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7月,朝鲜]
“在焕,快过来,爸爸快回来了。”
小莫顿,哦不,是小左在焕,在母亲的撑扶下来到海岸边。
船只轰鸣所发出的声响令他感到有些不适,尽管母亲将她缝补多次的大衣披在他身上,但迎面而来的海风还是冻得他瑟瑟发抖。
但能在隔了六个月后还能见到父亲的心情,足于冲破大部分阻碍,毕竟是在焕自己强求母亲要带自己出去,他再难受也要撑住。
在焕耐心的等着,待船只靠岸后,迎面而来的,却是警官和纠察官……
年幼的在焕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母亲却被吓得的手脚止不住发抖,警车与人群包围着船只。
母亲拼了命想要挤进去了解发生了什么,父亲到底有没有事,而看到母亲的举动,聪明的在焕也终于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
“我的丈夫!左在千呢?!!他怎么样!?这艘船发生了什么?!!!”
可还没等到回复就被人群挤开了,警官也开始驱散拥挤的人群,过了一个多小时,船上陆陆续续的搬出裹尸袋。
在岸边等待船只上的人的家属们,一边祈祷里面躺的不会是自己的亲人,一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查看。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裹尸袋被搬出来,拉链一个又一个的被拉下,在残酷的事实面前,哀嚎哭丧声齐起彼伏。
坚强的母亲拉着在焕的手,躲过在裹尸袋旁边哭泣着的既定的事实,寻找没有人在旁边哭,或者是裹尸袋都有人在旁哭咽着的场景。
但一切似乎都不太如意,有一些沾着斑斑血迹的人从船上被押下来,可以说他们是德斯汀括号惨剧的刽子手,但同时,他们也是船上被压迫的受害者。
有一些尸体似乎是其他国家的人,还有很多韩国人,但最多的却是朝鲜人……
本来船只上发生了这种事,应该要先开往发源地的韩国,然后再派人认领,但似乎韩国近日的洋流的情况不太好,这个国家在经历了一些极端组织的干扰后政府与财团逐渐变得不稳定起来。
而作为它的邻居,又是一个封闭的国家,在没有得到大国积极的支持,也不过是个饥饿贫困却又无法猎食的豪猪罢。
它们不会改变,它们本是一体,是自私与极端顽固的血脉决定了它们的分崩离析。
“这件事起因成果要等到调查结束并上交后才能断定!任何人!不允许在这之前到处乱说一句话!已经整理好的尸体,家属也得等清查结束后带走处理!!!所有无关人员都先散开!!!!”
很快到来了更多的警员来处理现场,人员被驱散开,母亲虽然没有找到父亲,但最后还是止不住捂着脸落泪。
眼前便是副地狱般的场景,尸体身上的伤口非常粗暴显眼,明显是经过了剧烈斗殴反击,现在这情况,哪怕父亲没有死,恐怕也难逃一劫……
果然,船上还有更危险人员被押了下来,毫无疑问,个个都是精神萎靡憔悴不堪,有点身上还沾上了数不清的飞溅的血迹。
其中一位壮硕黝黑的人,本来像认命般低垂的头,但在看见在焕母子俩后,用尽全力挣脱了周围跟他比起来瘦弱的警员。
好歹也是长期在船上进行高强度体力劳动的捕捞工作中干活的船夫,日夜费劲的工作造就了无与伦比的体力与毅力,那些仅仅只是经过统一考试试验的警员,并且还是临时招到船上押人,一时没防备就没压住他。
他跌撞的跑向在焕母子,似乎很久没有休息过的样子,眼眶深得要凹下去罢,胡子拉碴,血线早已布满了无神的眼球。
而母亲一开始有些抵触,但很快就接受了那人就是父亲,但年幼的在焕却不那么觉得……
虽然双手被拷住,但父亲还是尽力用身子和脑袋来拥抱二人。
“素英,快!快拿着这笔钱!朝鲜是救不了在焕的!救不了我们的!会死的!!!这个国家除了木头和旁边的死棒子外,脑子里只那狗屁核弹!拿着这钱,去哪都好!我听说中国有朝鲜族人,他们至少能懂我们,你们就去那儿也行,总之不要待在这儿了!!!”
父亲的精神状况明显不对,说话也有点矛盾,但他的行为与语言却没有想害母子二人的意思,相反,他是想救他们……
“啊啊啊啊!!!!!”
