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正乱成一团糟的时候,301的一位老院士-——丁实之院士已经悄悄地离开。
丁院士已经八十多岁,是301心脏外科的教授,现在他已经退居二线,平时不再上台做手术,只是对晚辈进行技术指导。
所以这些会议,他早就不参加,以免干扰年轻人的工作。
但是出于好奇,丁老带了一副小望远镜,私下偷偷来到会议室看看手术,来的时候,会议室已经挤满人,因为大家专注观摩手术,没有人注意到他,他找个门口的位置,站着用小望远镜看了一会手术,然后又悄悄离开。
虽然胜负已分,但是所有观摩手术的医生,包括几位专家,一直等到钟教授和楚教授的两台手术做完才散会。
当然,后面等待的时间,已经全是闲聊的时间,大家已经毫无顾忌地相互聊天。
因为抢救还算及时,从发病开始计算,没有超过六个小时,而杨平的手术速度又非常快,缺血的心肌很快重新获得血液的灌注,没有出现明显的心肌梗死。
术后第二天上午九点多,孟老院士顺利拔出气管插管,老院士醒来第一句话:“志达-——志达!”
因为现在心肌供血充足,他说话也不用那么困难,显得比术前轻松很多。
刘志达博士立刻凑过去,大家扶老院士坐起来。
“快——,拿纸笔来,我想起来了!”老院士兴奋地说。
“老师,你不是已经把图画完了吗?”
刘志达博士怕老师不相信,特意将那副图拿给孟老看。
老院士仔细一看,的确,就是这幅图,他忘记自己在手术前已经画出来,因为心中一直念念不忘,所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着绘图。
“老师,你已经做完手术,手术很成功,放心,现在没事了,你在手术之前就已经把画绘完。”刘志达博士解释。
老院士想了想,一时反应也没这么快,不能将术前术后的事情组合起来,但是这副图千真万确是真的。
慢慢地,一点一滴地,老院士回忆起一些东西,这副图的确已经绘完,这样,老院士心里才踏实。
“躺下来休息,医生说还要多休息休息。”老伴心疼地说。
南应书主任也说:“刚刚做完手术,还需要休息好,没事了,放心。”
“老师,放心吧,这幅图已经绘完。”刘志达博士也安慰老师。
老院士没有躺下来休息,而是靠着床头,想了想说:“志达,你记一下,实验还有步骤可能需要改进一下-——”
刘志达只好又拿来笔记本和录音笔,老师就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脑子里想的总是研究课题。
术后第二天,杨平在周民主任的陪同下,来看望孟老院士,一起的还有徐教授、辛教授、钟教授、楚教授、戴教授。
“杨教授,没想到你居然可以急诊用胸腔镜做这种复杂的冠脉搭桥,以后多多指教。”徐教授诚心地说。
杨平谦虚地说:“我用的还是徐教授您的手术方法,只不过我年轻点,手上功夫灵活点而已。”
徐教授直言道:“手握13篇CNS,你还说只是手上功夫灵活点,你这水平应该是大师级别的,理论和手术都是大师级别的。至于理论,我们一般人恐怕一辈子弄不出一两篇CNS,你直接发13篇。而手术方面,不瞒你说,就是再给我十年时间,我能够用胸腔镜拿下这手术,但是绝对做不到你这么快。”
徐教授说的全是实话,天赋是必须要承认的因素。
“杨教授,有没有兴趣做我们安贞的客座教授?”徐教授发出邀请。
“愿意相互学习!”
杨平算是答应,这样可以将自己的心脏外科技术以最快地速度扩散出去。
“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我们这边也需要杨教授做客座教授。”辛主任不甘落后。
“一样,相互学习!”杨平也答应。
说实话,要不是徐教授的创新术式,就算手术做得再好,手术操作水平再厉害,这一类的病例没有办法挽救,所以徐教授的新术式挽救了许多病人的生命。
这也是杨平现在专注创新的原因,在系统空间里,杨平现在几乎所有的手术已经做了大量病例,已经炉火纯青,如果现在还是原地踏步,没有意义,所以要开始集中精力进行创新。
聊着聊着来到老院士的病房,老院士已经坐在床边工作。
看到医生过来查房,他停下手头的工作,南应书主任介绍:“这是杨教授,别看年轻,他可是你的手术主刀,当时就是他跟死神赛跑,硬生生把你拽回来。”
随后,南主任又介绍徐主任等几位教授。
孟老要跟大家一一握手,表示感激,而且幽默地说:
“难怪呢,我去见马克思,马克思说——你的任务还没完成,急匆匆跑来做什么,那边有人扣住的,暂时还放不了人,赶快回去——原来是杨教授这里扣住不放人!”
