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丽的阳光使蓝色鱼鳞反射出灼烧的刺光。
在临行前与艾勃浮出水面时,鱼尾趴在礁石上,兴奋的同他唱颂着过往海神的荣光。
艾勃听见水流急速的低语,感应到主体正渐渐苏醒,达克温娜触摸到死亡的珊瑚长出了眼珠,鱼群也活跃起来同游向一处,开裂的海底地壳断崖传出了对神明敬畏又恐惧的哀嚎求饶声,而她常见到的黑色粉尘与一粒粒的磐石,全部都被白光吸收走了,她的病症也减轻了不少,整条人鱼心情都活跃了起来。
所有位于海洋的居民都感应到海洋很快将再次焕发出新机。
她再次见到那对完美无暇的羽翼时,高兴的挥手,用歌声吸引着,可那长着双翼的人却红着脸不予理采。
“要是我能越出水面……”达克温娜目不转晴的盯着羽翼离开的方向,喃喃道,但声音自然逃不过艾勃的听力。
“温娜……总有一天……对,总有一天……”
(我会用我来达成你的愿望……)
艾勃迅速的抚过她眼角不自知滑落下的泪珠,泪珠滴到海面上形成黑色的结晶,他轻柔的拖着她潜入海底,结晶迅速长成了黑色尖锐的礁石,唐突地刺破天与海交融的景致,弥漫出黑色粉尘……
“温娜...你要是浮出海面就绝对不能流泪了,在海里有水稀释还好,但暴露空气中你流下的眼泪就会形成感染源。”
“真是奇怪...明明有时我也不是想哭,但泪水就是从眼睛里滑落下来……”
“唔……应该是你这个病的后疑症之类的?”
“还真有可能……不说这个了,艾勃,我去深海以后你会做些什么?”
“我?应该会处理完祭品后,回到主体那边吧…”
最后艾勃不再说话,沉默的将达克温娜送至德雷克那儿。
“你知道怎么处理祭品吗?德里克可是特殊的,最近大海发生那么多变化,也是多亏他回来了海里,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先把温娜留在这算了。”在出发前德雷克不放心的提了一嘴。
不管怎么样祭品的处理才是第一重要的,到深海目前是次要的。
可没想到达克温娜还没先高兴,艾勃反而了先拒绝掉了:“温娜的病最近好了很多,趁现在去深海的话身体状态最好,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再次恶化,这边就交给我,我也会找其他几个化身来帮忙的,只是……德雷克,你能把深蓝之籽分给我一颗吗?”
“这玩意儿多的是,不过你要拿它做什么?”
“我最近设想了一个新的方法,想实验一下。”
“我最好事先警告你一下,你别想做些多余的事……”德雷克变回人型,眉心蹙了蹙从掌心处变出了一粒深蓝之籽。
“怎么会呢~”艾勃笑了笑,但此刻却显得那么的欠扁,他从德雷克手中扑了空。
“别以为我猜不到你的心思,如果敢对德里克做同样多余的事你绝对别想好过……”
话虽如此,但德雷克还是将深蓝之籽交给了他。
“放心吧,我先去灯塔一趟,你们也速战速决吧。”
“……那就交给你,不能让陆地上的家伙们抢先了。”
语毕,德雷克又变回骨龙,载着达克温娜往更深处的海洋出发,而达克温娜摸了摸艾勃涂在她脖子处“眼泪”,怀中抱着艾勃给她的“光源”。
她总感觉今天心里一直很不安,明明见到了海洋重新焕发生机,明明见到了自己所追求的那对羽翼……可是在侧头遥望着艾勃离开的方向时,他游泳中不断变换的方式还是那样的掉san,这其中既有种违和感但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对的。
“德雷克,我突然想唱歌。”
“……妈的,真晦气我当时怎么没有学让听力消失的魔法,你可别乱来啊!”