父亲突然捂着脸痛苦的尖叫起来,但仍不忘将钱往素英手里塞。
尽管拼了命的捂着,但指缝间还是渗流出了灿彩的流浆体。
警官赶了过来,但看见在千脸上冒出的东西又有点退避三舍,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诡异的景象。
在千最后还是不稳地站了起来,素英本打算看情况擦去那些恶心玩意,但没成想他直接剧烈的甩起了头,那些流浆体滴落到那些警官身上。
不过一会儿,他们就开始直呼尖叫说有怪物,然后互相撕打杀戮了起来……
只剩半张脸的在千想向母子俩伸出手,眼神充斥着绝望与不舍,他能被这东西附身还能坚持到这儿,靠得就是对母子俩的担忧和爱,但精神的坚毅还是阻止不了**的崩坏。
素英紧抱着在焕,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眼泪也终于撑不住从眼眶中决堤。
“在…在千,孩子他爹……”
她的声音在发抖,空出一只手想要触碰他,却被他一把推开,这一举动,她豆大的泪珠更是加速落下。
“钱,拿去,快……走。”
“离开,不要靠近。”
“大海,很危险了。”
“在焕,照顾好自己”
“素英,我…我爱…你$&%……”
在千“澎”的一声跪倒在地,脸已经完全被彩色浆体包裹,之前那些滴落的浆体都爬回了大海,而之前那些钻进入活人的体内的,没多久就带着宿主厮杀至死
素英想将包裹着在千的的浆体挥开,完全顾不上其他的,管他诡不诡异,只要能救他,只要能救到他,其他人死不死,自己会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挥的速度远没有它重新长出来的快,到后面甚至手上的皮肤也被腐蚀,直到在焕因为害怕发出的啼哭声,素英才猛然唤醒了她,她终于恍过神来。
她必须好好活下去,她要照顾好在焕,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治好他,这是她作为母亲的责任,也是在千的遗嘱,更是她对儿子的深爱……
在焕狠吸了几下鼻水,泪水花了他稚幼的脸庞,本就苍白病态的肤色,因为这一哭,气色反倒更差了,他紧拉着母亲的衣袖哭泣道:“妈妈,我害怕……呜…爸爸是怎么了啊……我,我想……呜呃……回家……不想去医院了……我想跟爸爸妈妈……呃呵……呃…一起回去。”
刚一说完,在焕就哭得更厉害了,明明在吃很苦得药时都没这么难过,但在一看到爸爸被奇怪的东西弄不见了,感受到妈妈难过与恐惧的心情,还有那近乎不要命的举动,所有不安负面的情绪全部涌上这具小小的身躯。
素英睁大了眼,她知道自己现在定是狼狈不堪,但在儿子面前还是强打起了精神,她用血肉模糊的双手握住了儿子的双臂说。
“回家……好……在焕乖,我们回家,跟爸爸一起…………不,抱歉,这次就不带爸爸了,爸爸现在不太舒服……妈妈带你吃那个汉堡吧,在焕不是很想吃吗?走,我们…回家………”
后面的事在焕就记不清了,只记得母亲终于肯给他吃他爱吃的油腻的食品,在接了一个电话后,神色复杂了几下后,又立马豁然开朗了起来。
哄他睡前还说在焕忍一段时间后,以后就不会在这过穷日子了,因为可以离开这儿去好点的国家治病,但当他迷迷糊糊的问母亲,她会陪他吗时,母亲却突然沉默了一下。
转而问在焕,他喜欢的黑色小熊玩偶还在吗。
在焕回答母亲,那只熊叫星期五,他现在就挂在床檐边上。
“有星期五在,在焕就不会寂寞了吧……”
母亲用包满绷带的手轻抚了儿子额前的白发,眼神像以往一样温柔,却少了几分神采。
“哈~我想跟妈妈一起……还有爸爸跟星期五,一起在一起的话,就不会寂寞……了…”
在焕是在一阵摇晃中醒来,他以为是母亲叫他吃药了。
有点不开心的揉揉眼睛,却发现周围漆黑一片……
他发现自己没有穿着睡衣,屁股坐着的地方也很坚硬。
怀里抱着星期五,脖子上挂着手电,肩上挎着包,而星期五的领带上挂着张纸条……
[在焕,你看到这封字条时,应该就是你在船上醒来的那刻,注意,要把持安静不要别其他人发现,包里有足够的药和一点食物饿了先吃,如果没了就注意一定要半夜!去找下厨房来补充食物。
等这艘船靠岸,下船拿包里兑换好的几张美元,说这句话,去撕下下面这张纸,让人帮你打这个电话。
00xxxxxxxxx(旁边有用朝鲜语标注的请人帮忙的英文句子,后两句还用英文标明了在焕为什么自己一个人,不过这个就没标注了。
那是我认识的以前的朋友,她会帮助你的。
等在焕读完后,一股恶寒与一个人独处在幽暗空间的恐慌感立马扑面而来压住了他,他拼命捂着嘴才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
“妈妈……不要我了吗……”
在焕缩在墙角抱着星期五,在伤心过度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等着迎来并忍耐那段孤独又苟且偷生,像只过街老鼠般不见天日的“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