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墓?什么意思?你是说他们都死了吗?可对大群来说,他们不应该融入大群获得了某种意义上的永生?”
洛兹看着博士,只是淡淡说道:”的确,以现在的大群构造来看,所有的个体确实是得到了永生,因为他们的精神,他们的意志都成为了大群的一部分,然而他们其实仍然被束缚在具弱小的**当中,石碑则是他们的**死亡后唯一的存在。”
博士又问道:“既然他们死后都留下了石碑,为何这片碑林中只有你一个生命还活着,按大群的规模来看**存活的个体生命数量应该是个天文数字。”
洛兹说:“还记得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个体差异吗?不是所有个体都能够与生代直接共鸣,而只有被生代选中的人,才有可能来到这里,也就是大群意志的本源,比如说我,还有你,当然,按照你的说法,我也不清楚你为何会来到这里。”
博士暂时忽略了这个问题,转而问道:“那么你又是如何来到的这里?你又做了什么?又该如何结束外面发生的一切?”
博士只想快一点把事情解决,他现在对大群什么的毫无兴趣,他更在意此刻在神域中命悬一线的大家。
洛兹笑着说道:“一下问这么多问题,还都是最复杂的问题,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那就让我慢慢给你说吧,我知道你现在在担心外面,但这里的时间与外面不同,我们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博士:“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而无辜死去?你现在还有闲心和我慢慢聊?”
洛兹说道:“然而你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出意外的话,你会像我一样被困死在碑林中,永远也出不去,最后留下一块石碑,化作大群的一部分,而我们什么都做不了,然后慢慢老去,**死亡。”
博士感到后背一凉,这哪里是什么碑林,这就是一个无穷无尽的监牢,将来到这里的人永远困死在是个时空中,怪不得洛兹会说这里是坟墓。可这样岂不是再也出不去了?那外面的世界该怎么办?
洛兹的博士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影像,影像中正在循环着海量的画面,这里面的信息量太过庞大,以至于洛兹需要花上很长的时间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影像。
洛兹说:“大群的所有记忆都可以在碑林看到,但我们现在还没有彻底回归大群,冒然接收这些信息只会让我们的**因为信息负荷而死亡,人类的大脑还处理不了这些信息,我只能在我大脑的负荷能力之内查看我的记忆,我回顾了无数遍我的记忆,但依旧没有找到答案,也许你也可以通过观看我的记忆,来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一个婴儿在产房呱呱落地,而他的父母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来看他们的孩子,或者说从那以后,这个孩子再也没有见过他的父母。
洛兹说:“我出生在核心城,那座城市叫赫佛琳,那里的环境比现在的克洛维斯要好上不少,我就是诞生在这里,最开始是在医院,后来住在了抚养院里。“
与泰拉各国都不同的是,一直以来在阿戈尔这个国家里父母的存在感并没有很强,他们的孩子在出生后就会在医院接受最好的疗养,之后会统一送到由各个城邦官方机构统一设立的抚养院内,在到达适龄阶段后又会根据孩子们的资质送到各个学校里,并在若干年后以学习情况分配到不同的岗位,在阿戈尔人工作之前,一直都是以社会化抚养的模式生活。
当然,父母们也可以来看望他们的孩子,只是这样的情况并不常见,孩子们从小就没有父母的概念,父母也没有照看孩子的观念,这对阿戈尔人来说是很正常的事,过多的羁绊反而可能会成为孩子眼中的束缚与父母眼中的负担。
博士说道:“我记得歌蕾蒂娅曾经和我提到过,她有一个控制欲很强的母亲,即便是之后在抚养院和学校里,她都会受到其母亲的控制,当然这可能也是其母亲在为歌蕾蒂娅的未来铺路,只是我之后从来没有听说过她母亲的名字。”
洛兹说道:“那你怎么看待歌蕾蒂娅的母亲。”
博士摇摇头:“很正常,泰拉到处都是这样的,我反而是觉得你们阿戈尔才是异类,话说你聊就聊,别扯到别人身上去。”
和想象中不同的是,洛兹确实是严格意义上没有见过父母的人,时间流逝,在他六岁即将进入学校就读的时候,他收到了父母去世的消息。
洛兹:“我出生的年代是战争最激烈,也是最悲观的年代,降临战争几乎吸引了阿戈尔所有的注意力,阿戈尔军在正面战场上节节败退,抚养院时不时会收到来自前线战士阵亡的消息,很多孩子从此再也没有了父母,但在孩子们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家似乎都没有悲伤的情绪,因为那是一个几乎和你没有关系的人,他的死去似乎没有影响到你生活中的一点一滴。”
博士不免吐槽到:“我说你现在对生命麻木不仁的态度不会是从那个时候就养成的吧?有时候我并不觉得阿戈尔的一些制度一定是所谓先进的,即便你们有着比泰拉所有文明都要跨时代的科技,但你们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负起作为一个拥有如此实力大国该有的责任。”
洛兹说:“你说得对,你的想法和当时的我很像,为什么我们一边被告知阿戈尔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国家,一边又在不断被大海所反噬,我那从未相见的父母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博士不敢相信洛兹那个年龄就有这种想法,但考虑到不可以常理来推断阿戈尔人,也没有太过以外,只是继续问道:“你的父母是阿戈尔军的军人吗?然后死在了战场上?”
