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赶车的高宏昇也有些惊慌,但举止还算淡定。回身向久屹道:“后轮陷下去了。”
随即他用手中的马策探了探地面,确定车前侧的地面没有危险后迅速跳下了马车。
前面的两匹马由于惊慌仍在向前挣扎嘶鸣着。但车体随着胡乱的挣扎反而越来越向后陷。
高宏昇看了看马匹面前的路,确定也没有危险,方唤久屹几人道:“快下来,这里的地面没有问题,先减轻车中的重负。”
说着伸手拉住躁动的马匹,想方设法让它们安静下来。
高宏昇也是熟识马性,待三人皆跳下车的功夫,马匹便已安静了下来。
不过车体后面仍在慢慢下陷,拉的马匹不住的向后退去。从刚刚事发至现在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后面一侧的车轮已下陷了一多半。
这样下去情况会越来越糟糕,不论发生什么,不可弃车,否则耽搁的时辰着实无法弥补。
高宏昇拉着马匹向前拽,手中的马策时不时敲打,似是在下达命令。马匹跟着向前用力,试图将车从泥沼中拉出。
久屹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两匹马已行进了一天一夜,虽说中途有所休整,但哪里还有力气经得起如此折腾,更何况接下来还有路要走。
久屹准备绕至没有下陷的后轮一侧,设法帮忙将车推出来。
方抬步,湛暝便提醒道:“小心沼泽,探了路再落步。”随手捡了根木叉递了过来。
久屹没有怠慢,接了过来迅速向马车后靠拢。车后这一侧的地面还算扎实,久屹很快绕至后方伸手搭在了马车后。
湛暝叮嘱了小檎站在安全的地方不要乱走,小心躲闪。随即来到了前侧伸手握住了车辕。
久屹同前面的湛暝交换了眼神后二人一同用力,后方猛地一抬,前侧大力一拉,车体瞬间被拔了起来。
最前面拉着缰绳的高宏昇和马匹立时向前倾了过去,湛暝见状忙腾出手向久屹摆了摆,示意久屹慢慢来。
高宏昇险些仰倒过去,死命地拉住了缰绳。如此状况下若是跌倒,很可能被马匹踩中,那便有他受的了。
但很快,马匹又被车架拉住停止了前倾。高宏昇忙趁机立直了身子,吓得擦了擦冷汗,险些成了蹄之鬼。
他拉着缰绳向后看了看状况,见湛暝和久屹仍在用力,陷入的车轮|大部分已被拉出,还有少部分陷在其中。
高宏昇不敢怠慢,继续拉着马匹向前用力,在车架还未完全脱离泥沼之前万不可懈怠,因为车架很可能因他们停滞的瞬间又一次陷落。
但高宏昇还是忍不住想,方才有那么一瞬间车子好似被整个抬了起来一般,大概是自己错觉吧。
很快,三人便将车架的后轮从淤泥中推了出来。
高宏昇坐在地上直喘粗气,抬头却见另两人根本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完全没有出过力的模样。
“休整休整吧。”久屹见高宏昇和马匹都累的不轻,有些担忧地道。
却见高宏昇强撑着站了起来道:“不行,不能歇……”接着又喘了喘,补充道:“误了时辰,便出不去了。”
“时辰?”久屹闻言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道:“这沼泽的陷坑会随时辰变化?”
“对。”高宏昇调整了一下气息,捡起地上的马策道:“一定是时辰不对,否则我带的路,绝不会让车陷落。”
高宏昇讲到此处语气明显有些慌了,显然以往他从无失手,但他还是握着马策冷静的思索了起来。
“按行程来估算,我们抵达青霞谷时,应是寅正二刻左右,最晚也不会超过寅时四刻。
但我醒来时天色便是阴沉的,日月光色不明,没能清楚的判断具体是何时刻进入的谷。”
高宏昇说着用力的捶了一下手掌,看起来非常自责。又有些烦躁地道:“这个时节此一地带本是偏干涩少雨的,倒霉的今天偏是阴天。”
“你先莫急。”久屹拍了拍高宏昇的肩膀,依然拿出不紧不慢的状态来,希望将气氛稳定下来。
接着道:“我们这次行路赶得急,同样的脚程耗时会比普通的商队要少一些。
况且,自昨夜初始,天色便是阴沉着的,难免影响了人的意识。按我的推算来看,我们方至青霞谷的时辰恐怕要在寅时以左,未能到寅时三刻。”
高宏昇闻言眼前一亮,看着久屹似是看见了希望,忙追问道:“寅时以左?有这般快吗?”
久屹笃定的点了点头道:“是,后来夜里我见马匹撑得住,仅停下歇息了一个时辰……”
高宏昇闻言撵着手里的马策忙道:“如果,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还好办。就怕是……不会,不会,就算晚也不会晚上两刻钟……”
高宏昇一边嘀咕着,一边拿着马策在周围的地面试探。
这沼泽的地形只有高宏昇熟悉,况且高宏昇又说这里陷坑变化多端,危险异常。所以这个时候大家也帮不上什么忙。
高宏昇一个人来来回回,弯腰皱眉探了几圈,神情看起来相当认真,最后起身时已是满面的汗水,但脸上的神色明显轻松了许多。
“对,却如公子所说,我们早到了。比预计的要早上三刻。”高宏昇一脸高兴地跑过来向久屹道。
小檎在一旁不由得叹道:“就这样摸了几圈,你就能把提早的时间准确说出来?”
高宏昇闻言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道:“嗨,还是多亏久公子提醒。这早到会比晚至要好办许多,虽说要绕远几步,但总不至于困在此处。
不过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虽说马匹现下状态不好,但这里的泥沼陷坑已经开始变化,还是早些走出这是非之地再做休息。”
几人点了点头上了车。高宏昇赶车的速度依然没有放缓,显然此地多变不宜久留。
但与之前有所不同,他时常会停下来用马策探路,再做方向的打算。想来几人正走在了陷坑变换的节骨眼上,难走的很。
走出这片林子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就连马匹看起来也平静了许多。几人找了临溪的岸边,进行简单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