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之后,夏院长还有一件私事找杨平办。
自己的一个同学已经移民加拿大,最近老是腰痛,诊所的家庭医生总是开止痛药,没办法,想约专科医生看,等了三个月,终于见到专科医生,看病倒很仔细,看完后建议卧床休息,然后又是几片止痛药。
这位同学想约个类似国内的专家号,家庭医生说要写信预约,前前后后得到答复要一个月,然后排队的时间至少半年之上。
这同学一合计,干脆坐飞机回国看病,这样更加方便。
欧美医疗远远没有中国廉价,这个廉价不仅仅指费用,而包括很多方面。
比如,在中国,你想看某个专家,最多花几百块,挂个号,等上一段时间,能够看上。
在欧美,想少花钱,就得慢慢等,怎么个慢法,只要不是救命的病,先由私人医生写推荐信去专科医院,专科医院接到信,然后按照这段时间的人数排序,排好后再回信。
这种写信,是真正地用纸用笔写信,然后邮局送件。
这样一来一回,加上排队的时间,少则几个月,多则跨年。
远的不说,我们香港特区的医疗体系类似欧美,在免费医疗范围内,想做个膝关节磁共振,等上两三年是正常时间。
不愿意等,可以走私人医疗的途径,那么诊费和检查费非常昂贵。
不是特别富裕而拥有高端医疗保险的病人,这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所以,很多香港同胞遇上做磁共振这种事,都会往鹏城跑,便宜还节约时间。
开车一个来回的事,何必等上两三年。
夏院长按预约的时间见到这位老同学,然后领着他去见杨平,在综合外科的病房,见到这位年轻的教授。
老同学激动得热泪眶盈,不为别的,在加拿大就从来没有可以直接去病房找医生看病这回事。
写信预约,等上几个月,最后见到的医生还不是自己心仪的。
杨平看完后建议做个腰椎的磁共振,这位老同学在夏院长的带领下,做完磁共振又回到病房,报告还没出来,杨平就帮着读片。
最后一个腰椎间盘已经脱垂,游离在椎管里,压迫左侧的神经根,保守治疗意义不大,建议住院做微创手术,做完几天可以下地行走。
其实没有夏院长的带领,他自己去跑,虽然没有这么方便,但是前前后后几天时间肯定可以搞定。
老同学当即答应留在三博医院做手术,就算是自费也愿意。
解决好老同学的事情,夏院长拉着杨平到办公室又聊了半个小时。
嘘寒问暖的,工作中还需要那些帮助,打篮球没磕磕碰碰吧,有什么需要单线联系等等。
这么好的人才,费尽心血留在这,刚刚搞出成绩,现在301要挖墙脚。
无论怎么,夏院长这口气不顺。
德国慕尼黑哈拉兴医院。
奥古斯特失踪快两个星期,现在突然发来消息,让马库斯为小公爵进行全面检查。
整个科室,只有马库斯知道,奥古斯特去了中国,这是科室的最高机密,马库斯没有向任何人透露。
哥廷根大学的年轻博士---小公爵,已经是医院的常客,他几乎每个月要去哥廷根医院做一次全面的体检,以评估及及可危的心脏还能耐受多久。
每半年要来一次哈拉兴骨科医院,对嵴柱进行评估,仅仅是评估而已,没人敢打嵴柱的的主意。
小公爵不仅有嵴柱的问题,还有心脏的问题。
嵴柱问题是始动因素,心脏在狭小挤压空间里扩张收缩受限,日积月累造成现在的慢性心力衰竭。
所以,除了这根螺旋嵴柱是手术的障碍,这颗及及可危的心脏也是手术的障碍。
没人敢打他嵴柱的主意!
嵴柱问题不解决,心脏问题永远无法解决,就算换心脏也不行,所以这是无解的问题。
小公爵已经认命,这种高智商的学者对生死已经有明白的理解。
突如其来的通知,让马库斯有点措手不及,奥古斯特的通知是完善检查,马库斯知道这些检查是用于评估手术,这是打算要做手术吗?