洛兹说道:“不,我的父母并不是军人,如果他们是军人的话,当时的我可能还会理解,但我的父母是志愿者,我现在都记得那个组织的名字,人类志愿救助协会,那是一群只有付出不求回报的理想主义者们的组织,资金来源除了捐助以外大部分都是成员们自己出资,协会最多时有上千人,协会的主要工作就是奔赴最危险的地方去救助那里需要帮助的平民和落单的军人们,除此之外还有就是协助各城邦妥善安置沦陷区的难民,也就是大家口中的外城邦人。”
博士不免感到一些唏嘘,想不到手上沾了这么多人鲜血的家伙,他的父母竟然是在唯利是图的阿戈尔都如此高尚的人,如果洛兹所言不假,那么他的父母可以说在做着和罗德岛一样的事。
洛兹说:“他们二人基本都在沦陷区帮助军人们,或者是在缓冲区帮助难民撤离以及为他们提供物资,战争时期依旧有一部分在缓冲区的居民不愿离开,或者离开后又因为种种原因返回了的,他们的安全其实一直得不到保证,海嗣随时都可能破城而入,毕竟过往的案例说明了穹顶不是完全可靠,我的父母就是死于一场海嗣的意外突袭。“
博士说道:“你的父母很高尚,我对他们表达敬意,我想知道,你能够理解你父母所追求的事物究竟是什么吗?”
听到这里,洛兹陷入了长久的迷茫,他的父母是核心城的居民,生活非常富足,即便是战争年代靠他们在研究所的工作都可以保持极高的生活水准,然而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也自然没有从他们的口中得知这一答案,他终其一生也只能去慢慢寻找。
博士见洛兹没有回答,便换了一个话题:“那个组织后来怎么样了?人类志愿救助协会,你后来有了解过或者去加入吗?”
洛兹说道:“老实说,我原本是想要去那里寻找答案的,但几年过后我才得知,这个组织在战争期间因为成员伤亡率居高不下,加上没有新鲜血液的注入,在后来随着成员一个个死去,人类志愿救助协会最终因成员不足而解散了。”
博士感到奇怪,这样一个如此正面的组织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消亡,不免问道:“难道执政院没有对这个组织的存续做什么努力吗?”
洛兹说:“这个组织在阿戈尔其实根本就不成气候,执政院也没有放在心上,在那些执政官看来,人类志愿救助协会的所作所为对这场战争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根本影响不了战局,自然也就无从谈起做什么努力,也有一些人认为它们过于理想化了,想仅凭救助的行为来达成人类和平发展的终极愿望,终究是不现实的。“
博士摇了摇头说道:“真是可惜,那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博士和洛兹眼前的影像在随着时间不断流逝,博士亲眼见证了洛兹学生时代的往事,那时的洛兹看上去非常内向,但在学习上却非常出色,早早就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博士打趣道:“你的同学说还说你以后肯定能成为一位执政官,当然现在看来我不觉得这是褒义。”
洛兹说:“其实大家都知道不过是一句玩笑话,阿戈尔几乎没有什么人能仅凭个人才能当上执政官的了,那是千百年前的事了,我们的上限也不过是成为那些执政官团队的一员,运气特别好的话可以借此关系成为执政官,比如歌蕾蒂娅和乔斯琳,他们都是因此成为的执政官,当然,歌蕾蒂娅现在已经完全成为一名手段强有力的执政官了。“
只是洛兹还算是赶上了时候,在当时国内氛围极度紧张的阿戈尔,为了应付战争,不得不招募大量的科研人员,固化的阶级出现了松动,战争成为了大量人才发展的机会,洛兹凭借着自己优异的成绩进入了一个研究所。
博士说:“当年的你也是因此走上了你后来的这条路?”
洛兹:“不,那时的我只是个普通的科研人员,我们研究所的负责人也平平无奇,只是在当时万千研究所不起眼的一个,当时我们的研究项目只是关于一种植物海嗣的某个未经探明的器官对外界环境不同刺激而做出的反应,仅此而已,因为战争的缘故,在当时有很多研究项目都是关于海嗣,但即便如此,我们的研究工作依然困难重重,经费不是问题,上面给研究所下发了大量的经费,科研态度也不是问题,当时大家都在拼命工作,我们的一个同事还积劳成疾猝死在了实验室,只是无论如何我们也得不到我们想要的结果,大部分研究所都是这样,不止我们一个。”
博士看到,研究所的所有人在洛兹所长的带领下来参加那位同僚的葬礼,他们连出席葬礼都穿着工作装,他们在百忙之中抽出了空隙来祭奠那位死在了工作岗位上的同事。
那位所长也是洛兹的老师,看上去有一定岁数了,带着个眼镜,一脸的慈祥,名叫提图斯,是个植物学家,只是看上去腿脚不是很好,一直杵着一根拐杖,不过据洛兹所说他的腿其实可以治好,但他却一直没有选择去治疗,而且好像使用拐杖是他的个人习惯。
提图斯在葬礼上拍着洛兹的肩膀,叹着气称赞着这位逝去的同僚,同时希望洛兹不要气馁,因为在当时研究屡屡受挫加上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去世的情况下,大家似乎都有点开始懈怠了。
洛兹说:“他不仅是我们的所长,还是我的老师,在我的科研工作上提供了莫大的帮助,他当时对我说的话我现在都还记得,我当时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变了一个人。”
提图斯说道:“为了接近真相,我们要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