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这才恍然大悟:“好像是,不知道是不是同名同姓的人。”
“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巧合。”周遇行捏着相册一角的手忽然蜷曲成拳头,接着咬牙切齿的笑出声来,“对啊,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巧合。”
李惟刚刚才释然,这会儿又是一头雾水,他又收到周遇行的眼神示意,悄悄出去看了眼屋外有没有人。
接着,周遇行缓缓道:“我们都被他给骗了。”
“哈?”李惟不解的望着周遇行那无奈又有些庆幸的眼神。
周遇行微叹,慢慢的给李惟分析着:“这臭小子在演戏呢,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刚好去了离事发地点有点远的市区医院,主治医生刚好是他之前的合租室友,还有,他查的就是有关于肖波的事情,罗少爷怎么可能特意去查关于他的事情。”
李惟微微怔了怔。
周遇行捏着手机,又不经意的笑了起来,喃喃絮语着:“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周先生,我……”李惟难以置信又不可思议,把声音压低了再压低,“他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
周遇行点了一下头。
李惟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后退一步:“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陪着我演?那他还……”让自己进cl内部,把二十三楼的事情全盘托出?
“还怎么?”周遇行看着他,不久后转移眼神轻声又无奈的笑了声,“没想到,四十多年了,我周遇行居然被自己亲儿子玩得团团转,将近两个月,竟然还不知觉。”
那句话“天道好轮回”真的让周遇行另眼相看,当年不择手段骗了林潇,骗了林家的产业,现如今被自己亲儿子一步一步找回来。
“阿九。”周遇行下车喊住前面的林忏,他正停在榕树下,拳头捏紧。
他拉了一下书包快步往前走去。
周遇行两步跨上前去,十来步以外的林忏已经一米八几,刚转到岑安二中读高一。
他还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身边没一个朋友,背影一贯的高傲清冷,不近人情。
周遇行坐上车跟在他后头。
林忏用余光撇了一眼,接着闪身进了一个窄巷子。
周遇行赶紧下车跟了过去,不料刚转弯,就看见他从旁边走了出来,单手拎着书包朝他走了过来,冷冽的表情里看出一丝从未有过的不耐烦来,他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刘海有些长,刚好挡住他的睫毛,露出一双冰冷的眸子,眸色深沉的犹如一匹野狼,不过因为刚进入到自己不善的领域而带了一丝防备。
他说话不成句,三个字四个字为一组,还比刚学会说话的孩童要木讷,又比机器人要多一丝感情。
周遇行心中一阵酸涩,接着伸出手:“我送你回家吧。”
“不需要。”林忏紧紧盯着他,“别喊我阿九,你不配。”
他蜷缩起指尖来。
面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拿着书包侧身绕过他走了。
周遇行不甘心的往前一步,嗫嚅着嘴唇,第一次这么怯懦和卑微:“阿九,跟我回周家吧,这样就没人能够欺负你,我可以给你找最好的学校,不用这么频繁的转学。”
他没理会,径直往前走,直到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除了上次因为陈昼的事情两人见过,他对周遇行说过几句完整的话以外,在周遇行的印象中,他话不成句,听起来很让人心疼,就连他自己也有些动容。
林忏生起气来不会冽声冽气的斥责一个人,不会破口大骂,而是很平静,让人分辨不出他生气的程度。
对于周遇行,他有时会动手扔他带过去的东西,会动手把他赶出林潇的视线范围,这是他的极限。
周遇行翻开相册,低着头认真的看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这是潇潇怀孕四个月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她很瘦,怀起来不怎么显。”
他的头发花白,睡觉前才洗了头,没有染成黑的,在灯下很是显眼。
“这是潇潇怀孕五个月零四天,她走我们家那条鹅卵石路的时候摔了一跤,但孩子没事儿。”
周遇行又翻了一页,上面还是一**潇怀孕的照片,底下空白的地方写着几个字。
雨歇,爸爸爱你。
“原来是给他取名叫雨歇的,岳飞的《满江红》。”周遇行抬头,“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李惟站立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回答,索性哑着不搭话。
周遇行忽而又摇摇头说:“林忏这个名字不好,寓意不好。”
作为父母,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生不幸。
“是不好。”李惟接了话,“但是林总本人真的很好。”
周遇行笑:“是啊,怎么会不好呢,只是与我没有多大关系。”
陈怡怜的毕业设计还差一项,就是斯顿雨林采集的雨声和泉水声音。
四月八号那天,林忏推掉了事物陪陈怡怜去了斯顿雨林采集雨声和泉水的声音。
两人准备了好久,大到帐篷,小到花露水驱蛇香。
“太像去荒野求生了。”陈怡怜调侃道,“上回去都没有想到这么多。”
林忏拉上行李箱的拉链淡淡笑了一下。
陈怡怜摸了摸书包,忽而兴起:“拿两个那东西吗?”
“什么?”林忏疑惑。
“就那种啊。”陈怡怜无语的抿起嘴巴,掖起眉头审视他。
真不明白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我觉得你有点看不起我。”
陈怡怜满脸的问号。
林忏走过去手欠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带。”
陈怡怜鄙夷的白了他一眼:“不得了哦,你怕是忍者神龟。”
林忏停下手里拿水杯的动作,细细想了想,漫不经心道:“那些年还不是这么过来了。”
陈怡怜勾起唇角,双手环抱着倚在桌边:“怎么过来的?”
“……”林忏故意不搭话。
陈怡怜故意追问:“说啊,你有本事挑起话题,你没本事说完?”
林忏笑了一下。
陈怡怜抬手放在嘴边朝着窗外软绵绵的喊了声:“传下去,林忏不/行。”
他左手拎着水杯走过来,把陈怡怜圈在臂弯里,一双带着浅显笑意的眸子与她对视着:“我/行/不/行,需要用话传的?”
“不然?”陈怡怜哼笑道,“我说你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哦。”林忏侧头将水杯放在陈怡怜那书包里,接着又按住她的手,侧了一下脑袋埋在她耳边,挑衅道,“有本事撩火,没本事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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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阿忏真的很让人心疼,说话不成句,就连愤怒都带着温意,林家的人对他起了杀心,还有周遇行,一直在他身边晃荡,他身边的闲话满天飞,这样的人长大以后怎么能够不敏感,怎么能够没有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