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见字如面:
前天你寄回家的两千元已收到,知道你最近工作很忙不能回家,父母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勿挂念。
前些日子为了填西北坡二亩地承包费的窟窿,家里商量着婚礼再简朴些,并且也得到了秦家的同意,(秦家人外冷内热,你大嫂确实明事理识大体)现在有了这笔钱,咱娘觉得还是不要亏了玉美,如果你同意的话,哥就暂时借用了。
菜市场已经开始施工,说起这事至今我的心还很激动。
半月前的那个清晨,当我一个人扛着镐头走在大街上,那时我才真正地体会到了什么是‘堂吉诃德式的勇气’,是的,我们面前也有两座极难逾越的大山,一个叫‘贫困’一个叫‘愚昧’,但是这不是我们放弃的理由。
做出如此冒险的决定,又要一家人跟着我吃苦受罪了,我不知道仅凭个人的力量到底会干到什么时候,不过我们没有回头路,想要改变乡亲们的贫穷,就得从改变他们落后的意识开始,至于我个人,受苦受累怕什么?这么些年不就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么?
但是当我来到西北坡,我的心又一次被乡亲们的热情和淳朴融化了。
村两委的所有成员以及五十多位青壮劳力竟然不约而同的早早地来到了这里,或许这就是人心向背吧。
------只要你肯为大家付出一点点,得到的肯定是若干倍的回报。
你信上提到菜市场的预算不够,我说,够!
没有钱买砖,我们可以不垒围墙;没有铲车,我们手里有䦆头;没有压路机,我们可以人工夯实路面;冬天也不需要什么遮荫棚,火碱场的厂房虽然塌了,但是五间办公室依然竖在那里,清理完杂草,换上门窗竟然还能住人。
下一步只需用铁丝和水泥柱子扯起围墙就能开业了。(或许明年还可以种上一圈刺玫瑰)。
小妹的学费,你也大可不必担心了,苏杨自从进了县一中,大部分的费用都由纪姑姑一力承担了,你真的不用再那么清苦。
对了,上次小妹说明年报考医学院,北海医学院是省内重点大学,但愿她的愿望成真,你们还能就近照顾她。
至此
苏思安拿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在警卫室搁置了一月之久,此刻他正想去少年宫接初荷,碰巧厨房里老秦师傅因为临近退休转到警卫室上夜班,又碰巧收拾桌子发现了它。
自从有了移动电话,像苏居安这样的认认真真写信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了,没有了当年盼望信件时的急迫和收到信件时的欣喜,信件处便成了无人问津的死角。
看到家里一切都好,苏思安暗自舒了一口气,心道:
“大哥也是,村委会守着一步座机,有事打个电话多方便,该咬咬牙买一部移动电话了。”
粤菜帮的几位师傅已经人手一部,他们管叫那玩意叫手机------
可不就是抓在手里的一步电话机嘛。
苏思安摇摇头无声的笑了,这世界变化太快了,国人们用上寻呼机这才几天呀,手机的出现顿时让满大街时髦青年腰带上的大汉显黯然失色。
为此苏思安心里多少还有些暗自庆幸呢,毕竟买一部大汉显也要五百多块。
思忖间,不知不觉便到了初荷的宿舍门前,虽然房门半掩,苏思安还是习惯性的敲了六下,寝室里孙燕姑娘嬉笑着叫起来:“杨初荷,你师哥终于来了,滚滚滚,隔窗户瞧五十遍了。”
“你怎么知道是他?你有透视眼?”声音很糯,一听便是初荷。
“知道你俩的暗语,噹噹噹,杨初荷,噹噹噹,我爱你,呸,酸掉牙了。”孙燕姑娘性格直爽,和初荷很随缘。
“苏思安你去楼下等我我换件衣服”。初荷忙不迭支开门外的苏思安,“燕子,不要说话太直接,会把男孩吓跑的。”
“吔吔吔,会把男孩吓跑的------”孙燕咬着舌尖夸张地重复玩初荷的话又道:
“就你那木讷小气的思安哥,从来都是空着手看女朋友,除了有个傻大个子,一身好皮囊,还真比不上那个神经兮兮的小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