难道奥古斯特这次外出是为手术做准备。
那个年轻的中国医生,马库斯作为奥大师的助手,当然知道事情的原委,奥大师的微信也是马库斯帮忙弄的,作为最亲密的助手,他当然知道奥古斯特去干吗,而且他会替奥古斯特保密。
小公爵用直升机送到慕尼黑,他正蜷缩在轮椅上,被人推着,那颗高智商的脑袋耷拉着。
哈拉兴是骨科专科医院,慕尼黑还有一家专业的影像中心,那里更适合小公爵做检查,德国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医疗设备。
当年世界第一台X光机器出现时,可以透视人体的机器被奉为神器。
那时大家没事相约去医院照一张X光片成为潮流,彷佛这东西没有任何副作用一样。
后来对X线电离辐射的认识逐渐增加,这种潮流慢慢消失。
大清国的李鸿章大人,访问德国时,当时的宰相俾斯麦得知李鸿章体内留有一颗子弹,于是邀请这位大人去柏林医院体验透视神器,X光片上清晰可见他左眼下部的弹头。
李大人看着X片上的子弹头,被透视神器震惊得说不出话。
据说,李鸿章是中国第一个拍X片的人。
本来对心脏和肺这种软组织,磁共振更加擅长,但是因为心跳与肺部在呼吸时的活动会让核磁产生大量伪影,所以磁共振的长处无处发挥。
小公爵被推入CT室内,他虽然习惯这种状态,但并不意味着他不想改变。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脏已经一天不如一天,四级的心功能,连**十岁的老人也不如。
坐在轮椅上,他时常会觉得氧气不足,即使大口的呼吸也无济于事。
心脏就像挤压在岩石缝隙,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心肌在这种病态的环境下,早已疲劳,甚至部分纤维化。
公爵有四十多个子女,其中儿子二十六个,他是公爵最疼爱的儿子,但是他们的父子关系并不好。
“奥古斯特先生已经找到治疗你的新方法,他已经去邀请这位医生。”
马库斯也是小公爵的老熟人。
“连奥古斯特也没有办法,欧洲和北美我已经看遍所有医生,还会有新技术吗?”
小公爵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医生总喜欢使用一些鼓励的言辞,常常是安慰。
“不,这次是真的,奥古斯特教授从未外出这么久,快两个星期还未归,他的来信说,已经有四十多个成功的桉例,新技术非常成熟,他亲自跟踪新技术每一个细节,无可挑剔。”
马库斯兴奋地说,奥古斯特在信中就是这么说的,他没有夸张。
小公爵从小到大,这种话已经听得耳朵起茧,每次得到新消息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说辞,最后发现,新技术还是处于实验阶段,距离应用还有很远,而且没有宣称的那样神奇。
还没有见光的东西,人们喜欢夸大它的技术含量。
不过小公爵还是接受奥古斯特团队的安排,从小到大奥古斯特就是他的医生,这份信赖已经得到岁月的考验。
“教授说,很快,他就能将这位世界最顶尖的医生请来德国,掰直你的嵴柱。”
马库斯不管他愿不愿意听,一直说。
“这位医生在哪?”
小公爵随意地问道。
“中国!”
马库斯小声地附在小公爵的耳边说。
“好吧,你赢了,我现在心情好了很多。”
小公爵当他的话全是安慰剂。
小公爵被抬上CT移动平板,他只能蜷缩,根本无法躺直,而且这种蜷缩姿势非常难受。
所以做CT对他来说,是一件煎熬的事情。
“坚持一会!”
马库斯鼓励他。
小公爵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来吧,快点,我还要回去讲课。”
薄层的断层扫描获取无数张图片,然后进行各种重组,三维的嵴柱以及周围毗邻的器官慢慢出现在屏幕上。
各种系膜及粘连带也清晰地表现出来,心脏与肺某些部位已经是凹陷的状态,被嵴柱、肋骨和胸骨组成的畸形空间挤压。
“拷贝一份给我!”
马库斯对影像医生说。
他需要加上中文注解,然后传给中国,马库斯的中文水平也不错,得益于奥古斯特的耳提面命。
“中文即前途!”
奥古斯特总是这样恐吓他。
作为他的下级医生,也是他的学生,为了前途,必须把中文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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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像传送到三博医院。
杨平已经正式开始介入这个病例,三维图像展示在屏幕上。
三维空间的螺旋嵴柱,4级的心功能,已经变形的心脏,在矫形的过程中,能否耐受,尤其心脏会不会突发停搏,四级心功能随时是一颗定时炸弹。
要是传统手术,只能放弃。
但是外固定架的骨搬移矫形,渐进的过程最大限度提高安全性,可以做到矫形成功。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奥古斯特说。
罗伯特觉得这话不够中国,他说:“柳暗花明又一村!”
高桥问:“和解?”
“自己去体会意境,意境,你们动不动!”罗伯特觉得,不懂故事成语的汉语,就是半残的汉语。
“矫形前用胸腔镜和腹腔镜对胸腹的脏器进行松解,你看,这些是疤痕样组织的粘连带,它们没有一定的延展性,矫形的过程中会形成悬吊现象,拉扯作用导致脏器移位,形成疝,心脏在这种作用下容易心律失常,如果是主动脉或者静脉结构,有撕裂的危险。”杨平用笔指着图像心脏部位说。
奥古斯特点点头,他尚未考虑到这一步,因为嵴柱矫形这一关已经难倒他,心衰作为第二关他尚未展开分析,更不用说后面的。
一年级没学完,尚未接触二年级,三年级更是遥不可及。
高桥和罗伯特在旁边听,暂未发言。
要论嵴柱方面,奥古斯特才是他们三人中的优等生。
PS:已经修改完,今天下班晚,少更点,明天多更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