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相互的妥协,双方终于达成一致,就是可怜了那陈老板,后半辈子只能拖着一条残腿来度日了。
但这只能怪他自己,人不应该缺少对这天地万物的敬畏之心,这个道理对异人也成立,失去了敬畏之心,也就无法驾驭自己的力量,如同那些被修身炉转化的普通人一般,修命不修性,万劫阴灵难入圣。
李承真也借此机会审视自身,他勤练静功,束缚心猿,明心见性,照见本身,修得三尸妙法,承德五福临门,他在修行性功这方面,在同辈之中也是名列前茅的。
但他的命功却没有那么出彩,他本身在这方面的天赋就不是很高,更何况巫傩和三尸都是专修性功的法门,这些功法在年轻时自然是澄澈伶俐,威力非凡,但一旦年老炁衰,一身手段便要落得下成。
夏老头就是个明摆的例子,他年轻的时候威名赫赫,与当时的墨骨柔筋大宗师——白鸮·梁挺,也能正面纠缠一会。
但到现在年龄大了以后,二阶神格开久了都会对自己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也难怪当年夏老头一再强调让他性命双修,这是前车之鉴呐。
所谓:修性不修命,此乃修行第一病!
但很遗憾,李承真一时半会儿确实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虽然他有万寿无疆的能力,可以不断的锤炼他性命,但却远远不如修行来的踏实,但以他的天分,光是修行现有的法门,就已经相当耗精力了,若是再多修行命功的话,恐怕就真的贪多不精了。
想吃百家饭,得有好人缘,是块好材料,他李承真人缘儿不错,但可惜并不是那块好材料啊……
只能再找别的办法了。
…………
一阵激昂的鼓点声响起,把李承真的注意力又拉回了现实。
李承真循声望去,那二神胡宝仁此刻已经换上了一套带流苏的大红披肩,极有民俗特色的鞋子和衣服,腰间挂着铃铛,随着节奏开始了,极有力量感的舞蹈,摇头晃脑,形似疯癫。
这是跳神!
跳神,也就是外边人们俗称的跳大神,这个词儿人尽皆知,几乎成了封建迷信的典型代表。
但实际上内行人只叫跳神,而且也不是用来表演的,这是萨满教的传承之一,是萨满弟子用来娱神敬天的庄严仪式。
在古时候,跳神就是巫师和上天自然神灵沟通的一种方式,李承真看得出神,甚至隐隐有了一些奇特的感悟,虽然动作差了很多,但是胡宝仁很多时候炁的流向,却和他做功课时候非常像。
这也难怪,巫傩本就是发源于萨满教的,傩戏也与跳神有很深的渊源,有共通之处不奇怪,听说南边的清河村也有类似的仪式,那里是娆疆,毒虫遍地,练的是蛊术。
巫毒,巫蛊,巫觋,巫傩,巫祝,巫医,巫术……
这从上古就留传下来的巫术啊,如今依然扎根在国朝大地上,影响着人们的方方面面。
李承真认真观察着胡宝仁的舞蹈,一旁的白三太奶也没闲着,而是用一张黄纸符,左叠右叠,叠出了一匹小马。
然后仙风一吹,纸马落地,迎风便长,没一会儿工夫,就变成了一匹大纸马。
又在四周围点起了七盏明灯。
“这位莽家老仙,,”白三太奶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扭头看向了那盘踞在烛影之上的烟蟒老仙儿,“既然我们已经谈妥了,那便先让我遣这黄金马,将你的妻儿老小送往阴世,也好收受香火,否则,再让阴气儿占着这陈老板的窍,怕不是人直接被冲傻了去,反倒不美。”
“好,”那蟒仙此刻似乎有些消沉,也没心情在折腾地上这家伙,外加之担心自己的妻儿老小,很爽快的便答应了。
“好!”白三太奶点了点头,又伴着鼓声颂起了表文,“今叩拜皇天后土,诸天神灵,满天星斗,阴德阎君。叩拜此方城隍土地,山神,五道将军,游路将军,及此方一切善神护法。
今有白门府传香弟马关石花昭告,有莽仙一家往死冤屈,天有天法,地有地规,但白门府大堂人马也属济世之仙堂,今有引路明灯七盏,为弟马打开阴司鬼城,且奉北斗七星君之令。神君附灯焰,助莽门府亲眷往生极乐,特此叩拜。”
白三太奶又取来了一个红盆儿,点燃了一把纸钱,扔到了里面,继续昭告。
“现焚化纸钱以作答谢及其通关之用,叩请鬼仙大人持地府鬼票前来领魂。”
白三太奶将那匹黄纸做成的大马拉到了陈老板面前,那条血蟒阴魂便乘了上去。
“带马金童何在?”白三太奶大喝一声,问道。
那胡宝仁脸色一变,鼓点也顿了一下。
“……老奶奶,您老刚回来,还不知道,昌茂他,前些日子去山西了,”胡宝仁赶忙提醒白三太奶。
“!”白三太奶脸色一变,“坏了,这黄金马必须得有一个童子身的带马灵童牵着,否则功效大减,如何去得了彼岸?”
“有才?!”白三太奶转过头,“你能牵马吗?”
“回三太奶,小的早已破身,元阳已泄,怕是不能担此重任,”邓有才摇了摇头,面露难色。
众人的目光又看向了高二胖,这在场的,最符合童子这一说法的也就是这个小胖子了。
“我,我不行的,”高二胖往李承真身后缩了缩,“……我,我怕鬼。”
“二胖!你堂堂一个东北老爷们儿,怎么能怕这怕那呢?”高钰婷皱了皱眉,拍了拍二胖的肩膀,“平时也就算了,但现如今人命关天的大事,正是需要你这老爷们拿出骨气的时候。”
“可是……”高二胖支支吾吾,死活就是不愿意。
“有什么可是的?赶紧去,这种情况你要不去,就算回去,爷爷也要抽你,”高钰婷又劝道。
“可是……姐……,我,我,我全招行了吧,”高二胖一下子泄了气,脸红的像是个猴屁股,“……上个月我同桌翠翠拉我出门……到她家,我俩……我俩试过了……”
二胖说完,干脆闭上了眼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
高钰婷的脸色一僵,眼神不断变化,一时间不知道该先说什么。
不过现在毕竟不是该讨论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移向了在场的最后一个男娃。
李承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