“……若~沉睡在~梦境之中,是否就此~合上了~眼~”
达克温娜轻合上眼,随着悠扬动听犹如天籁但又略显细尖的歌声从喉咙发出,黑色尖锐礁石在德雷克游过后的地方冒出,刺穿那些不怀好意的“色彩”
“予愿~聆听~您的声音~,却再~无人~听见~回响~”
它们生在深海见不得光,却又无可避免被光源吸引顺着水流来到这边。想要攻击达克温娜手中的光源,无一例外都被德雷克的尾巴给扫走了。
“若~苏醒在~深海之渊~,是否~能再~目睹荣光~”
歌声随着水流脉络飞快的游走起来,手中的光源也越发亮了起来,德雷克不免也越发有了动力,继续加快速度往下潜入。
“我~好想~再看看您啊~,可再~无法~直视~视线~”
歌词到这里暂时也就结束了,多么令人悲泣的歌声,达克温娜对海神的悲苦与无法再与其见面的无奈,从短短几行歌词中缓缓唱出。深刻体会了……生动形象的表现了…………为下文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也与上文开头与艾勃的唱颂相呼应。
达克温娜曾见识到了海洋最为繁华荣光的时代,也见到过英勇无畏的为海洋的子民带来庇护的海神,足足有四位……
如果还有年长的种族存活,比如萨卡鱼一族,恐怕能见识到创世纪时的海洋的生机。
可是现在呢,达克温娜只是活了五百多年,就已经算是有智慧的种族中活的最久的了。
虽然海神很早就存在了,但艾勃只是最近两百年才化身的,德里克作为上个百年代替祭品的家伙也只是在海中活了一百五十年左右。
一些责任自然而然的出现要在他们的脑海中……
达克温娜的眼睛微微发红,被感染的手也止不住的在颤抖,病痛与力量似在源源不断的随着奔腾的海水涌入她体内。
她最后发出一声尖锐的声波冲破了深海,彻底粉碎毁灭了那些在水中飘浮的“色彩”与那些凭空出现的礁石。
就连德雷克也受到影响骨头碎在了海浪中
“…………”
“…………”
沉默是今晚的康师傅。
“……啊,啊啊啊...哈...哈哈……”
“氵……你真是比我想得有才能的多……”
达克温娜帮她收集了碎片,德雷克才能快速用魔法修好躯体。
他们都意识到了越到海洋深处。深处的魔力也就越強。
硬要形容的话……就像回到生命最初诞生的那般有力...像是那声冲破空气的啼哭,又像是初拥形体的欢悦,再没任何禁锢。
似嗓音变为纯澄透亮,似充沛的魔力拥入怀中,似...承载着神的期待而非忧伤。
……
艾勃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爬上陆地,大抵是吃的两脚兽太少了,或许他该试试像魔法师或精灵这种“伪人”
总之先用触手代替鱼尾在礁石上行走,幸好灯塔只是在大西洋中央的一个小岛上,陆地面积不算太大。
[地域建筑词条更新:大西洋中心地段海域/甘士阿尔法灯塔]
艾勃刚上岸,一把枪就对准了他。
那人穿着斗篷,头上的布料遮住着大半张脸。
他就是“甘士”,灯塔看守人,阿尔法灯塔存在了多久,他也就看守了名久也。
艾勃清了请嗓音,一闻到着潮水夹杂的着腐尘的气味,就明白了来者何意,模仿着法语唤了它了一声“Gardien”
直接音译念就是加尔迪安,不过艾勃也只是今天提醒了一下免得它迷失自我,否则它早就忘了这个名字。
“……爬上灯塔来干什么?这儿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一直在待在灯塔不会太孤独了吗?正好温娜也暂时走了,所以我过来陪陪你~”
“……花言巧语……嘶...”
