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无终 跨年（一）

12月31日。

在经历了昨天的冬季越野赛和元旦联欢后，不知道今天的各位同学在做着些什么。

今天一大早醒来打开窗户，扑面而来的寒风将睡意直接赶跑，吓得我又赶紧关上了窗户。

寒风朔朔，街道上的树木都被风吹得向同一个方向倾斜，已经没有了落叶，给这个冬天增加了一抹萧瑟之情。

太阳直射点已经到了南半球，虽然已经六点多，天仍旧是黑的，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店铺也都关着大门……

8：10

“根据垂径定理，这条直线与圆上一点的最大距离是……”电脑上正在播放这个礼拜的网课，晗晗聚精会神盯着电脑，桌子上放着笔记本，旁边又放着一个草稿本，就算是放假也不能放松学习。

元旦过后两个礼拜便是期末考试，期末考试关系到这个年能不能好好过，所以晗晗必须重视这一次考试。上一次的期末考试她没考好从直升班掉了出来，所以这一次她必须一血前耻，回到年级前36名的位置。

现在每个礼拜六上午八点至十点的网课已经成为习惯，十点至十二点还有一节英语网课，每周六下午的时间属于自己，周日上午需要写作业，下午六点半就要回到学校开始新的一个礼拜的学习。

今天跨年，下午她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和某个直男一起度过，爸妈说只要晚上八点前回家就行。所以从下午四点钟他补完课开始，两个人拥有四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度过。

9：00

“…跟着节拍再来一遍”鑫鑫舞蹈培训班此刻正在上课，在这里上课的学生大多数是要参加艺考的，小兮便是其中之一。

与其他人不一样，小兮在中考完之后就选择要走艺术类。当然，文化科成绩不理想占一定成分，同时学了十年的舞蹈她也不想放弃。中考时都学下来了，那么高中更应当坚持，她想成为一个真正的舞蹈演员，想追逐自由青春与热爱。

每个星期六从上午的六点到下午的十点，星期天上午六点到下午四点，每个礼拜不少于20个小时的训练是最基本的内容，像是中秋节，元旦节，国庆节这种放假的时候更需要加紧时间训练。

练功的鞋子不知磨坏了多少双，练功服也不知道多少次被汗水浸湿，压韧带还有开肩下腰的疼痛确实令人难以忍受。

小兮不想放弃，也不敢说放弃，为了学习舞蹈，她已经牺牲了很多学习时间，就算现在开始想走文化课，怕是需要投入更大的精力与成本才能上一个不错的本科。与其这样，还不如好好的练功，将艺考成功的过了，到时候上一个艺术学校，也比在普普通通的本科浑浑噩噩的度过要强。

11：26

常丘如正在外头置办过元旦要用的东西，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买瓶酒，二两猪头肉，她爹低就没啥可说的了。然后只要在晚饭的时候保持沉默，老头子开心的时候就附和两句，老头子不开心的时候就不要说话，便可以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个跨年之夜。

可能是因为要庆祝公历新年，许多人都出来买肉。就连平日里省着钱往家里寄的工人，今天也换了一件干净的外套，穿着没粘着多少泥土的新布鞋，在肉店门口排着队。

一旁的日杂店还卖散装的酒，装在大陶瓷坛子中按斤卖，有19块一斤的，有29块钱一斤的，也有四五十块钱一斤的。

“老板，一斤酒，二两猪头肉二两肝，两块钱的花生米。”常丘如如今已经十分熟悉这操作。

她爸现在是无酒不欢，加上两个小菜下酒，到时候还能少骂两句。

“一共三十四块，”老板嘴里叼着根烟，从没有插电的冷冻柜里拿出一块猪肝，一刀下去，放在电子秤上称一称，比二两多了点，又削掉了一个角角，然后再将这块小的不能再小的猪肝切成薄片，装在一旁的塑料袋中。猪头肉是切好的，随手抓上一把放在电子秤上，油乎乎的手再摁一下，嗯，差不多，同样也是装进塑料袋。

喝酒的话就是最便宜的那一种，酒味还浓，还是油腻腻的手，拿一个矿泉水瓶，插上漏斗，往里灌两勺酒，便是一斤。

常丘如拎上油乎乎的袋子，另一只手拿上矿泉水瓶，从暗乎乎的熟肉店出来，回家。

虽然说是在同一个村子里，但是在如此多的高楼中，找到回家的路，还是有些困难的。因为今天放假，很多人不用上班，窄窄的通道里停着数不清的电动车自行车，有的电动车电瓶还充着电，长长的电线不注意的话很容易将人绊倒。

头顶上是一股发酸的味道，那是因为人们将洗了的衣服晾在两栋楼的之间，但由于冬天又过于潮湿，所以衣服很难自然风干，时间长了就发酵出这种酸臭味，和下水道的味道有些相似。

地下还有酸臭味的积水，下水道井盖旁边有呕吐物的残渣，一楼的理发店里坐着几个无所事事的学徒工，在那聊大天。

好不容易终于找到自己家住的那栋楼，常丘如还要穿过狭小又阴暗的楼梯间，扶手已经多年未换，有脱离的危险。

穿过一间又一间的出租屋，一楼是合租的房间，里面是一张又一张的上下铺，里面的杂物已经堆到了门口，如果发生火灾，很有可能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两三岁的孩童在屋里哭闹，母亲已经失去了耐心对着孩子破口大骂。楼下那一家的老大爷又开始打骂老伴了，说妻子没给他生出一个好儿子，整天吃喝玩乐，败光了家财。

