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铁郡作为大夏新扩之地,拥有各项政策倾斜,大显欣荣,为何还会有灰白之气堵塞法网核心?
在体制气运一道中,整体法网完全澹红,意味着民心归附,官府政令通畅,是大夏在梁州站稳脚跟的有力左证。
如此周柏才能放心以汾铁郡为依托,进而攻取整个梁州。
周柏的争龙之路是起于边角,稳扎稳打。
同样现在想鲸吞一州,也必须稳稳吃下一角,这才符合大夏过往气运格局,天然得到国势大运的充沛支持。
现在法网核心显示气运有碍,就不能不管,否则一旦后方生变,必然影响大事。
端坐郡府枢纽大位,周柏运转功法,凝出一丝紫色王气探入法网。
这是以王气总理法度,方便他细细体察。
本来核心显出灰白,周柏认为可能是汾铁郡隐藏某种劫数,可一经查验发现居然是民怨之气?
也是,仅仅半年,大夏便完全掌控汾铁郡,各类成熟政策完全铺下,收获夏收大丰的功绩。
时间如此之短,必然无法面面俱到,很多时候为了顺利推行政令,官方都采取了高压强硬之策。
如编户齐民,征收土地,纳税缴粮等等手段,或多或少都会产生民怨。
不过这些民怨产生的灰白之气,大都零零散散,再等上一年半载,百姓们受用些新朝的好处,怨气自然就会消散。
然而北逐金军,收取梁州的大略推行就在眼前,没有时间靠着体制运转慢慢消磨。
周柏眼中紫光内蕴,准确捕捉到灰气主干。
追朔源头,还是漫长的后勤运输征召力夫过多,民间疲敝产生的些许积怨。
聚少离多、积劳过度,与大夏本土居民的生活对比等等。
改善之法,无非就是提高运输效率,减少征召。
而沧澜入梁,畅通水道,就能很好消除这部分怨气。
有了水路运输,后勤得到充分保障,远征夏军才能真正展露獠牙,而不是在此慢慢打磨根基。
梁河只流经一州,源头不与天江相连,论位格自然比不上贯穿北境的宁江。
可其水滔滔不息,分出数十支流润泽梁州大地,实为梁州母河,于梁州众生有大功德。
同治七年八月五日,汾铁郡梁河断流处,也就是定梁河上游源头,一场声势浩大的祭祀正在进行。
梁河龙王庙由大夏道录司督造修建,多有展示仙神之法的精妙之处。
中为正殿,前为庙门,门前翼以碑亭,左右列钟鼓楼,又前树白石坊,俱重檐累拱,五彩绘画。
左右廊庑各九楹,塑“梁河龙王”之像,饰以金碧,宛若在世龙宫。
祭祀时,周柏代表大夏公国祭祀梁河龙王,宣明功绩,承认其在大夏朝廷的正神地位。
其后又有随行百官,汾铁郡数万百姓,奉香拜祭,虔诚祈祷。
香火氤氲,绵延的烟气覆盖方圆数里之地,薰天赫地,堂哉皇哉。
汤汤大河之底,有一处巍峨龙宫,周围水族云集,龙子龙孙跪伏于殿前,等待命令。
水脉灵气波动荡漾,香火愿力滚滚而来。
坐镇核心的梁河龙王受用万千,道行自然增长,龙鳞锃光发亮,绽放金芒。
“……圣谟玉振,泰平孔章。冀祈歆鉴,德合无疆。尚飨!”
大祭礼官诵读的威严祭文,分毫不差传入龙宫,直至最后一句“尚飨”,龙王勐然睁开金黄明亮的龙目。
她微微颔首朝着龙宫众臣道:“夏公之运胜梁侯不知凡几,统一梁州,在本王看来乃是必然。”
“现在夏公给本王面子,那本王自然要给他面子。”
“传令,梁河水族及诸神护持水脉,不可使水量溢出河道,危及四方。”
伴随着响彻龙宫的应喏之声,梁河源头由神力形成的“天然”堤坝顿时破开,水浪滔天,发出震天轰鸣,向着新河道奔涌而去。
定梁河断流已经数年之久,现在重新接续,等同于大河改道。
水脉不稳,水汽***,发生洪涝之灾的可能性极大,观望这种壮丽景象自然也十分危险。
只是汾铁郡百姓,以及为疏通河道付出过努力的河工们,却是半点不避。
因为他们看见夏公带着大将文臣,也是牢牢立于河畔,大夏朝廷在这,梁河水族诸神就不敢擅离职守,哪有什么危险。
这不,凡人们亲眼目睹,那滚滚洪流中的无数虾兵蟹将,正引导着水汽流向。
梁河神灵们,不顾神力损耗护持水脉,压制着***的水汽。
沿途兴建的数座大桥,安然无恙,根本没有被汹涌水潮波及。
与此同时,定州的沧澜水神察觉到上游放水,当即展露无边神威,御使沧澜水汽打通故道。
两州水脉贯通,气运大动,整个定梁河流域的天空都是灰蒙蒙一片,连绵小雨下个不停,滋润炎热干旱的大地。
砰~
剧烈的汇聚碰撞声,掀起漫天水浪,沿岸百姓齐齐跪下,大喜惊呼。
“定梁河通了!”
