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谓道 第三百二十九章 佛何德何能来度我

傲日其郎神情很是疲惫，四花度化消耗了他一定的寿数。即使他已经进入陆地神仙境，但毕竟没能获得接引机缘，踏出超凡的那一步，寿命仍然不过三百余年。

他揉揉眉心，道：“先带我去看看那处封印的洞口吧。”

在禅虎与宝光的陪同下，傲日其郎走出山门，一路下行，很快就见到了梦溪那巨大的法身站在灵山前，一只手抵住了一个黑黢黢的幽深洞口。

傲日其郎叹了口气，神色复杂了几分。身为佛门发源地，最后却是让一名道教的仙人救场，这多少都让他有些不舒服。但是，他也不能否认，如果不是梦溪在关键时刻出手，那整座灵山恐怕真有覆灭危机。

之后傲日其郎又与禅虎跟宝光交换了一些当前的讯息。目前，朱厌被傲日其郎用四花度化困在边境，没有几天时间根本出不来，缺少了朱厌领头，他率领的妖兽大军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会被动守在原地，等朱厌脱困。

灵山这边有梦溪镇压，不过只有五天的缓冲时间，期间必须调集陆地神仙境强者把守。据禅虎所说，当世至少有两名陆地神仙境的绝世妖魔站在洞口，准备出来。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就真的不好说了。

“如此情况，只好请出佛陀骨来继续镇压封印了。”傲日其郎面色抽搐，显然这个决定的代价十分沉重。

“主持，三思啊。佛陀骨是世尊留在世间为数不多的密藏，更是佛众心中的至高圣物，承载了万年的教徒信仰。若是动用，会对整个灵山的信仰体系造成不可逆转的破坏啊。”宝光大师大惊，连忙劝谏道。

“我又如何不知？但灵山之下可是镇压了亿万妖兽，寻常封印根本挡不住它们，只有同为仙人境的佛陀骨才能继续镇压。我意已决，相信世尊也能明白，此举是为了整个灵山，整个漠北，整个世间。”傲日其郎回身，走向大雷音寺，准备祭请佛陀骨出世。

“禅虎，你且去梦溪法相显化的庙宇，看看他是否还留下什么有用的手段没有。”傲日其郎突然扭头说了一句。

禅虎躬身应是。这句话其实仔细想想也知道不过是糊弄之意，要梦溪还真有什么留下，难道不会言明吗？一名当世仙人还没必要要隐藏什么。

究其原因，还是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傲日其郎不想他参与佛陀骨的出世。

禅虎身形微动，人已来到山脚处，然后他就看到了梦魂站在一间庙宇前，正准备进入。

“嗯？禅虎居士？”梦魂脸色有些诧异，这种关头，他这类佛门高层不应该聚在一起商量对策才是吗？怎么会跑来这个地方。

“原来是梦小兄弟。”禅虎打了个招呼，梦魂对他有机缘之恩，而他的师父在刚才更是救了整座灵山，所以纵使心中有些许惆怅，禅虎还是挤出一丝笑容应对。

看出禅虎也要进庙宇，梦魂尝试性问了一句，“居士，一道？”

禅虎点点头，走上前去。

在一边的符子空跟寂空都惊了，虽然符子空早就知道梦魂跟禅虎认识，还有对方的信物，但亲眼见到梦魂跟这名佛家禅宗大能如此随意地打招呼，对方也如此随意地应对，这关系可不一般啊。

一边的寂空也是，他贵为护法寺主持，可面对禅虎这种大雷音寺护教罗汉来说，他还是低上一等。平日里进灵山，也很难见到这等人物。

在进庙宇前，禅虎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匾额书写着，南无日光佛。

“还真是事事争第一啊。”禅虎大致也是看出了梦溪所想。

南无日光佛乃是未来星宿劫千佛排名第一，梦溪选择这间庙宇，自然是认为他若修佛，那至少也能在历代佛修之中，占据第一之名。只能说年轻时的梦溪无愧癫狂道人之名，所想所行皆超出一般人。

还未有佛陀入主的庙宇冷清异常，平日根本无一僧众会来。只见空落落的庙宇中，一尊道人金身立于此处，显然梦溪触通佛法，为自己立了一座金身。

梦魂上前，对着金身重重跪下，深深一拜。这是梦溪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件物品，此后，他将再也见不到梦溪。

金身之上，道则流动。禅虎看了一眼，连忙避开视线，他走的是佛门路线，如果看了梦溪金身上的道则，将会对他造成不可逆的影响，从此佛道纠缠，很可能一辈子都再难以寸进。

“这金身之上乃是道则，若是修佛，万不可再看，否则将影响一生。”对寂空禅虎还是有点印象，怕他忍不住观看道则，不由出言提醒道。

听到禅虎这么说，寂空跟符子空都不敢再看。他们一个是纯粹的佛修，一个也修有佛门神通，体系游走在佛道之间，若是看了梦溪的道，恐怕将会舍弃一切有关佛门的修炼之法，彻底转回道家。要真是这样，那符子空在教宗里待了这么多年算是白费了。他本就有大志向，准备走出一条独属他的路，此刻自然不敢再看金身，生怕受了影响。