隔壁是几个小年轻，正商量着今天晚上去哪里逍遥快活，说哪里店里的比较便宜，服务还周到，是要做大保健吗？

终于到了自己家的门前，打开门就是一股油烟味，厨房在一进门的地方。

母亲正在炒菜，现在她既要打工，又要做饭，还要照顾自己，虽然说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母亲却老了很多。

“妈咪，我爹地呢？”这都快到饭点了，老爸还没回来，该不是路上碰见哪个熟悉的人开始聊大天了吧？

“在家里躺着抽烟呢”母亲的话中颇有微词，但她仍然不敢跟父亲离婚，只能说一说，说多了父亲还要打人，何必了。

12：09

“生日快乐！”五个杯子碰撞在一起，今天跨年同时也是林雲的生日。

你说巧不巧，林雲竟然出生在跨年这一天，而且她是差一天就生在了零零年，和林霄正好差了三年半，一个12月31号，一个6月30号。

“女三，许个生日愿望”爸爸早就将礼物放在了背后，闺女今年17，是个大姑娘了，想想就有些激动呢。

林雲，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下第17个虔诚的生日愿望。

“林雲，你许了什么愿望？”林霄迫不及待的询问自己的姐姐。

“说了就不灵了”林雲朝自己弟弟头上弹了一指，这家伙打听别人生日愿望干什么？

“切，不说就不说”林霄翻了个白眼，缩回到椅子上坐着，干嘛这么小气，生日愿望都不愿意分享。

“来，这是爸爸给你的生日礼物。”爸爸从身后拿出一个长长的箱子。

“谢谢爸爸”林雲，抱住自己爸爸的脸亲了一口，爸爸笑的脸上都露出褶子了，果然小棉袄就是亲。

“这个是爷爷给你的”爷爷也拿出来一个小盒子，看起来很有年代了。

“谢谢爷爷”林雲礼貌的收下爷爷给的礼物。

“姐，这是我给你的礼物”令人意外的是林霄居然也准备了礼物。

（林霄：为什么是居然？）

林雲显然也是感到有点吃惊，为什么这小子竟然会给自己送礼物呢？

吃一个蛋糕盒子，难不成这小子给自己买了个蛋糕？可是重量有点不对呀。

“宝贝儿，拆开看一看”妈妈示意林雲拆开自己的礼物。

先打开爸爸送的礼物，是一支新的紫竹笛，末尾还绑着很好看的穗子。

“你之前吹的那个笛子已经好几年了，所以爸爸想给你换一个新的，这样上大学时还可以带上。”老爸还是这样，一般喜欢给已有的物件换个新的，15岁的生日礼物就是换了一个新的羽毛球拍，去年的生日礼物是新的书包。

“谢谢老爸。”

接着打开爷爷送的生日礼物，是一支钢笔，老牌子了。

“你奶奶跟我说你的字不好，以后多练练字。字如其人要知道，小丫头”爷爷苦口婆心的劝她，听他们说爸爸小时候字就特别丑，以至于语文考试作文分永远都低，写的字就跟鬼画符一样，没人能看得懂。而她和林霄。继承了父亲基因，虽然说没那么丑吧，但字也不算好看。

“谢谢爷爷，我一定好好练字。”林雲点头，字确实得好好练了，要不然她写的字都快比伟哥丑了。

最后是拆开林霄送的礼物，一个蛋糕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份特别小的黑森林蛋糕。

“……”不仅是林雲无语，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感到很无语，这么大的一个蛋糕盒，盒子里竟然只有这么小的一块蛋糕。

“你买这么小一块蛋糕，人家会给你这么大一蛋糕盒子吗？”林雲看着弟弟，后者此时正坐在椅子上大块朵颐。

“昨天你不说你过生日吗，我拿你的卡在学校买了份水果蛋糕，人家又多送了一个黑森林小蛋糕，所以这不就给你了。”林霄这话说的云淡风轻。

“你是说你拿我的饭卡买了份水果蛋糕，然后人家送了一个小蛋糕，你给了我？”林雲逻辑清晰的从中挑出了关键词。

“对呀，我对你好吧？”林霄此时还不自知。

“儿子，你过来”林父叫过来自己的儿子，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你拿你姐姐的卡买了个蛋糕你吃了，然后你把人家赠送的小蛋糕给了你姐，你觉得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林霄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问题所在。两个蛋糕，他吃了一个，给姐姐留了一个，有什么不对吗？

“我觉得你和你姐以后还是一人一个饭卡比较好”爸爸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虽然去年将两人的饭卡合在一起是为了防止林霄老在外面买吃的不往饭卡里充钱。但现在看来，如果两个人用一个饭卡，林霄怕是会把林雲卡里的钱全花掉。

“？”林霄一脸懵逼，算了，孩子还小，不要跟他计较，这个13岁半的小崽子并不知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雲：我祝你永远像现在一样单纯。）

15：46

偌大的篮球馆里，此时只有一个人，在不停的投篮，三分球一个接一个的产生，而投篮那个人却没有想着停歇。

伟哥此刻一个人打篮球，并不是没有人和他一起来，而是他选择一个人包下来这个篮球馆，不想让人打扰他打篮球。

又是一个没有人的跨年，爸爸在上海谈生意，妈妈作为创意总监现在正在香港出差，姐姐在加拿大念大学，至于家里面的小丫头妹妹，还是个小学生，有保姆帮忙照顾的就行。

实在是渴的不行，伟哥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一口气干掉一瓶矿泉水，家里有钱又能怎样，他还不是留守儿童一个？

那几个好兄弟此时应该在家里睡觉或者打游戏吧？他们是不是早忘了自己这个孤家寡人了？

越想越生气，伟哥决定给他们几个发消息，看看这几个家伙是不是都忘记自己了？

“老宋，在不在？”

“Jack，你现在在干啥？”

“哲狗，现在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