“有此扩宽三倍的母河,我汾铁郡水旱无忧矣。”
“嘿,关键是两州连为一体,以后我们梁州也能过上夏人的好日子……”
水为生命源泉,人族逐水而居。
以前边城郡乃至汾铁郡,一直不能聚集太多人口,无非就是没有母河傍依。
沧澜干涸,北安郡发展立即止步,定梁河水量不足,汾铁郡开矿铸造之业亦是陷入困顿。
百姓们是为水源的生存希望而发自内心欢呼,周柏身边的文武百官,则是看到了水脉连通后,更长远的盛景。
如眼下后勤生命通道得以保障,又如大夏气运正式联结梁州,两州成为一体大势所趋。
……
一夜后,河面变得平静,沧澜水神完全掌控定梁。
她施展强大的神术安抚一方,使得水草绽放,鱼虾云集,生命气息喷薄涌出。
大夏第二舰队派出的后勤运输船,也在第二天正式启航,随之而来的一艘艘商队小船。
仅仅因为一条支流的通航,周柏就敏锐的察觉到大夏国运上涨了起码一成,新增的气运充满活力,将汾铁郡法网中的灰白色冲刷殆尽。
怨气也好,劫气也罢,一同消散在蓬勃崛起的龙虎大运之下。
大夏总攻梁州的前夕,汾铁郡法网彻底染红,畅通的大夏气运,成为征服之战的坚固后盾。
同治七年八月十日,第二舰队提督李宝汇报,十艘小型龙船完成试航,各部艨艟斗舰均已在定梁河流域就位。
八月十三日,第二舰队大小战船一百三十艘,开入梁河主道,强势撕开梁国水师的防线。
梁河东西走向,横亘西原、汾铁两郡,主河道不算长。
可梁河支流众多,赵启为控扼梁州,建设起来的水师十分完备强大,丝毫不弱于大夏第二舰队。
不过面对大夏的强势突入,梁国水师毫无反抗能力,抵抗不足半日,就崩溃退散。
一艘龙船被击沉,两艘被跳荡俘获,另有三十余艘大小战船被摧毁。
战力差距过大不是梁卒怯弱,而是大夏第二舰队经验丰富,专门用于应对内河作战;还有梁国国力衰颓,在金人无力南渡的情况下,削减水师用度,压榨水师官兵。
据前线战报,在南岸几个大型港口中,居然有五十多艘斗舰停摆未用。
大夏水师的突然袭击,令梁国朝廷惊恐不已,没等他们慌忙稳固河岸防线,西原郡边境便接连告急。
夏公周柏亲率大军二十万陈兵西原,兵营铺盖三十里,军气压盖边关三城,烽火连日不休。
一封告梁书,撕下梁侯赵启勉力撑起的脸皮,也让梁国内部争论不休。
内容很简单,就是列举自梁国建立以来,国人百姓所遭受的苦难,特别是应对金人南侵及厄劫来袭,梁国朝廷的无力表现。
现在金人被大夏挡住,国内却爆发战乱,庆乌许家造反,梁侯世子赵寻领大军十万倾力南下镇压,居然三月不能平。
大战连绵,生灵涂炭,夏收再度减产,饥荒遍地……
除大夏治下汾铁郡,连西原郡都有流民出现,而梁国官府只知一味镇压,没有赈济举措。
“……代梁平定叛乱,抚民赈灾……若梁军固执阻拦王师,勿谓言之不预也。”
说再多,其实也就一句:今梁侯无德,当由夏公承之!
什么是德,不是天德,兵强马壮者为德。
当然,在周柏这里,最多再加一条,能是国家富强,百姓安居乐业者为德。
国书第一个不开战条件,就是放开西原郡边镇三关,让夏军开赴庆乌平叛。
第二个条件,则是让夏国朝廷输入钱粮,由夏官主导对梁国的救济赈灾。
面对女婿的“好意”,赵启当然不会同意,纵使他明白双方实力差距有多大。
都是诸侯,可公侯之间,有德的一定是公,这是打出来的德行。
八月中旬,梁使潜渡梁河,绕路到达北屈郡,意图何为不用多说,合纵连横罢了。
梁使乃修道之士,可以躲避游骑,几经周折,终于成功抵达北屈城。
可近在迟尺的郡治中心,他却不敢入城半步,只因城头竖起的大旗已然是龙虎旗。
早在定梁河通航,汾铁郡彻底化为夏地时,娄晋鹏就得到了十万守备军的支援。
破敌、选锋两部禁军,擅长攻坚杀敌,稳扎稳打步步前进,却需要大量军力。
十万金骑援军,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可他们都是大姓之军,并不愿硬碰硬。
在北屈城下吃了硬亏,只能退往北屈城以北的平坦草原,这里骑兵更能发挥实力。
边地长城乃至诸多军堡,尚且没能拿下不错,可在大部分人心中,北屈郡城被占和北屈郡全归夏有,没什么两样。
得不到金人的策应,赵启依然选择驳回大夏的要求,因为他也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正经编制的夏国守备军全在北屈抗金。
西原东部三关的二十万夏军,只有三万禁军和五千伏魔算是精锐,其余十多万都是民兵。
民兵当经制大军,何其猖狂,如此情况下坚守城池,难道守不住?
只要世子赵寻及时平叛,得十万大军回援,洗刷耻辱犹未可知。
国君表态,高喊梁人治梁的主战派,立即喊出千古名言,激起诸多士子写诗作论,势要抵抗到底。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夏兵又至矣。”