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教不敢说,上清派能人先贤无数,我也不能越俎代庖教导单小兄弟,无非是将我自身的理解阐释给单小兄弟,充做印证,不敢托大,”李承真笑了笑,说道,“我方才说,真正高明的手段,一定是化入人的动作里的,这其实有个广为人知的名字,叫做,化境!”
“恩,这我知道,”单士童点了点头,“李兄,何为化境?”
“化境啊,在我的理解中,化境是一种整合的结果,你已经彻底把一种技能化入了你的血肉,再使用起来便是如同润物无声的春雨一般,仿佛本就该这般,”李承真顿了顿,“这一点是我小时候在园子里练习戏曲基本功时领悟到的。”
“我小时候练功时,觉得那些技巧太难了,手眼身步口,个个都要协同并进,一点怠慢不得,但当我在技巧上日复一日的磨练许久后,我便逐渐淡化了技巧,并非是技巧不重要了,而是我渐渐开始忽略它们带来的作用,反倒是利用他们去攀登更高的艺术高峰。”
“我还和很多老艺术家交流过,最终我发现了一个现象,一个人的某一种技艺越是精湛,他对这个技艺的印象便越少,直至完全化去,成为本能,只有没被整合进内心的技巧,才会值得夸耀,因为人越是缺少什么,越是会夸耀什么。毕竟你不会炫耀伱拥有生命,拥有思考能力,因为你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你对此持笃定态度。”
“所谓半桶水晃荡,一碰叮当响,这就是没有完成化境整合的表现,”李承真顿了顿,“再说了,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单小兄弟你越是在乎你那封经符,实际上反而是在桎梏它,打破这种桎梏,打破自己的认知,才能让你真正的抵达化境。”
“化入身体,遗忘技巧……”单士童喃喃自语两句,似乎有了些感悟,眼神中有些触动。
“当然我这不过也是夸夸其谈罢了,我同样在追求这个境界,无非是比单小兄弟来说,对这个道路有着更多的感触罢了,”李承真笑了笑,“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单小兄弟完全可以辩证的听我的话,而不必全相信。”
“我明白了,”单士童长叹一声,拱了拱手,躬身下去,“李兄此言,发人深省,小弟谨记,之后定当,时时揣摩若有所得,还当与李兄印证。”
…………
在场的众人此刻也如梦初醒,议论之声一层大过一层。
……
“乖乖,这李居士什么来头,都没见他怎么使手段,童哥就落败了。”一人说道。
“就是,真是离谱,单师兄的封经符最后明明已经缠上他了,凭什么他还能用炁?那黑炁是什么东西?”一旁的人也附和到。
“刚刚单小兄弟背后似乎趴着一个形似孩童的黑影,那是李居士的手段吗?感觉很不妙啊。”一个眼尖的师兄思忖片刻,但也没找到答案,一阵费解。
…………
正当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一人快步走进演武台,看着李承真,松了口气。
来人正是空灵子。
“李居士,”空灵子上前拱了拱手,笑了笑,“终于找到你了,没想到你在这里。”
“空灵子道长,找我何事?”李承真也拱了拱手,问道。
“并非是什么大事,只是按师傅吩咐前来告知居士,你要的符箓,已经画好了,”空灵子说着,“请居士随我来。”
“画好了,”李承真精神一振,点了点头,“还劳烦道长带路。”
…………
两人又一路来到上次的那一间屋子,周传明早已在屋内等着他。
一看见李承真,周传明就露出了笑容,拱了拱手:“李局长,幸不辱命啊。”
周传明说着,一边把一个木头盒子推到了李承真面前。
李承真也不客气,接过盒子,打开,两张成色相当上乘的符箓赫然躺在那里,散发出淡淡的朱砂香。
“多谢周门长费心了,”李承真也笑了笑,和上了盖子,拿在手上,显然对符箓的成色很满意。
“这都是我们该做的,”周传明顿了顿,“李居士满意就好,这几日我也忙于布置,打理门中事务,实在是繁忙,李居士不怪我怠慢就行,不妨在我上清派再多住几日。”
“周门长盛情难却,但我此次出门,还有要事在身,实在不方便,在某个地方久待,此次便先行向您告辞,”李承真摇了摇头,“之后若有机会,我竟然还来此地叨扰。”
“李居士既然如此说,我也不好久留你,若李居士日后还有什么事,大可以上山来,”周传明笑了笑,看着一旁的弟子,“灵秀,还不快送送李居士。”
“好,”空灵子上前一步,笑着看向李承真,拱了拱手。
李承真也回礼,又道了一声告辞,跟着空灵子朝山下走去。
…………
下山路上。
“空灵子道长,”李承真突然喊了一声空灵子。
“恩?”空灵子扭过头,有些疑惑的看向李承真,“李居士,可是有什么事?”
“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刚刚便有些疑惑,当着周门长的面又不好问,”李承真摇了摇头,问道,“这次怎么不见松柏道长?”
“……”空灵子脸色一僵,愣了片刻,突然苦笑出声,“李居士真个敏锐,得亏你没在师傅面前问,不然师傅心里又要偷偷难受了。”
“怎么了?”李承真不解的问道。
“唉,李居士有所不知,就在李居士来的当天晚上,我师弟,哦不,松柏他和一位偷练野茅山邪术的叛徒合谋,打伤了传度殿的一位师弟,叛逃了,至今不知所踪。”
“叛逃了!等等。”李承真一愣,猛的想到了一件事儿。
上清派,邪术,叛逃。。
“空灵子道长,我冒昧的问一句,另一位叛逃的道人,不会是叫赵归真吧,”李承真忙问了一句。
“恩?你怎么知道?”空灵子一愣,“这件事儿现在知道的人还不多,怎么就传到李居士的耳朵里了?”
“没事,李某人我有些掐算的手段,时灵时不灵的,这次倒是碰巧了。”李承真赶紧打了个哈哈,敷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