“谢谢杨教授,谢谢各位教授,要不是各位教授,我哪还能坐在这里继续工作,以后我得好好珍惜这副身板,多做点事,这才对得起大家的劳动成果。”
老院士的幽默弄得大家忍不住笑起来。
显然,杨平已经成为查房的主角,其他专家都围着杨平,杨平问了孟老院士一些问题,然后再给老院士做查体,确认术后恢复良好。
以这血管的吻合质量,要是没有其它问题,几乎没有使用期限,杨平十分放心自己的手术。
冠脉搭桥的比起介入植入支架的优势就在于-——使用时间要长很多,高质量的搭桥术后也无需长期服用抗凝药物,而且很多支架没法处理的病人,冠脉搭桥可以。
杨平做完手术,确认孟老院士术后平稳,他准备向刘院长和乔政委辞行。
当他来到刘院长的办公室直接愣住,院长办公室里已经坐着几个身穿军装的老教授,刘院长看到杨平,立刻过来把杨平迎进去。
“这不是来了吗?杨教授不是来了吗?快,快,快!杨教授,你再不出现,我就没法向各位老师交差,我来介绍,这是丁实之院士,这是叶大宪院士-——”
原来是301的几位院士前辈,**的院士估计是全国最多的,也只有协和能够与之相比。
几位老院士立刻起身,全部盯着杨平看,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就是最近发表13篇论文的大神,而且还主刀孟院士的手术?
大家怎么也难以将这么高的医学成绩与这种年轻联系起来。各位院士都是爱才之人,轮流和杨平握手,弄得杨平都不好意思。
“坐!坐着聊,不赶时间吧?”丁实之院士关切地问道。
杨平摇摇头:“不赶时间。”
杨平坐下来,几位院士目光灼灼,围着杨平再次打量一番,脸上都露出欣赏的笑容,丁实之院士资历最老,他对刘院长说:“果然英雄出少年——”,然后不断点头。
叶大宪院士说:“你三个月时间发表13篇CNS,小伙子,你这是创造了世界纪录,我看,你马上要成为我国最年轻的院士,我们都给你当推荐人,给你投票。”
另一位院士说道:“听说你经常跨科做手术,还做得很好?你是骨科出身,把冠脉搭桥做得比安贞的水平还好?天赋很高呀。”
又一位院士说:“看来我孤陋寡闻,我还没见过外科这样跨科做手术,而且这么厉害。”
几位院士一直想见见这位“三头六臂”的神人,今天总算见到真人,没想到这么年轻,完全一个刚毕业的小伙子嘛。
杨平被大家围着,只是对着大家笑,看到杨平腼腆地笑,几位院士心里更加开心。
“在三博医院怎么样,做得还开心吗?”丁实之院士关心地问。
杨平点点头:“很好,很开心!”
“嗯,要是不开心,到我们这里来,随时特招,上午来,下午就安排上班,他要是服务不周,我帮你训他。”丁实之院士说着,下巴还指了指刘院长。
“我哪敢服务不周,你看,没有见到杨教授之前,我看到几位老师都是心里打鼓,不敢抬头,现在各位老师看到杨教授,我总算不用提心吊胆,我没有食言吧。”刘院长哈哈大笑。
“孟老的手术怎么样,应该术后恢复不错吧?”丁院士问道。
杨平回答:“应该不错的,几条血管桥非常通畅,现在已经没什么问题。”
丁院士坐在沙发上说:“我这个心脏也不行,经常出现绞痛,现在靠含硝酸甘油来缓解,心内的张主任建议我装支架,我看就不用装支架了,什么时候杨教授有空,直接给我搭桥,搭桥的远期效果好,要是桥的质量高,还免去天天吃抗凝药的麻烦。”
“要不就趁快安排?”杨平笑道。
丁院士非常认真:“杨教授,我可是认真的,不是说笑,那我今天办理住院,要是术前检查没问题,明天就搭桥?”
