来,老爷就不让您出门了。”丫鬟见到自己的话不起作用,于是换了个思路。
果然这一招真的非常管用,孟娥直接从树上跳下来,拍拍自己的衣服:“走吧。”平时自家爹都是放养自己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规定了自己回家的时间,她玩乐的时间大幅度减少了,但是至少还有的玩。
回到家中一大家子都在等这孟娥回来开饭,孟娥有些尴尬的走向正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看着自家大哥正襟危坐的模样,孟娥就知道有事了,开口先认错:“爹我错了,不该那么晚回来的。”
“唉,人没事就好,你爹我现在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活着,其他的我相信你自己有分两。”孟父将孟娥最喜欢吃的一道菜不动声色的移动到了孟娥的面前。
孟娥有些惭愧的低下头,看到这个架势大哥连忙转移话题:“爹,我听说最近城中要举办一场比武招亲。”
听到这话孟娥顿时来了兴趣:“什么时候的事。”
自家六岁的小弟也来了兴趣:“爹爹好玩吗?好玩吗?”
孟母将其抱在自己的腿上,轻轻理顺小弟有些散乱的头发。
第二日一早
孟娥天不亮就起床了,原本想要偷偷去比武招亲那里凑凑热闹,但是还没到门口就看到自家老爹远远向自己走来的身影。
周围完全没有可以躲的地方,要知道今天是她要练书法的日子,要是被他爹知道了她今天就别想出去了。
她爹就这性子,该玩就玩尽兴,该学就要认真学,前几天都疯成那个样子了,今天还要出去,自己老爹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就在自家老爹就要接近自己的时候孟娥长舒一口气,因为他被自己的大姐拦下了。
“大女儿怎么了,找为父有什么事吗?”孟父说,眼神止不住的向她身后看去。
但是他这一动,大女儿也动了,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女儿有一事不明,还请父亲解惑?”说着将一本书拿了出来。
孟父的注意成功被吸引,孟娥就看到自己大姐背在身后的手示意她回屋。万般无奈之下孟娥回到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大姐就过来了,看着孟娥既好气又好笑:“要不是我就住在你隔壁,及时知道你要干什么,你就等着被爹训吧。
你起码把今天的字练完再走吧,这样爹也没有理由让你留在家里。”
孟娥挠挠头:“谢谢大姐,我知道了。”
“姐姐们,我来找你们玩了。”最小的弟弟瓮声瓮气的声音伴随着磕磕绊绊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个肉团冲了过来,猛猛的撞在孟娥的怀里。
孟娥顺势最下来将其抱住:“是不是又胖了。”
“没有,大哥说这叫丰腴。”小胖墩抓着孟娥的袖子就不松开了。
孟娥在奋笔疾书下终于完成了今天所有的书法,随后偷偷的离开了。但是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因为她的家没有了。朝中动荡,被有心人利用,孟家被人诬陷,正在调查之际却被人灭门,其中有一女流亡在外。
“我要参军!”一个英气十足的女子站在招兵人员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人,士兵说:“女子参军有两个要求:一、有能力保护自己;二、有能力上阵杀敌。”
“有,不信试试!”孟娥已经不是曾经懵懂无知的少女了,为了找出杀害家人的凶手,这些年来孟娥隐藏身份不断努力,终于在今年二十三岁的年纪修炼到了四十六级的素元师。
有关于当年的事情只有朝廷中人有资格知道,而且是从三品以上的官员才会知道。若是这样自己有可能直接就玩完了。
但是从军就不一样了,参军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战死,所以对于身份完全不在意。除非是到正三品的武官,其他时候都不会严查身份。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自己的父亲和哥哥都是武将出身,而母亲也是武将家的女儿,自小自己就向往战场,只有在这里她才会感觉到一丝家的熟悉。
为此孟娥想到了参军,如果是为文官就要通过层层选拔,她的身份就会有可能暴露。
看到面前人非常霸气的言语,士兵顿时来了兴趣,想要和她过几招,结果可想而知。
孟娥成功参军上了战场,和他同一时期、同一队伍的总共有二十人左右,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参军的。
军队的训练是真的累,每天都是一睁眼开始训练,晚上睡觉只感觉是一瞬间的事情。
土之洲这几年并不太平,其中一个主城的城主起了反叛之心,导致上方开始发动战争。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指尖流逝,三个月的魔鬼训练眨眼间到了尽头,前线军队紧张,人手已经出现了短缺的情况,所以在迫不得已之下将这群新兵推到风口浪尖。
到了战场,满目疮痍尽收在孟娥的眼中,孟娥不禁有些惆怅:“这一场战争带走了多少人的姓名啊!”
