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正是美国大片盛行的时候,相信七零八零后都记得《阿甘正传》那部影片。
初荷在约苏思安之前,其实早已看过一遍,之所以想陪他再看一次,完全是因为她觉得电影中阿甘的自卑与倔强与苏思安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
说好了八点场的电影,却不防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二人商定好的计划眼看就要泡汤,他只好赶在初荷下班前叫通了她的电话,希望取消晚上的约会,听说师哥要和女同事排练交谊舞,姑娘有些郁闷:
“我可以去餐厅等,看个午夜场来得及。”
苏思安原本并不想为了一场电影熬夜,但他更不希望师妹深更半夜坐在一群陌生人中间,太不安全了,在师妹的一再坚持下,只得同意她的安排。
两人在前厅见了面,初荷悄悄问:“思安哥,你的舞伴美不美。”
苏思安窘笑:“舞台中央那个高个子黑黑的姑娘。”
“嗯,论个头确实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穿衣风格也算中规中矩。”初荷点点头算是赞许。
肖贞贞因为肤色稍黑,今天特意穿了一件姜黄色的长裙,这种不张扬的冷色调不但巧妙化解了她深色肤色的不足,配上特有的大长腿,舞动起来,像极了盛开的喇叭花儿。
苏思安一如既往,白T恤、运动鞋,水墨蓝的牛仔裤,穿在身上虽然合体,但这样的着装参加舞会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你的服装和姑娘不搭,明天去商场买一套。”初荷温柔地看着师哥说。
“不过就是一场演出,有必要吗?”
初荷眨眨眼,“戏比天大,登上舞台就必须全力以赴。”
“那···我去啦?”看到舞台上肖贞贞焦急的目光,苏思安起身问。
“去吧,我等你。”
音乐声起,众人旋即进入角色。
苏思安是个舞盲,看到身边一对对娴熟的舞者,只能呆呆地看着舞伴伸出的左手。
肖贞贞是个急性子,一把抓住苏思安的左手:“苏思安,你是木头人呀?搂我的腰嘛。”
肖贞贞是那种高挑丰满的女孩,如此近距离的靠在苏思安身边,让他一时很不适应,无奈之下,小伙子只能求援似得看向初荷。
初荷静静地看着肖贞贞拉起苏思安的右手,心中突然一阵莫名的忧伤。
自从他走后,初荷便再也没跳过交谊舞。
那是一个来自异国他乡的大男孩,一如师哥的忧郁与平静,他的名字叫做春城秀玉。
或许现在的他早已拥有自己真爱了吧,作为大阪国立舞蹈学校的公派交流生,无疑他是优秀的,他想成为她携手一生的人,她却最终选择了放手。
谁让他出生在那个让无数国人为之纠结的国度呢。
如果当年毕业舞会上与我牵手的是思安,如果他穿上那件宝蓝色的衬衫、黑色的拉丁裤,现在的我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同样内心纠结的还有舞台上的肖贞贞。
姑娘之所以选择苏思安做她的舞伴,主要是看中二人身高的搭配,舞台上没走几步,她便发现自己遇到了大麻烦。
这个苏思安竟然没有半点交谊舞的基础,按理说作为招待所的职工,每年那么多的政治任务,他又是如此出类拔萃的好身材,不可能不会跳舞,可这人竟然连简单的快三慢四也搞不清楚。
特别是当二人牵手的时候,贞贞竟然明显的感觉到了对方的羞涩与慌乱。
难不成他真的没有牵过姑娘的手?姑娘心里一阵窃笑。
现在她只能牵起他的双手从基本步练起,无奈苏思安心有旁骛,更被贞贞饱满的热情所迷乱,一支曲子下来,竟然没有几步能够踩到点上。
“苏思安,你慌什么?真是笨死了!”肖贞贞心直口快,说话从不拐弯。
音乐再次响起,这次贞贞直接将右臂搭上舞伴肩头,苏思安手足无措,一时蜡像般伫立在舞台。
姑娘到底有多‘虎’啊,这不是硬赶鸭子上架么。
初荷再也看不下去了,快步跑上舞台说:“姐姐歇口气,我来教这个‘棒槌’。”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肖贞贞疑惑地看着初荷,作为招待所的新人,她自然不认识杨厨的女儿,在她眼里,这个自告奋勇的姐姐肯定是其他部门的同事。
不愧为专业的舞蹈老师,一旦牵起苏思安的双手,初荷立刻进入舞者的角色:
“静下心来,仔细的感受乐曲中的鼓点。”
苏思安握住初荷的手,索性闭上眼睛。
彭擦擦、彭擦,彭擦、彭擦······
静心揣摩,苏思安瞬间醍醐灌顶。
不由自主的便跟上了初荷的步伐,直把一旁的王贞贞看了个目瞪口呆。
敢情这个‘棒槌’一点也不笨呐。
一曲舞罢,初荷下场休息,换了舞伴的苏思安再次慌乱起来。直到这时候,肖贞贞才知道台下的姑娘是苏思安的女朋友,心中一阵惆怅,索性放手嚷道:“走吧走吧,不练了。”
仲秋的夜晚,白日的暑气已经完全散尽,走出招待所的大门,苏思安突然感到了阵阵秋凉,有心回宿舍取件外套,却被初荷挽住手臂说:“师哥,能够站在你身边,我已经很温暖,况且我们练舞蹈的个个身体倍棒。”
因为是夜场,电影院里并没有多少观众,苏思安根据票号找到二人的座位,果然像售票员说的那样是一个两连号的简易小包厢,这种专为恋人打造的包厢虽然票价贵了点,却深受年轻人喜欢。
苏思安是个做事认真的人,以他的理解,看电影就要一刻不离的盯着银幕,故而很快便入戏了。
而初荷的目光,却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苏思安的脸颊,慢慢地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靠进了苏思安的怀抱里。
他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心跳竟然如此的急遽和沉重,
一时间五味俱全,突然有了想哭的冲动。
是的,正如电影中的台词,‘你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只要心中有爱‘奇迹每天都会发生’,既然无法躲过这场迟早都要来的爱,何不勇敢的迎上前去。
或许经历了太多的等待,累了,偎依在爱人温暖的怀抱里,杨初荷终于满足的睡着了。(?)
幽暗的灯光下,苏思安温柔地注视着怀中的初荷,睡梦中的师妹是那么的恬静,那么娇柔,那么的不真实,好像自己轻轻眨眨眼,她便倏然不见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