听着他们的聊天,刘院长有点懵,这是当冠脉搭桥是门诊小手术呢,说做就做,还今天入院,明天就搭桥。
“我说真的,如果方便,那麻烦杨教授多呆两天?我现在就安排住院,真的-——排明天手术?戴远胜呢,叫他过来,帮我办理住院。”
丁院士开始电话,当场打电话给自己家里老太太,让老太太准备衣服和日用品,说自己要住院,做心脏搭桥手术,这电话把老太太吓一跳,之前都没有商量,现在直接说冠脉搭桥,换谁一下都难以接受。
“哎呀,领导大人,我说的是真的,现在杨平教授正在301,正好有空,顺便我就把手术做了,迟早要做的,晚做不如早做,小做不如大做,彻底解决问题,跟女儿说一声,说我明天准备住院做手术,我自己签字,不用她插手,知会她一声就行。”丁实之院士吩咐家里老太太。
丁实之院士可不是心血来潮的人,连孟老院士的手术,这小伙子都能拿下,而且他亲眼看过手术,胸腔镜下搭桥又快又好,简直就是神一样的技术,他自然十分相信杨平,正好趁这个机会把手术做了,以免夜长梦多。
冠心病,不时出现心绞痛,而且还是左侧主干,狭窄程度也够得上手术标准,这就是一颗定时炸弹,等到炸弹爆炸时再仓促抢救搏命,不如现在拆弹。
打完电话给老太太,丁院士又打电话给心脏外科的戴远胜,让他帮忙安排住院手术。
刘院长没想到丁院士来真格的,这太草率了吧?
“丁老?你这——要不再考虑考虑,跟家人商量再说,以后有的是机会请杨教授过来手术。”刘院长劝导道。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要考虑什么,考虑来考虑去手术就不用做了?还都是医生呢,这点道理都不懂,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跟他们商量什么,住院!手术!就是不好意思,要麻烦杨教授。”
“一台是做,两台也是做,要不我们组个团吧——我这冠心病也一起做了怎么样?我也是左主干,还想多活几年,等到以后装支架,不如现在给我搭个桥。”叶大宪院士也要做手术。
全乱套了!刘院长觉得今天这局面明显失控。
本来就是一个见面会,怎么聊着聊着,两个院士要住院手术,而且意思还很坚决,这可怎么办。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受丁实之院士的影响,叶大宪院士也开始联系家人,安排手术的事情。
这年头,老年冠心病发病率还挺高的。
刘院长赶紧把乔政委、周民主任、戴远胜主任呼来,一起解决问题,不可能真让两位老院士这么草率的安排手术吧,对两位院士和杨平教授都不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刘院长可担待不起。
戴远胜主任这两天没上手术,他要跟着孟老院士的术后治疗。
乔政委、周民主任、戴远胜主任以为什么急事,急匆匆地赶来,刘院长趁几位院士聊天之际,在外面接到这几人,把事情一说。
“真的,假的?”
乔政委也有点懵,心脏搭桥手术可不是什么小手术,说做就做。
“丁老都让我帮他安排住院,安排还是不安排?”戴远胜主任现在也是拖着。
“我现在头痛,丁老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九头牛拉不回的人,能拖下去吗,先办吧,走一步看一步,我好好想想,然后跟他们家属再商量。”
刘院长几人进去的时候,里面正聊得欢声笑语。
“刘院长,我们坐这里不干扰你工作吧?要不,我们找个闲地方继续聊,杨教授,我马上把上次冠脉CT造影的图片拿过来给你看看,远胜,我把诊疗卡给你,帮我办理住院,动作要快,不要耽误时间,尽快抽血完成术前检查。”
“还有我,远胜,我接台老丁后面,我等下把诊疗卡送来。”叶大宪院士也叮嘱戴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