城门打开,他们也要上战场了。孟娥飞速冲出,手中质量极低的短剑在他的受伤就是凶狠的利器,所到之处片甲不留。战场之上的素元师并不是很多,所以孟娥犹如炼狱的修罗一般收割着敌人的姓名。
破空声从孟娥的身后传来,一支箭矢穿破数人,笔直的刺入孟娥的肩膀,孟娥吃痛一声,脸上有些凝重心中暗骂:“倒霉,竟然碰见了对方的素元师。”
伸手咬紧牙关拔出肩膀上险些刺穿的箭,用火素元将伤口轻轻灼烧止血。看着箭矢来的方向,孟娥和一个彪形大汉对视许久。
彪形大汉对孟娥不屑一顾,手中的弓箭再次拉满,素元释放凝结。孟娥对于她的态度有些气结,飞速向着她的方向跑过去,手中的剑迸发出寒芒。
利用巧妙的身法躲开了对方不断射过来箭矢,但是此刻孟娥却发现自己中了全套,对方这是在诱敌深入,好在孟娥及时反应过来,整个人立刻停留在双方交战的最激烈处,再向前就是对方的群起攻之。
飞速后撤,然而后背却抵住了一个人的后背,左右两边同一时间也被人挡住,孟娥一看有些感动,来人正是和她同时进入军队中的其中几人。
这里是战场,所有人在通常情况下都不会在意其他人的死活,而他们竟然过来就自己,孟娥有些感动。
但是接下来她发现她错了,做所以他们过来,竟然和自己是一个德行,好家伙彻底被包围了。
“你们让我说什么好!”孟娥心情是沉重的。
自己身边的这三个人自己还算是熟悉,一个是富家公子哥张承文,因为顽劣被家里人赶出来参军的;另一个钟永年是因为家里穷,为了活下去才参的军;最后一位的身世和自己差不多,也是官宦世家,但是却被全家充军,但是他家人的罪名是真的,他无处可去所以只能参军,名字叫做离渊。
孟娥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几分,提起手中的剑,重新加入战场。孟娥已经有些麻木了,已经不知道z自己杀过多少人了,只知道面前的敌人不断的出现,体力渐渐不知,晕倒在地。
孟娥再次醒来时已经脱离了战场,轻轻揉着脑袋,她感觉浑身都痛。
“我这是在军营吗?不是在战场吗?”孟娥有些茫然,这个时候钟永年突然进来,一脸喜悦但是眼中却又泪光闪烁。
来到孟娥的面前:“大姐大你终于醒了!”
大姐大是他们对孟娥的称呼,她在新兵里算是稀有物资,二十个新兵只有她一个女的,第一天就被一个人给戏弄了,可是孟娥是好惹的,不到一天所有人都被她教训的服服帖帖的,全都尊她一声大姐大。
“我怎么回来的,其他人呢?还有你的胳膊呢!到底发生了什么?”孟娥非常的茫然,还有些心痛的看着左臂空空如也的钟永年。
钟永年眼眶里的泪水彻底收不住了:“除了我和离大哥,剩余的都死了。离大哥身负重伤!”
孟娥猛然怔住,和她一起生活三个月的十九人只剩下了两人,一个残疾、一个重伤。
钟永年接着说:“但是我们这场战争赢了,他们也算是没有白死。”
孟娥还是呆滞的状态,她从来没有想过战场是这样的残酷,让昨天还在和你说话的人消失。
站在城墙之上,已经又是十年过去了,孟娥看着远方,身边是挺拔站着的离渊。
“永年也走了,原来已经十一年了。”已经升到从三品官职的孟娥有些缠斗。
离渊看着身边的人,将其搂入怀中:“是啊!十一年了,就只剩下我们。”
当年离渊重伤就是为了将孟娥带回军营,知道这件事情的孟娥第一时间找到了离渊。渐渐的两个人就在一起了,经历过生死的人才会知道身边人的珍贵。
“我想该是时候去做我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了,我们回京吧!”凭借现在的官阶,孟娥已经可以知道当年的事情了,并且通过蛛丝马迹和离渊的帮助她终于知道究竟是谁害了自己一家人。
回京的日子定在了下月的初三,孟娥等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他们守护十一年的地方,这一别就是永别。
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在看着已经死透了的仇人孟娥有些不受控制的流下了眼了:“多少年了,这不都好久了。”
“以后就为自己活,我和你一起。”离渊紧紧的握住了孟娥手,用自己的温度抚慰她的心。
孟娥看着离渊:“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遇见你是我三生有幸,娥子跟我成亲吧。”离渊轻轻抹去孟娥眼角的泪水。
孟娥原本收回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用力点点头:“好。”
然而一切都是他们想的太过美好,皇帝突然驾崩,朝内外一片纷乱,天下进入群雄割据的时期。
“娥子,就算我们不想要要争夺那个位置,也会有人视咱们为眼中钉肉中刺,只有我们登上哪个位子才可以保你我二人性命无忧。”离渊严肃的对孟娥说。