场中只有梦魂一人，他师承梦溪，明晓师尊之道，可无碍观看，再反过来印证自身之道，两两重合，使自身对道的感悟更进一步。

“我们先出去吧。”禅虎知道梦魂一时半会是不会从印证道途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便带头离开。“这座寺庙，以后一定要封锁起来。梦溪也太不地道了，居然留了一尊道门法则的金身在此地，实在是太猖狂了。”禅虎无不郁闷地想到。

梦魂在庙宇中，一悟道便是一天一夜的时间，期间他见证了梦溪如何触类旁通，将佛门修行之法融会贯通，得证大道；又见梦溪如何返本归元，将佛门体系纳入道门之中，重新以道证佛。

待梦魂睁开双眼，一道精光闪过，梦溪留下的感悟让他对佛与道之间的感悟愈加深刻，两者都为成仙之法，根本上也可统合为一体，只是前提是需要想梦溪那般，已有成仙之资才可行。不然，只会是佛道纠缠，此生再难寸进。

梦魂也只是选择性吸收梦溪留下的感悟，有些不适合自身的，他也会放弃，不会因为是恩师的，就全盘吸收。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梦溪的道可以是引路明灯，但不是能道路本身。

……

墨玉这几天过得很累，大雷音寺警钟一响，所有入口全部关闭，非身具佛门大神通者不可外出或进入。

因为傲日其郎要请动佛陀骨，所以整座灵山的僧众天天盘坐于庙宇中，诵念佛经，那涌动的佛力，让放血过多的墨玉每日都难受无比。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日的折磨，他立马回到僧舍，打坐恢复。枭龙还是那副模样，只是跟在墨玉身边，确保他不会出事。

“还有两天，只要熬过这两天，等那个什么梦溪的法相一消失，被镇压的妖族就能出世，将整座灵山血洗，到时候我也不必苦苦隐藏。”墨玉身上妖气涌动，还是枭龙在四周布下阵法，才不会被外人发现。

服下的换息丹药效逐渐减弱，墨玉跟枭龙每日都需要极力镇压自身妖气，才能不让一般僧众察觉出异常。这个时期，灵山内所有有名大德全部汇聚在大雷音寺，为佛陀骨的出世而整日诵经，倒也不怕遇上。

不过尽全力压制妖气，让墨玉根本没多少时间来恢复自身，每日还要忍受周边一堆光头的烦人诵经声，这让他烦躁无比。

“还有朱厌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傲日其郎那个老家伙都回来了，以他的实力，应该没人能抗衡，怎么还未推至大雷音寺前？”墨玉心中郁烦，加上伤势久久不能恢复，让他恨不得马上宰两个和尚来泄火。

不过这些念头一出现了片刻，就让墨玉斩去，他重新静下心开始审视现在的情况，以及手上还能动用的资源。“也许，应该用那个来打破佛陀骨的出世，不过有些冒险啊，没办法了，真不行也要上了。枭龙，给朱厌传信，说我准备动用那个东西。”

枭龙只是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饮着，他的任务就是看好墨玉，不要让他出事即可。闻言，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

在大荒边境，所有的妖兽都安静地蛰伏在地上。天穹中，朱厌以恒定的速度出拳，每一击都保证了力道的一致。

菩提树已布满了裂痕，冲刷在朱厌身上的净化之力也微弱到可以忽略。

从最初被压制的几乎无法动弹，到难以凝聚妖力，再到现在，反制菩提树。朱厌不仅顶住了四花度化，还借其用来淬炼己身，让他的恨意愈发凝练，再难动摇。

“佛何德何能来度我？”

在朱厌不知道第几拳下，菩提树终究是撑不住，染血树干折断，碎成片片光点。

在底下的蜚心中感慨，当初它跟土蝼与诸怀本想冲上去，协助朱厌打破菩提树。但那时的菩提树散发出的净化之力让三妖根本承受不住，再久待一会儿，恐怕真个会被度化，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朱厌在树下挣扎。

这几天，朱厌片刻未歇，在众妖敬畏的眼神中，他从被压制到反压制再到借术修炼，这一系列操作让他的形象在众妖心目中无限拔高。

“这就是我们的主上啊，无论漠北的秃驴用什么阴招，都会被主上打破，我们终将夺回故土，建立起妖兽的乐园。”这就是众妖心中唯一的想法。

“吾主神威！”不知道是谁开口喊了一句，剩下的众妖纷纷应和，一时间士气暴涨，大有杀穿漠北之势。

“众位，随我同入漠北，将人族一个不留，斩杀殆尽！”朱厌在妖族前很少端起上位者的架子，而是神色严肃地向众妖请求道。

“有如此主上，还有何求？愿为主上肝脑涂地。”三名妖皇热血应答，身后万妖起身，开始向着大漠深处挺进，第一站便取银月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