“甘士”捂着头,他才刚恢复意识没多久头脑还是有点混沌。
他的情况有点特殊,他没有办法离开这座灯塔,必须待在这边看守。
这种情况一直到他死去,不再需要人的吃喝也没有改变,明明发过去求救信号,啃食的同伴的尸体又苟活了几日。但也没有任何一个船只来接他。就像他是专门为看守灯塔而生,也是在看守灯塔的过程中死去的NPC一样。
长久以来的孤独使得他容易极易精神崩溃而迷失自己,也就是忘却自己的存在,然后把一切踏入灯塔的视为入侵者。
但一般只要有人叫他那个名字,他就会回想起自己的责任,从而恢复正常,但效果并不持久,如果有生物可以一直陪着他,可能状况会很大的改善吧……可这座孤立在海上的灯塔又有谁会来呢?就算飞过来几只海鸥,也只是想过来在灯塔上拉屎罢了。
“你...马上就走了吧……”“甘士”收起了枪支,便默默重新关上门进入灯塔内部。
“……...我身上有东西可以陪着……”艾勃话还没说完,“甘士”就脚步飞快的推开门冲到他面前,才说完最后一个字“...你……”
尽管“甘士”脸上无露喜意,但他TM已经双手向上在艾勃面前捧起,动作中充满了期待。
而艾勃从融化的眼皮下,取出了德雷克给他的一枚深蓝之籽。
“海洋的生命……”艾勃话又还未说完,“甘士”就立马打断他还带了些无语道:“...你拿个破珠子耍我?”
“甘士”站起身威胁道:“试不试我现在就给你捆起来喂海鸥?!你以为我的孤独是个笑话吗?!你好歹有海里的家伙……像...那条黑色人鱼!但我又有什么?!”
“?达克温娜不是黑色……”
“这是重点吗?!在我眼里她就是黑色!黑到骨子里的!跟她头发鱼尾颜色没关系。也跟那黑衣裳没关系!”
“甘士”精神崩溃了,他不再发一言,再度举起枪朝向艾勃,可持枪的手却在不断颤抖,似是在与残存的一丝感性抵抗力。
子弹最终随着枪管射向天空,顿时周边乌云密密麻麻的压了过来。
“……入侵灯塔者,死……”
“甘士”用不像正常人的阴沉的嗓音与语言,逼走艾勃,他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又浑浊,像只幽灵,仿佛现在只要一卷拍上岸的浪潮或刮来的海风,他就会消失不见。
艾勃听此言,并没有多余的情绪起伏,或者说“甘士”的状态正合他意,他双手温柔的护住深蓝之籽,直到它发出光亮。
这份生命的光亮照不亮厚度与云层,但能照亮“甘士”的身影就足够了。
他将深蓝之籽交给“甘士”,想瞧瞧他有没有这份殊荣孕育它。
艾勃看起来很开心,比以往都非常开心,不止是因为他能参与深蓝之籽孵化,更重要的是……
那只长着翅膀的“死鸟”受伤了……
赫斯特捂着被子弹穿过而受伤的羽翼,拼了老命才保持平衡才没有马掉下去,要不是存了些魔力在岛上,她肯定能更快的施放护盾来挡住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妙啊,感觉马上就要跌到海下去了,如果碰到海水的话……明明是司教交代她的事,结果自己却就这样受伤……
至少要找片礁石先休息……可突如其来厚重的云层挡住了她的视线,赫斯特不禁感慨,连老天爷都不助她。
真的是,瞌睡的时候没枕头,下雨的时候没伞,太倒霉了。
她在下落的过程中,脑袋也飞快转动,想着有什么魔法能救一救。
想来想去也只能自身周围展开一个护盾,免得被海水包围住,或者磕到什么东西。
但好在最终赫斯特运气还是不错的,没有落在海里,要不然估计就浮不上来。
黑色又平静的礁石稳稳的接住了她,礁石上面覆有些波光粼粼的闪片,赫斯特侧头对焦视线,仔细瞧去发现是天蓝色的鱼鳞上反射着光。
赫斯特抖了抖羽翼,伸展开来,为受伤的伤口疗伤,休息了好一会儿。当她再度起飞时,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用魔法形成的飘渺着水汽的护盾。
护盾里的羽毛漂浮在礁石上方,只要不是特别大的风浪袭来,这片羽毛就会一直留在这里,算是她对那位见闻其歌声,却未曾谋面的人鱼的答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