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潇很乖巧的看着老爷子,分明是一个四十多的人,却还像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一般,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温婉不失端庄。
老爷子决定还是给徐檐南一点儿面子,背着手和老太太并肩细语着离去。
徐檐南无奈的摆摆脑袋,笑着牵上林潇的手。
才刚一抬头,就被林潇的笑容带去了年少时。
鹅绒般的大雪飘来,林潇几近忘我的伸出手掌接雪片,手心的温度一下子就化了雪,成了一滴水融到她的皮肤里。
徐檐南看笑了,他抬起手臂,用自己袖口去接飘然的雪,他穿的是一件黑色的大衣,衣服上有看不清的细小绒毛,能很轻易的接住雪,不随它化去。
“给。”徐檐南把小臂展示在她的眼前。
林潇静静的看着他的衣袖,不多一会儿,上面就堆满了雪,忽而,她抬起视线朝徐檐南看过去,他满头的雪。
他满脸的笑意,岁月勾勒的脸庞已经不算幼稚,他正值壮年,眼神里藏匿着少年的影儿,青涩腼腆。
有一瞬,林潇有点后悔向佛祖许下那两个愿望。
她伸出手去,覆上他的脸庞,指尖微微颤抖着,不久,她侧过脑袋吻了吻他泛着冷意的脸颊,心脏咚咚咚的敲打着她的胸腔,她不安又贪婪。
这个吻迟到了二十来年,之前也和他吻过,不过都没现下那么有感觉有意境,他们之间的早安吻,晚安吻,分别吻,他处理完公务回家也吻,吻脸,吻额,吻手背,但都从未像现在这么心动过。
徐檐南紧紧拉着她的手,将她拉入自己怀中,一只手捧着她的脸侧,吻了吻她的额头:“我永远爱你,我的徐太太。”
如此露骨的表达,让林潇不知所措,视线有些许的模糊。
“我徐檐南从未这么满足过,也从未这样爱过一个人。”
林潇问:“如果最终我都没和你在一起——”
徐檐南用大拇指摩擦着她的脸颊:“我会祝你幸福。”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林潇说,“我是——”
他垂下脑袋,吻上她的唇堵了她的下文,他怎么不知道林潇问什么,当年知道林潇和周遇行谈上了,他便再没出现在林潇的眼前,生怕别人误会他和林潇,直到后来林潇遭遇了周家的刁难,他才出现。
那几年他像一个变/态一般,日日窥探着林潇的**,生怕林潇受委屈,他那么宝贝的一个人,被周家那么对待。
徐家是很传统很规矩,从来不允许去插足别人的感情,但同样是很长情的,喜欢一个人就会一直喜欢,从来没有离婚的说法。
他想过,如果错过了林潇,那么他可能会孤独终老,不会因为巩固家业而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女孩。
“雪好看吗?”他轻声问。
林潇颔首微笑,扭头看向漫天的雪。
徐檐南又说:“阿九也很喜欢雪。”
林潇淡淡笑道:“也不知道他是喜欢雪,还是单纯喜欢盯着动着的事物看。”
“喜欢吧。”徐檐南说,“和你一样。”他沉默了一下,“留在京城吧,就当是为了我,我会带你去走梧桐路,带你看看我们北方的事物。”
“再等等。”林潇说,“等阿忏和怜怜结婚后,我就过来。”
“其实阿九更希望你能够过来。”
“对不起。”林潇喃喃道,“我想知道我再怎么弥补,也无法让阿忏变回自己原来的样子,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本来是什么样子,但我想多在他身边待两年,等到他成家后我再离开。”
徐檐南沉默着。
“两年很快。”林潇露出一抹笑容,她这辈子只有两个让她牵挂着的人,林家的一切都已经变样了,周家也不是她想象的那个周家,现如今只有林忏和徐檐南了。
—
陈怡怜躺在林忏怀里睡着了,外头日光浅淡,微风盈盈。
他轻手轻脚的把陈怡怜放在床上,刚一起身她就紧紧抓住林忏的领口不让走。
没办法,他只好躺了回来,顺手拿过自己的手机,两个小时之间严陈安发过来一条消息:〔看邮箱。〕
他现在根本动不了,想着便发过去一条消息问:〔什么。〕
严陈安立马回复:〔我爷爷给我看了一张照片,上面那个人很像舅舅。〕
严陈安:〔陈怡怜在你旁边吗,别让她知道。〕
林忏很不解,到底是什么样的照片不能让陈怡怜知道。
他说:〔描述一下。〕
严陈安:〔不好描述,你去看。〕
等了会儿,他才放下手机,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把陈怡怜的手扒下来,给她盖好被子去拿了电脑走到卫生间。
严陈安发来的邮件只有一张照片,差不多十多年前的像素,画质很模糊,但躺在地上那个人林忏一眼就能认出来。
是陈昼。
他像一朵摔打在雨天的蒲公英一般没有生机,脖子上被人锁上一条很粗的铁链,浑身的污渍,看明眼人都能看出那是血/迹。
林忏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瞳孔,一下便把电脑合上,久久未反应过来。
这明显是一场虐/杀。
很久后,他咽下口水再仔细看了一遍,这就只有一个镜头,旁边漆黑一片,没看到其他人。
过了会儿他才删除了邮件,去房间里拿了手机,下了楼,给严陈安打了个电话。
他开口便问:“图片哪里来的?”
严陈安:“不知道谁发我爷爷电脑上,原先以为是恐吓的图片,后来他觉得里面的人很眼熟,就仔细辨认,结果真的是舅舅。”
里面那个人无论是身形还是气质,都很像陈昼,别人模仿不来他的那种谦谦君子的气质。
林忏靠在栏杆上,面色凝重。
“舅舅从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人,起初我也不相信。”那头沉默了须臾,又说,“你怀疑是谁?”
林忏说了句不知道,他是真的没头绪。
那头的严陈安冷笑了一声:“是吧,要不是看到这张图片,我还真的以为舅舅是突发疾病去世的。你说外公知道这件事情吗?”
林忏忽然抬起头看向远处,思索着:“当年伯父去世的消息,是谁放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