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李鸿举怒发冲冠,悍然投身抗日,以身许国,成为了了民族统一战线的一员。
直到爷爷李鸿举参加了台儿庄战役,在台儿庄战役中身负重伤,同行的朋友全部战死,最后被济世堂所教。
然后爷爷回到了四九城,讨了老婆,重新打理了戏园子,过上了安生日子。
而一直到建国后,爷爷才得知高老爷子幸存的消息,这才又见了一面,只是这时两人都已经组建了家庭,有了妻子和孩子,生活也忙了起来,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
倒是让人唏嘘。
…………
高老爷子还在讲着,似乎一点儿细节都不想落下,讲到激动处,几乎手舞足蹈。
不知不觉,外面已经日落西山黑了天,王老奶奶从外面推门进来,啪的一下把灯拍开。
“老高,得了吧,一絮叨起来没完没了的,你不烦我都烦了,”王老太太撇撇嘴,“我刚领着大壮宰了头大鹅,你去库房里把那铁锅搬出来,让承真尝尝咱们的东北特色——铁锅炖大鹅!”
高老爷子和李承真这才如梦初醒,刚刚两人一个讲一个听,有些过于投入,连王老太太和高钰婷不知不觉的走了,都没有察觉到。
“怨我怨我,唉,人老了,就是喜欢絮叨,好像多念叨两遍,我就还年轻似的,”高老爷子叹了口气,下了炕,“一不小心就说多了,承真,辛苦你了,听我这么个糟老头子在这絮叨。”
“害,您说的哪门子话,我这不也乐在其中吗,”李承真笑了笑,打趣道,“您没怨我耽误了您老的时间就不错了。”
“这孩子,真跟鸿举一样,能说会道的,讨人喜欢。”王老太太也跟着笑了。
屋内顿时充满了愉悦的气氛。
…………
一小时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东北这块儿本就黑天早,尤其再过两天,到了冬至前后,下午三四点那阵,没准天色就暗了起来。
所以才会有了夜幕下的哈尔滨这种说法。
屋内,李承真和高家的祖孙四人围着炕盘坐了一圈,炕桌上摆满了各种大鱼大肉,最显眼的是当中那一盆铁锅炖大鹅,没别的分量,全是东北人的实诚劲儿。
“承真,还没给你介绍呢,”高老爷子笑了两声,指了指自家的两个孩子,“你们也已经见过面了,这丫头叫高钰婷,小名叫大壮,应该赶你大一些,是我家二小子高廉的大女儿,另外一个叫高国麟,小名叫二胖,现在还在上中学,是我大儿子高清的娃。”
“钰婷姐,国麟,这下我们算认识了,还请多多指教,”李承真很有眼色的选择了叫原名。
大壮,二胖,乖乖,谁家年轻人乐意叫这种倒霉名字。
“恩,承真,既然我们两家有如此渊源,那我们两个也算是半个了堂姐弟,以后也请多多指教,”高钰婷和之前见面那会儿说话的状态完全不一样,温婉而标准的普通话,一颦一笑,总算有了一些大家闺秀的样子。
“姐,这不像你呀……”一旁正忙着往嘴里塞饭的高小胖子差点呛了一下,幽幽的抬起了头。
“恩?”一桌人都看向了高二胖。
“照你一贯的风格,你刚刚完全会这样说,”高小胖子头一梗,开始拿腔做调,学起他姐姐的语气,“老弟儿啊,搁东北这旮瘩,你碰啥事儿就提提姐的名号,保管好使昂!…哎呦!”
高二胖还没整完活儿,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已然惨遭毒手
高钰婷羞恼的掐着高二胖,大有把他生吞活剥的架势。还时不时的抬头打量李承真一眼,脚趾差点在炕上抠出一个洞来,几乎要找条地缝钻进去。
众人都笑了起来,尤其是王老太太,扶着老腰,笑的那叫一个开怀。
最终,高二胖以腚钩子上被狠狠踹了两脚的代价,结束了这场闹剧,只是脸拉的老长,默默的,离他姐远了点儿。
众人这才又开始吃饭,铁锅炖大鹅不愧是东北名菜,配上锅上的贴面饼子,那叫一个美。
高老爷子还取出了珍藏的自酿酒,说什么也要给李承真倒上,盛情难却,李承真也和老爷子喝了起来。
“承真啊,你这次来东北,是不是还有事儿要做?”高老爷子这会儿倒是琢磨过来了,问了一句。
“昂,您老慧眼如炬,确实有点事儿,”李承真点了点头,“倒也不是啥大事儿,我这不是寻思过去拜见一趟关老奶奶,有几个问题,我还得跟人家老人家打听打听。”
“关石花儿?那彪老娘们儿,喔,鸿举跟她是有交情昂,”高老爷子沉吟片刻,“得,那你今儿就给搁爷爷家睡,大壮啊。”
“啊?”高钰婷答应一声,看向两人。
“赶明儿个,你领上承真,去找邓家,找有福,有才那俩兄弟去,让他们领着承真去找关石花那老娘们,省得到处乱窜,”高老爷子吩咐道。
“好嘞,这简单,”高钰婷点了点头,“我月前还在沈阳见过他们呢,尤其是有福那家伙,搁国外回来,啥也没学上,净学装逼了,嘿嘿。”
……
这一顿饭下来,李承真吃得很香,他本身就性命强大,对于食物的美味更能深刻的体会,再加上这高家有说有笑的烟火气,更让他倍感亲切。
……
“欸?大壮,这碗里给你夹的菜怎么不吃啊?”王老太太眼尖,看着高钰婷一顿饭都不怎么动筷子,问了一句。
“呃……我下午搁外边吃了点东西,现在不饿,”高钰婷眼神闪烁了两下,似乎有些窘迫。
“吃东西?你吃啥了?”王老太太打破砂锅问到底。
“没啥,就是吃了点儿……焦,焦糖布丁,对,还配了咖啡,那玩意儿甜,老占肚子了,”高钰婷解释道。
“奶,你净听我姐胡扯,”一旁的高二胖默默的往李承真旁边挪了挪屁股,又开始狠命的拆老姐的台,“你就听她装呗,还焦糖布丁,我眼瞅着她蹲在厨房里,炫了一盘儿那大猪皮冻子沾那了老蒜酱。哎呦,那场面,甭提了!”
高二胖越说越自信,满脸都是对姐姐行为价值观的批判,活像是慷慨讴歌的斗士。
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高钰婷的脸色正在变得越来越黑。
…………
高二胖生前是个体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