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星洲忽略掉那边连旭黑了的脸,收回眼神:“那祝你新婚快乐。”
他还想说祝她幸福,祝她快乐,只是这些话出口,便会格外讽刺。
接着,罗星洲又说:“这样吧,希望你我都能期待每一场的柳絮纷飞。”
田蔓夕嗯了声,站起来朝那边看了一眼说:“那我先走了。”
“慢走。”罗星洲也站了起来目送着她。
田蔓夕背对着他,没回头。
其实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现在会对一个以前每天见都没有心动过的人这么的难分难舍,罗星洲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就是能让人不知不觉的心动,他长相不算挑眼,比一般要更好看一点,清秀而不失优雅,如果陈怡怜没有让罗星洲和她假装情侣,她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多留意罗星洲一眼,就没有后来的这场晚来的心动。
不知不觉间,她的一滴泪滴落到地上,接着她抬手擦了擦望着前方面无他色,然后自私的想。
星洲,愿你的往后余生里,得到真爱的同时,能有半分半秒能够忆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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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怡怜坐在山林间,身前架着大提琴,林忏曲着腿坐在她旁边的地上,下面垫着一张很宽大的针叶植物的叶子。
拉完第二首,陈怡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便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大提琴说:“我爸爸会拉大提琴,这都是他教我的,听岚姐说,我妈就是被我爸这个技能吸引的。”
林忏侧头仰着看向她的脸。
“我妈是别人口中的高岭之花。”陈怡怜放下琴弓,看向天上的悠悠白云,笑道,“我都是听岚姐说的,他们在蓉城大学相遇的,当时我妈妈高冷的不得了,好多富二代上去搭讪都被她给拒绝了,我爸也看脸,对我妈有意思,不过他稍微使了点儿小心机,制造一个不经意的相遇。”
她可以向林忏讲述这些她不知道又好奇的故事,因为在林忏这里,她可以适当矫情一下,他不会嫌弃她。
“那会儿我妈妈是学生会的主席,学校那间大型音乐教室的钥匙该她管,然后我爸就跑去借钥匙,装得十分正经,借了还,还了又借……”
——“诶同学。”夏应眠喊住陈昼,疑惑道,“你是要参加什么比赛还是——我见你每天都来找我练琴。”
陈昼转头朝她看过去,接着扬起唇角淡淡一笑,似不经意的提及:“学校后山的枫叶红了,拉大提琴很有意境,怎么了?”
“没事儿。”夏应眠拎着书包跟了上来,“你是艺术系的?”
陈昼摇摇头:“是金融系的。”
“有点意外。”夏应眠轻声说到。
“为什么。”
“乍一看还以为你是艺术系的,温温柔柔的看上去就是那种艺术气息特别浓郁的。”夏应眠浅声笑了一下,“实在没想到你是金融方面的。”
“你呢?学什么的。”陈昼用余光偷偷瞥了她一眼,不久又收回,悄无声息的连她都没有察觉。
“学的是老年服务。”夏应眠说,“不过这学期打算转专业,转去会计。”
陈昼嗯了声,细细想了想说:“都已经马上大二了,你的课程能跟上?”
“能。”夏应眠说得十分有底气,“高考的时候差两分进这个专业,就给我调剂到老年服务了,还是想学会计,毕业后就帮着家里。”
闻言,陈昼笑了笑:“巧了,我也是因为家里才学的这个。”
“那我先走了。”夏应眠抬手对着陈昼挥了挥,“钥匙就放在你那里吧,不用每天都来还,我们系离你们系还是挺远的。”
陈昼挥手作别,目送着她离开,她从容的超前走着,目不斜视,似乎对周围的事物漠不关心。
没几天下午,陈昼就在枫叶林里拉着小提琴,夏应眠拿着一本书来到这个地方,两人寒暄了几句。
“巧啊。”夏应眠坐在几步之外的石桌旁边看着他。
陈昼颔首示意:“有点巧。”
“你刚才拉的是什么曲子?”
“轮回之锁。”
夏应眠不懂音乐,也不知道他所说的是哪一支曲子:“我一路上听来的,很好听。”
陈昼看着她笑了笑:“讲的是一对战争中的情侣,他们两人的国家在打仗,而他们在打仗之前几天刚结婚,男的上了战场,女的也被遣回自己国家,最后战争结束,女生那个国家战败,她坚持回到战场上寻找男生,结果三个月后,在战场上找到的是一具/腐/烂/了/的尸/体。”
“那这跟锁有什么关系呢?”夏应眠问,“而且这首曲子听起来也不悲伤,倒有一丝久别重逢的意味,我不懂音乐,听来就是这样的意思。”
陈昼但笑不语,等了好久他才说:“因为轮回之锁是男生的战友给他写的后续,就是希望两人能够在另一个世界里再相知相识,这本书就是海瑟写的《轮回之锁》。”
夏应眠惊讶了一番,看着陈昼的双眸,不久便转移吟诵起来:“在战火纷飞里看见一只蝴蝶,它不懂什么叫做枪林弹雨和尸横遍野,它在寻一个来年春,野花满山岗的来年春。”
“也许,它垂老的比任何事物都快,但幸在上帝怜惜,许它无尽轮回。”陈昼笑着说出了后半句。
夏应眠细细想了想,又问:“所以,世间每一只蝴蝶都可以有轮回的?”
“海瑟书里的,我也不知道。”陈昼低头浅笑着,把琴弓放好,闭上眼睛拉了起来。
他身后是一片血红的枫叶,醉醉微风扬起地上的落叶,他坐在此间,美得像一幅画,优雅而浪漫。
“后来我妈天天下午都听我爸讲故事拉大提琴,然后慢慢走到一块儿。”陈怡怜说,“其实我爸是个忽悠大神,除了这个,他还把我妈忽悠到金融系去了,天天下午给我妈补习,后来两人创立了公司,订婚结婚,有了我。”
风吹起林忏额头上厚厚的刘海,他仰头看着陈怡怜笑了笑,想着便说:“其实也是。”
“还真忘了。”陈怡怜笑道,“我爸还让你当他女婿。”
可能只是陈昼无心的一句“谁家的小公子这么好看,给我陈昼当女婿好不好”,而最后真成了预言家,十多年后,林忏还真的成了他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