他们手中有一定比重的军权,所有人都想要将自己的势力扩张,而原本就根基最弱的两人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孟娥眼睛里尽是柔情,笑着说:“上半辈子你跟着我,接下来的半辈子我跟着你。”
这一年离渊三十七岁,六十九级素元师。孟娥三十五岁,七十级素元师。
此后两人展开了长达两年之久的皇权争夺,终于成为了新一任盘垚皇。
登基前一天
“娥子,我们举行最盛大的婚礼吧,这是我欠你的。”
“不,我想要你最开始想要给我的婚礼。”
在一间木屋人,一对璧人,一身红嫁衣,一生相依。
登基大典
离渊在下人的帮助下笨拙的将自己的封皇大殿的服装穿好,孟娥站在旁边傻笑:“老天实际上待我不薄,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把你送个了我。”
“爱妃,你应该叫我陛下。”离渊故作严肃,却逗的孟娥再次笑喷。
登基大典最重要的就是血脉的交替,要在礼官的帮助下,用秘法将上一个时代的血脉移除,在将当代血脉牵引其中,至于为什么这样做,只有礼官知道。
缓缓走出房间,在礼官的主持下,登基大典完美结束,而在同年同月的下旬,封后大典到来,同时宣布皇帝一生都只有皇后一人。
一年后
土之洲逐渐恢复了往日的辉煌,同年皇后有孕的消息传开,普天同庆。
“娥子,你说咱们的孩子是闺女还是闺女呢?”离渊含情脉脉的看着半躺在床上正在吃东西的孟娥。
孟娥一个梅子悬在半空之中不知道是放下好,还是吃掉好:“为什么是闺女,儿子招你惹你了,我就想要儿子。”
“闺女以后长的肯定和你一样美。”
“我还等着儿子长大后想你呢!”
两人同时说出自己的理由,又同时愣住,最后同时大笑出声。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我都不会拘着他,他有他的人生,只要不长歪了,性子是好的,其他的都随他。”孟娥轻轻抚摸自己已经有些隆起的小腹,眼中是止不住的温柔。
同年大皇子出生了,三年后大公主也出生了。
月光洒落人间,树影婆娑,静谧的夜晚,两个加起来就超过一百二十岁的人相互靠在一起,坐在皇宫屋顶上看着天空数星星,回忆着曾经的岁月,绵长无波澜。
“娥子,我们认识多少年了。”早在十年前离渊就将自己的位子交给了自己的儿子,所以现在他是一身空闲。
孟娥轻轻的说:“快四十年了吧!”
“这么长时间了,可是为什么我感觉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啊!”
“没错,四十年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但是我们还有下一个四十年呢。”
“你说真的有来世吗?若是有我真的好像再遇见你。”
“会的,下辈子我们还在一起。”
“这辈子早点遇见你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多陪着你了。”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若是再早几年,或许我还看不上你呢!”
“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呢?好久没有回到我们初遇的地方了。”
“……”
“就要和永年他们见面了。”
“等着我。”
“好。”离渊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个好字也只不过是隐约听见的。
孟娥忍住泪水,似乎没有意识到身边人已经离开了:“我答应你,用我的生命保护土之洲,保护我们的家!”
“我们的儿子一定会一个非常好的洲主,我们的女儿也会风风光光的嫁人。”
“我每天都会想你,永远的想着你,等我见你的时候,你一定要来接我。”
“这么多年了,你也累了,歇歇吧!”
“下辈子一定还会再见的。”
那一年她成了太后,随后的将近三十年用自己的行动,履行了自己的诺言。
孟娥温柔的笑了笑:“能在看见你一眼真好。”
“跟着我,苦了你了。”
“不苦,没让你失望。”
“是啊,我这一次就来接你了。”
“让你久等了。”
“原谅你了。”
“这一次别在放手离我而去了。”
“不会了。娥子,我永远都陪着你。”
“说好了。”
“说好了。”
离渊向她伸出了自己的手,示意她拉住和自己走。
孟娥拉起离渊手,这一刻她的时间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亦如初见时的模样。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走着,直到消失在世界的尽头。
孟娥的头微微靠在含沙刃的剑柄上,脸上挂着的是一个满足的笑容。
创世纪一万零一十三年四月二十一日,土之洲当代太后薨逝,享年九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